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1章 哲学问题

    李昌珉本来有些孤立无援，他一个人要往火场里冲。但刘成武接到命令，由李昌珉带领他们立即撤离。

    可是李昌珉却不撤离，而且要向相反方向，向着火场里面冲。

    刘成武可为难了，命令下达的很清楚，要求他们立即撤离。

    可命令也很清楚地指示，要在李昌珉的带领下撤离，也就是，刘成武他们人，现在要听从李昌珉的，跟随着他走。

    那么到底是撤退还是不撤退？刘成武懵了。

    也许江城消防支队的支队长，在下命令的时候，也故意做了个手脚。

    他当时，如果不下命令，万一出现了更加强烈地连环大爆炸，造成大面积灾难和区域性伤亡，后果谁来负责呀！

    但是，他下达命令，就意味着，由他来提前宣布，穆天宇和另一名被困人员的死亡。

    尽管他得到了金晨的分析，那金晨很明显想表达，大爆炸发生的几率并不大。但什么事情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不是吗？

    所以他只能下达一个命令，而这个命令，他必须让它是个不可能被执行的命令。

    他很清楚，刘成武再想救穆天宇，他也不敢违抗军令。如果支队长这样下令：命刘成武，带全体火场人员立即撤离，不得有误。

    那么，刘成武绝对会分分钟就把那火场的名突击队员和李昌珉一起撤离下来。

    即使李昌珉会不愿意，相信，刘成武也一定会架着、抬着，也要把李昌珉带下去。

    因为，刘成武他是标准的军人，在战场上，他绝对会尽好军人服从命令的天职。

    这位支队长，他很羡慕穆天宇，更羡慕穆天宇的父亲，他的老首长穆沧海将军。

    他随着年龄的增大，身体开始发福。他本来就没有，穆支队和穆大队他们父子那浑身的功夫。现在，他更无法再亲自在战场上冲锋陷阵。

    他多么想一直能冲锋陷阵，像穆支队和穆大队那样，宁愿战死在沙场，也不愿意趟那个浑水。

    他常在河边走，却不想湿掉脚上的鞋子。那当然是不可能的事儿。

    直到此时此刻，江城消防支队的支队长，他仍然不能像支队政委坚持的那样，他完全不知道，他下达的命令，以及他故意采取的下达命令的方式，这些到底是对的还是错的？

    他也是军校毕业的高材生，但是他始终不明白，这样的事情，到底对错的界限在哪儿？

    他真的很苦恼！

    他甚至有些失望，在心灵的挣扎中，他更加羡慕穆支队长和穆大队长，但他做不到，像他们那样通往直前，决不含糊。

    他愤怒：为什么让我这个只会打仗的军人，去面对这么高深的哲学问题？

    之所以他很愤怒，是因为他知道，他的军旅生涯，在下达了这项命令之后，至此也就要结束了。

    现在，事实证明他的决策是错误的，在战场上，一次错误的指挥，一次错误的命令，将会带来巨大的牺牲和不可估量的损失。

    他觉得值得庆幸的是，在他手上，他没有在确认之前，真正做到去宣告穆天宇和另一位被困人员的死亡。

    尽管他做到了不让命令能够执行。但是，谁会理解他的良苦用心呢？

    人们总是会在事情明了之后，清晰地评判你的错误，人们也许会唏嘘一点儿你的努力，但人们不会理解你的苦衷！

    现在，他已经做好了准备，他要回家乡开荒种地。他要在自己的后半生，远离官场，远离世俗。

    然而，穆天宇曾经十分理解以前江硚消防大队的张大队长。他挂职任副大队长的时候，他就知道了张大队长一心想要八面玲珑，照顾好身边的每一个人，同时又不为难各级政府的官员。

    但是，最后，他也落了个解甲归田的境地。

    只有穆天宇理解他，虽然他明明不遗余力地，替穆天宇的“汉中街乃至江硚区消防整改方案”奔走。但当无功而返时，那些阻挠他们的官员，担心那个方案会是打垮他们的最后一根稻草时，他又默认了并没有听那个方案。

    他保住了别人，自己却告别了军旅生涯。

    穆天宇理解张大队长为什么要这么做，因此，他也会理解现在支队长的苦衷。

    但是，穆天宇现在在哪？他还活着吗？

    其实，江城消防支队的支队长不能理解的那个哲学问题，穆天宇也遇到过了。

    他在日本留学时，就和日本消防部队的首长们讨论过。

    虽然，对全世界的消防人员来，他们都会遇到这个问题。

    穆天宇当时就以实际行动回答了这个问题。

    只是没有人能够记得。就像没有穆天宇了，也就没有人能够理解江城消防支队长，一直索绕在心头，驱之不散的的哲学难题。

    就算是现在掌握着支队长命运的高级官员们，他们有谁研究过这个问题吗？

    在这短暂的时刻，支队长看着他几分钟前，刚刚下达的命令，现在已经成为了过去式。他心里又是一种极为复杂的矛盾。

    他是应该高兴吗？因为他如穆天宇的朋友、战友们所愿，他没能发射可能致穆天宇和另一名被困人员于死地的强力灭火炮弹。

    当然，前提是穆天宇还活着。

    显然现在的事实明，他的决定和命令，都是错的。那他还能高兴吗？

    人们现在并不关心那的的确确存在着的，也是支队长最担心的，那万一发生的灾难。

    人们只知道了，由于很多人，包括金晨、包括李昌珉，甚至包括给大家带来美好愿景的张乐金，他们共同阻止了支队长的错误，也就阻止了可能导致还活着的穆天宇和一名被困人员真的死亡的决定。

    可是，直到目前，人们期许的可能性，还是没有发生，至少，目前没有。

    人们又开始集中目光，也有很多记者早已经换上了高倍长焦望远镜头，以帮助他们更密切地关注着、观察着，刚才发生爆炸的楼层。

    穆天宇还在那个楼层里，但一直没有音讯，大爆炸似乎已经摧毁了一切，但人们都仿佛是精灵附体，仿佛都感觉到了，穆天宇一定还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