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尉迟父子(求收藏推荐啊)
好疼! 斛律云缓缓睁开眼睛,身子只微微一动,腰间就传来一股针扎一般的疼痛。‘完了,我的脊椎不会出什么问题了吧,我还是处男啊,就这么半身不遂了?’他还没顾上看自己现在在哪儿,便自怨自艾的想道。 他记得后世看过一些关于医学急救的书,说是万一脊椎出了问题,或是伤筋动骨之后,病人千万不要乱动,那样才不会出现更大的问题。想到这里,他马上便不敢乱动了,直挺挺的躺在那里挺尸。 奇怪,这是哪儿? 身子虽然不敢乱动,可动动眼睛还是没问题的。斛律云躺在那里,两只眼睛瞪得老大,左瞥瞥,右看看。可是现在已经到晚上了,这屋子里也没有点灯,乌漆麻黑的又能看到什么。观察了半天,他也只知道自己在一个房子里,身子下面是一盘土炕,而且,烧得很热。 ‘怪了,这马好好的,又怎么会跌出去呢?’身子不敢乱动,眼睛又啥也看不着,斛律云也只能躺在炕上胡思乱想起来。 一定是绊到了!他脑海中似乎出现了这样一幅画面:一匹四蹄舒展,在空中腾飞的骏马,在空中向前优美的滑行了一段之后,某一个马蹄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然后便翻滚着摔了出去。 ‘没错,也只有这样了。’他在心中暗暗确定了一下,然后哀叹起自己的霉运来:‘没想到我一世英名,转战千里没死在战场之上,却被几个泼皮惊了马匹,差点死在车祸之中,可叹,可叹呐!’ 对了,听说出车祸穿越的概率最高,不知道古代准不准。 他正在这儿胡思乱想呢,头顶那边的房门“吱呀~”一声被人推了开来,一股中药特有的草木香伴着冷风钻了进来,紧接着房中便响起了悉悉索索的声响。斛律云听到有人来了,赶忙将眼珠子使劲儿的往那个方向瞥,希望能看到进来的是什么人。 “啪,啪!”两声轻响,一股轻纱般的橘红色光芒在黑暗中延伸开来,一直铺到斛律云的腰间,一个举着油灯的少年向前行了几步,将光芒的中心停在床头。 “爹,吃药了!”少年将青铜油灯放下,端着个冒着热气的大青瓷碗轻轻的唤了一声。斛律云小心的歪了歪脑袋,好让自己的视线更开阔一点,向边上看去。 呵,真是壮实! 一个魁梧的汉子正躺在他身边大概一臂远的地方,斛律云眼睛上下扫视了一下对方在被子下面的身体轮廓,发现这人至少要比自己高出半条腿去。他现在的个头大概是七尺多不到八尺(汉尺,长约为23.6厘米),这么看来,这汉子应该有差不多九尺高,而且身材很是魁梧,只是平躺在那里,被子下面就像隆起一座小山。 那少年唤了一声,看自己爹爹似乎睡得正香,便用手在炕上试了试温度,将盛着药的大碗放在烧得最热的炕头,举起油灯来刚想退出去,就听到边上传来一声轻唤:“小哥儿,是你救我回来的?” 斛律云见他转过头来,露出一个友好的笑容,然后开口道:“托你件事情好不好,我现在腰上有伤,下不得地,你帮我到城西兴安坊中部的武家大宅走一趟,找一个叫雄阔海的家伙,让他找个郎中随你回来,给我瞧瞧身上的伤。” 那黑脸少年挑了挑粗眉,有些奇怪的问道:“你除了腰扭了一下,还有其他伤么?我咋不知道?”说罢蹬鞋上炕,一把将斛律云掀了个个儿,撩起衣服来用手在上面捏捏按按。 “哎呀,疼,疼疼!不能乱动啊,动坏了就麻烦了!” “没事啊,就是扭伤了,我打铁的时候常常伤的比这严重多了,你可真是虚!”