惊蛰(二候):下书人心恐
收到了诸葛亮的飞鸽传信后,司马懿得知了诸葛亮已经和鲁肃前往江东面见孙权,说服其下定决心检定抗曹的消息。看完之后司马懿将写着诸葛亮亲笔信的布帛丢到了炭火之中,看着燃起的烈焰和逐渐在火堆中化为焦炭的布帛,司马懿会心的笑了笑。 次日军议过程当中,曹cao经由事先安插在江东的密探得知孙权已经派遣鲁肃前往夏口会见刘备,这让他内心顿时对孙权的态度产生了怀疑: “难道说孙仲谋已经和刘备暗通款曲,意图合谋反我吗?” 从曹cao的语气之中贾诩等人已经越来越强烈额感觉到了他想要征服孙权的念头,于是贾诩赶紧站出来对曹cao说:“丞相,我们现在刚刚平定荆州,人心还没有完全归附,眼下您应该做的是等待时机,安抚百姓,等您在荆州的统治彻底稳固之后,孙权必然会不战而降。” 曹cao则问贾诩很直接为问题,也是他历来最重视的问题: “刘备历来是挑明旗鼓和我作对,如果这次放走他恐怕来日后患无穷啊。” 贾诩冷静的分析道: “江夏本是刘表之领地,现在孙权杀黄祖夺江夏,刘琦虽然名义上担任江夏太守却只能暂居汉津之地,虽然孙权将江夏之地暂时让给了刘琦和刘备,但是并没有全然撤走驻军,两股势力在区区一郡之地必难久存,到那时他们各怀鬼胎迟早会分崩离析,自相残杀。” 这次程昱和贾诩的意见出现了分歧,他认为: “孙权刚刚掌权不到十年,在海内还没有形成足够的威望,而丞相自南到北所向无敌,初举荆州便威震江表。即使孙权有胆略也知道这个时候自己是处于弱势的。而刘备素来享有欺世之伪名,又有诸葛亮、关羽以及张飞的等人的协助,如此一来他必定会和刘备一同联手来抵抗我们。就算到时候两人分道扬镳,那时的刘备已经得到了实际的资助,羽翼已丰的他实力也今非昔比,早已经超出了孙权可控制的范围了。” 程昱主张趁着刘备立足未稳迅速将其铲除,而贾诩则力劝曹cao先施怀柔再做图谋,两者可谓是一急一缓,相差甚远。曹cao虽然嘴上没有对他们的意见做出任何的明确回应,但坐在一旁负责记录的司马懿已经看出来他明显偏向与程昱一方。 沉吟片刻后曹cao终于开口了: “我此行的主要目的有二,一者扫平荆襄、平定将表,二者铲除刘备、去除心患。刘备不能不除,但是文和所言也有道理。不如这样吧,我写一封书信给孙权试探他的态度。” 说罢,曹cao看向了司马懿:“仲达,我说你我来写。” “诺。”司马懿摊开了崭新的竹简后,右手捏笔在砚台中蘸了些墨水做好了准备。 “近日,我奉天子之命讨伐有罪之叛逆,大汉军旗所指之处无不望风归顺,刘琮已然束手。今我率水军八十余万追捕大汉叛贼刘备,不日将占据江夏,希望到时候能在东吴之地邀请你一起会猎。” 短短的一句话内贾诩看出了曹cao的用意,不过他十分清楚此时的曹cao已经下定了决心,所以他只好保持沉默。 司马懿写完之后原样呈交给了曹cao,曹cao大致看了一遍便签上了“孟德字”三个字,随即有递给了司马懿:“照此发往江东吧。” 司马懿双手接过了曹cao的竹简后转身便离开了议事厅,遣人快马送至吴郡。 就在司马懿站在府门口目送信使离去之时,贾诩也从议事厅走了出来: “真是没想到这次我和程昱都被你给利用了。” “文和先生,我听不懂您的说的是什么意思。” 经过之前几次的照面后司马懿知道贾诩会来找自己,所以心中早已经有所防备,因此这次的回答较之前几次来看明显要沉稳的多。 