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远征与交易

    拾荒者的领头人脸色笑着，笑的极其惨淡，果然还是想的太过美好了么？

    眼前的兄弟们都垂下的头，不敢看他的眼睛，事实上，这个时候没有产生内讧，足以证明他们这个小团体的团结了。

    世间最痛苦的事情恐怕莫过如此，还差一步天堂的时候却发现必须要留一人在地狱，这对两边的人都是一种折磨。

    领头人的脸上那块硕大的丑陋刀疤在跳跃着，渗出血的颜色，熟悉他的人都知道，只有当他极其激动的时候，他才会有这样的表情，像是笑，又像是哭。

    黑与赤的天花板映着会议室的炉火的火苗照在他的眼神里，像是迎接着来自地狱的审判，这个中年汉子像是将死的鱼一样大口大口的呼吸，他扫了一眼自己的兄弟，终于深深呼了口气，抬头看向里奇，这一次他的眼神不在躲闪，声音也不在结巴。

    “里奇大人，我们这次可以获得黑塔镇永远居住权的有四个人对么？”

    里奇依然点点头，他的话一向很少。

    “那我作为这个任务的直接上缴人，可以确定是哪四个人对么？”

    领头人再次得到里奇的肯定回复后，不顾脸色变得难看的同伴，脸上挂上了一个笑容，缓缓说道：“我决定，可以进入的人，是肥老二，龅牙老三，独眼老四，还有......断臂老五！”

    “刀疤老大！你是让我老二不能做人么！”

    “别啊，老大，我老五就是个废人，要不是你早死了！里奇大人，求你让我们两个换换吧！”

    ......

    一时间惊喜而又夹杂懊悔的嘈杂声响了起来，或真或假，但总归都是有些感动的，这群人在无光之地拾荒，被称为无光之地的秃鹰，疯狗，食腐者......等等等等。

    即便是时时刻刻在生死边缘上行走，被称为最是寡廉鲜耻的一批人，在对于自己人，也的确是有真正的男人。

    领头的拾荒者对着自己的兄弟们挥挥手，做着最后的诀别，然后就踉跄着脚步，向着会客厅的门口走去，他知道当交易完成过后，这里的主人不喜欢留客，他也不想呆在这，也许他应该大醉一场。

    “慢着。”

    一直面无表情的里奇突然开口了，让得拾荒者的刀疤老大几乎以为是出现了幻听，莫非，是出现了奇迹！

    “喝光我调配的饮品，我讨厌别人浪费食物，尤其是我做的东西。”

    冰冷的声音让刀疤老大情不自禁的打了个冷颤，然后他脸上挂上了苦笑，他想自己真是疯了，竟然以为会从这个从来不近人情的里奇身上幻想出现奇迹。

    不过这样也好，至少不会浪费，里奇亲手配置的饮品，放在外面，恐怕要一百个帝国金币才能喝上一杯吧，都可以买好多条自己这样的贱命了。

    刀疤老大转过身子，拿起那杯洋溢着赤色泡沫的饮料，有些贪婪的闻着上面的异香，然后一饮而尽。

    这饮料的味道很怪，刚刚入嘴是一口别致的香味，然后当你想用舌头细细品尝的时候，却有透出让人无奈的刺痛与苦涩，到了最后有些不甘的吞下去，留在嘴里却是回味无穷的醇香，你又开始后悔，为什么要把它吞下去呢？

    感受着那种独特的滋味，刀疤老大总算明白为什么总有人肯花上百乃至近千金币来喝这样一杯饮料，“三生”，莫非就是这三种味道？

    能喝上这样一杯饮料，自己这次也是不虚此行了，兄弟们也有了托付，自己这个荒原上的老鸟也又要开始独身一人继续游荡生死边缘了，也许，自己运气好，还能有一天再次完成黑塔任务，那样，也许自己也能迎来新的人生，有个温柔的妻子，有个可爱的孩子吧。

    感觉重新又有了动力，刀疤老大不再回头，昂起有些佝偻的身躯，脚步稳健的向着门口走去，可当他再次转身的时候，里奇的声音再次响了起来。

    “等一等，现在咱们可以谈个交易。”

    交易？

    刀疤老大有些不敢置信的看着里奇，他不明白自己这个放在黑塔镇里，就会被淹没在人潮里的普通拾荒者能和这一位大人物做什么交易。

    里奇拍了拍手，其他四个拾荒者就被一个和前台一模一样的斗篷怪人带领或者说是提溜出了会议室，他把手放到了棺材上，眼睛漫无目的的看着会议室的篝火，轻轻说道：“我要去找我meimei，我要谈恋爱。”

    ......

    刀疤老大沉默，他重重的抽了一个自己巴掌，确定自己不是在做梦，然后仔细的回忆了两三秒，意识到自己刚刚听的都是真的，然后重新变得结结巴巴，“大，大，大人，我，我......怎么有点听不懂？”

    里奇双眉皱了皱，然后轻声解释道：“我要去帝国找我meimei，然后谈恋爱，所以需要一个向导。”

    刀疤老大脸上带着不可思议，随即苦笑着说：“大人.....我虽然原本是帝国人，但是已经将近三年没有回过帝国了。做向导可能会有些吃力，而且......还是帝国的通缉犯.......我不敢做自己的主，请大人您来决定。”

    里奇眼睛都不眨，说：“你知道回帝国的路么，还有哪里是帝国最繁荣的地方？”

    刀疤老大瞅了一眼里奇，小心翼翼的说：“这个倒是知道，最繁荣的地方，那一定是帝都吧。”

    里奇点点头，没有说什么，只是又在一张羊皮纸上记录了一下，然后缓缓说道：“知道这些就足够了，你收拾一下吧，明天我就要帝都。”

    “啊，大人你真的......”刀疤老大小心问着，他听说这个少年的故事已经很久了，却越来越觉得看不透这个大权在握的黑塔代言人。而到现在，只要里奇微微板起脸，他就会莫名的感到畏惧。

    “你回去收拾一下东西，明天和我一起去帝都，别的事情你不用考虑，只要你领的路没有错误，你会得到黑塔镇的居住权，还有一笔额外的赏金。”说完，里奇就从王座上走了下来，向着酒吧连向黑塔的通道走去，血色的光团在他手里闪烁飞舞着，看上去就像是玩弄着血流的魔鬼。

    自己是跟魔鬼签订契约的人么？刀疤老大有些恍惚，听着那不容拒绝的口吻，感觉自己好像再次回到了军中面对将军，那可是一段战火弥漫的日子啊，可惜......希望还能相见吧。

    一股冷风让他蓦然惊醒，那个名为里奇的冷酷少年已经不见，会议室的篝火也随之熄灭，使得房间一下子阴沉了下去，忽明忽暗的暗红色光线，如同银色棺材的巨大餐桌，还有那高高在上的骸骨王座，让这个在死人堆里摸爬滚打的拾荒者都感到毛骨悚然，几乎是闭着眼睛慌张的向外面跑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