看司马懿如此镇定,贾诩心中大致也猜出了他早有防备: “听不懂的话机当我是自说自话吧,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你之所以这次没有发表任何的看法,是因为从前几次的军议过程中你已经大致摸清楚了我和程昱的脉络,所以你料到了在对待刘备的问题上我们会出现分歧对吧?” 其实贾诩的话完全说中了司马懿的心里,忍不住攥了攥拳头的司马懿尽量让自己的情绪不要让其看出破绽,口吻从容的回答:“您太高估我了,和你与仲德先生相比我实在太过渺小,怎么能够洞悉你们心中所想的是什么呢?” 贾诩看司马懿装傻充愣到这种地步,无奈的笑了笑: “也罢,我说过了不会揭穿你,因为接下来的路要怎么走决定权也在你那里。” 经过长途的水路跋涉后诸葛亮和庞统、鲁肃终于在蕲春登陆,诸葛亮收到了司马懿寄来的书信说曹cao已经发信给孙权,让其早作谋划。 于是他们未作停留直接赶赴吴郡面见孙权。 与此同时曹cao的书信还是抢先诸葛亮一步送到了孙权的塌案之上,他看完后瞬间明白了曹cao的险恶用意,面对堂下站着的诸多文武,孙权还是公开了这封信的内容: “曹cao给我的信中名义上没有针对我,但是实际上却透露了两个消息,一者是向我表明此刻他正在全力准备进攻江夏的刘表和刘琦,让我不要干涉。这二么...” 张昭也看出了曹cao信中的深意:“这第二则说明曹cao已有东进之意,并且还以主人的口吻邀请主公会猎,此用心也是昭然若揭。” 孙权将竹简轻轻放回到了桌案上:“众卿说说吧,我们下一步应该怎么做?” 以程普和黄盖等人言辞激烈的劝说孙权力战到底,决不能屈膝受辱于曹cao这样的窃国之贼。还没有等孙权有所表态的时候,张昭便反驳他们: “孙家经营江东已历三世,曹cao信中所言带甲百万,其势之盛难以抵挡,我们若是与之对抗江东想必肯定会生灵涂炭,这绝不是主公之父兄所愿意看到的。” 从张昭的话中孙权已经看出了他有主降之意,虽面露微笑,口吻却已有不悦之意: “那子布先生的意思是...让我向曹cao献地投降吗?” “不...”张昭立刻对自己的说法加以解释: “在下的意思是请主公和丞相议和,并且做出承诺绝不会干涉他与刘备之事,倘若有必要的话,我们还可以协助丞相擒杀刘备,作为议和的诚意。” 面对张昭这样的话,众武将都纷纷露出怒不可遏的表情。孙权看着张昭声音低沉的说: “先杀盟友...再献土地...子布所言真是替我江东百姓着想,只是...” 说着说着孙权站起身子走到了张昭的面前,露出一丝让张昭感到极不自然的笑容: “不知道世人是怎么看待我孙权孙仲谋呢?” 这时所有主降的文臣都知道孙权心中已有不满,于是纷纷哑口无言,张昭也意识到自己的话似乎触怒了孙权,赶紧向后退了两步躬身致歉: “在下失言,还请主公恕罪。” 孙权见张昭如此立刻恢复了往常的笑脸上前将其扶了起来:“子布何出此言?我只是在怪自己没有这个能力抵挡曹cao而已,哪里会责怪你们这些肱骨之臣呢?” 说到“肱骨之臣”四个字的时候,孙权可以加重了语气,这更加让张昭等人心生寒意。 孙权转身背对着众臣说道:“今日就到这里吧,烦劳大家回去各自想一想,怎么样做才能让我孙权无愧于江东之主的位置、无愧于父兄所创的基业、无愧于江东百姓。” 群臣散去后,孙权看着那帮主和主降的文臣心中顿感不屑: “一帮苟且偷生之辈...” 就在这时,侍从上来对孙权说:“启禀主公,鲁肃大人和诸葛先生已从江夏归来了。” “哦?”虽然此时已近深夜,但是孙权仍旧对侍从说:“快快有请!” 在侍从的带领之下,鲁肃和诸葛亮被引进了议事厅。 一见到年纪轻轻的诸葛亮,孙权不以君臣之礼而是十分谦恭的向诸葛亮现行施礼说:
“有劳先生远道而来,我不胜荣幸,昔日曾听令兄诸葛瑾多次提及先生的大名,今日得见真乃平生之幸事,还望先生不吝赐教。” 看孙权如此礼贤下士,诸葛亮凭直觉料定这个人将来一定是个棘手的人物,他也予以回礼说:“吴候此举折煞在下了,此次奉我家主公之命前来正是为了此事。” 邀请诸葛亮和鲁肃入座后孙权急忙询问曹cao的动向,诸葛亮如实回答,这让孙权内心不觉为之震荡:“曹cao纵横南北无有敌手,就连刘皇叔也数次败于他手,方才听先生讲述当阳之战的惨烈,不过我毕竟没有见过曹cao,不知他到底是否有意侵我江东领地呢?” 诸葛亮左手轻轻抚摸着扣在桌面上的羽扇,随机笑道: “我来之时便听到了吴候帐下的谋士们在讨论着战与和的问题,其实依在下之愚见来看,求和跟求降并没有任何的差别,只是说出来好听一边罢了。眼下摆在吴候面前的只有两条路,一是战,二是降。如果吴候认为自己不甘于承受失城求和之辱,愿意以江东全力与曹cao一搏的话,就断绝和曹cao的一切联系并下定决心与之死战到底;如果您觉得自己不是曹cao的对手,那不如早早下令解除江东士卒的武装,好向曹cao俯首称臣以求苟安。” 听了诸葛亮的话,尤其是他最后所说关于投降的言论,让孙权十分不悦可又不好当众发作,于是他耐着性子问诸葛亮: “诚如先生所言,那刘皇叔为何不降曹cao呢?” 诸葛亮从容应答,以秦末汉初的田横为例阐述了刘备身为皇室后裔,英雄才略,举世无双,天下士族对他无不敬仰。就算最后失败死在曹cao的手中也是天意,不可能屈居曹cao之下。 站在一旁的鲁肃看得出来诸葛亮的话是在激孙权,并且试探他到底有没有这个胆量和曹cao决一死战。这时的孙权勃然大怒,瞬间将从张昭等人那里憋着的怨气全部发xiele出来: “刘玄德无一城一池尚能和曹cao周旋至今,我坐拥江东六郡八十一州,下又有贤臣猛将无数,曹孟德能在官渡以微弱之势战胜了实力雄厚的袁绍,难道我孙仲谋就不行吗!” 鲁肃看到孙权这样的态度心里有了底,为了加强他的信心鲁肃对孙权说: “主公,在朝议时文臣多主降是因为他们的家业都在,如果投降可以保全自己,就连我鲁肃也是可以向曹cao投降的,因为我和他们一样。一旦投降之后如果得到曹cao重用还能谋个一官半职,结交士卒之后平步青云。可是主公您投降了之后呢?难道要做第二个刘琮吗?” 说到这里孙权忍不住叹了口气,他拍了拍鲁肃的肩膀低声说道: “子敬啊,不瞒你说,方才听到子布等人劝我投降的言论时,我感到非常痛心,放眼江东文臣之中,此时恐怕也只有你和我想的是一样的了。” 这时诸葛亮走上前两步对孙权说: “吴候,您帐下猛将如云且在江东根基深厚,刘皇叔虽然暂时退居樊口,但是陆续归来的兵卒已达一万余人,加之刘琦本部兵马也有一万。而曹cao远道而来没有得到过很好的修整,导致所部人马均为疲惫之师,正所谓强弩之末难穿鲁镐,荆州的数万降军大多人心没有完全归附。这个时候与我们作战来说,曹cao并没有占太大的优势。” 孙权听后觉得情况似乎离张昭等人说的相距甚远,心中渐渐有了些把握。不过毕竟一旦开战之后就再无挽回的余地,所以他还是不得不慎重: “先生长途跋涉辛苦了,还请先道馆驿好生歇息,待我明日给先生设宴接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