少年嗤笑了斛律云一句,临了还不忘在他背上砸了一拳,差点儿没把对方砸背过气去。 “你怎么知道只是扭伤,万一伤了骨头呢?”斛律云不敢大意,怀疑道。 “伤了背上的骨头你就动不了了,就和隔壁那耍把式的张伯一样,他是从旗杆子上一个跟头摔在地上才把骨头摔坏的。你这,没事儿。”他拍了拍斛律云露在外面的脊背,翻身下床,到炕对面墙角的一个木箱子里翻找了起来。 “怪了,我记得就在这里啊,哪去了?”黑脸少年一边翻找一边嘟嘟囔囔,将箱子翻了个底而朝天,里面的一些衣服被褥全被他翻得掉了出来。 “嘿,找到了!”他轻呼一声,乐呵呵的将一个巴掌大小的精致瓷瓶拿起来放到一边。然后将撒落在地上的那些东西一股脑的塞进木箱子里,一关盖儿,却发现怎么也盖不上。原来叠的整整齐齐的衣服变成了一团,能盖上才叫奇怪了。 “奶奶的,咋还盖不上了!”少年气哼哼的咒骂一句,眼珠一转,用手使劲儿的将箱子里的东西往下压了压,紧接着快速的将箱子盖儿合了起来,又将外面的铜环一搭,上下看了看,满意的拍了拍手,这才拿起小瓷瓶回到斛律云身边。 “哈哈,你有福了,这是我小时候刚学打铁那会儿我爹专门配出来给我治扭伤的药,居然还有不少呢,我给你抹上,保准两日内便好的妥妥当当。”少年得意洋洋的举着手中的青瓷小瓶儿,像一个推销假药的江湖郎中一般眉飞色舞的说道。 “等会儿!”斛律云听得一阵毛骨悚然,他用发颤的声音问道:“小哥儿,你说这药儿是你小时候用过的?” “恩,是啊,可好使了!”少年应了一句,伸手拔开瓶塞。 “那会儿你几岁,不是,是距离现在大概多久了?”斛律云咽了口口水,小心的问道。 “这个…”少年翻着白眼思量了半天,没多长时间便一把将斛律云按住,恶声恶气的说道:“忘记了,你管那些干什么,好使就行了呗。这药是一样的药,过几年还能不好使喽?” “哎,几年?那不是过期了吗?这种东西哪能用?” “什么期?”少年诧异的眨了眨眼睛,然后骑在斛律云的肩膀上,从青瓷瓶里倒出一滩黑乎乎的糊状物到掌心里,伸手就向他的腰间抹去,一边儿上药一边儿说道:“你可别动弹啊,这药没多少了,这要是一抹歪了,那可没地儿买。” “哎!恩?”斛律云惊叫一声,紧接着便感觉到这后腰被对方手摸过的地方,缓缓传来一阵阵的清凉,刚才一动便刺骨的疼,现在似乎好了许多。 腰间的舒适感让斛律云安静了下来,他翻着眼睛开始纳闷:‘这古人制作的药膏难道真没有保质期?应该真没有,记得以前看《神雕侠侣》电视剧的时候,那一颗情花的解药放了多少年,真要有保质期,那吃下去还不得跑肚拉稀?’他越想越觉得对,看骑在自己身上的这个少年也顺眼了许多。 “咋不叫了?”少年看他安静了下来,奚落道:“背上感觉舒服了吧,这药膏的配方可是当年我爹从一个南方来的道士手里换来的,我刚开始学打铁那会儿,腰上不会使劲儿,经常就扭了,抹上这药,不到三天就好得利利索索,灵得很。” “恩,腰上是挺舒服的,凉凉的,还稍微有点儿痒。”斛律云双手垫在下巴下面,趴在炕梢惬意的应了一句。 “痒?”少年的手停了一下,‘以前爹给我擦的时候,没觉得痒过啊,就是凉凉的挺舒服的。’他想了想,很肯定的说道:“痒就对了,痒,说明快好了。” “哦?我倒是也听过这种说法。”斛律云赞同了一句,然后身子开始不安分的扭动起来,一边扭一边儿道:“哎,越来越痒了,你躲开,我要抓一抓,受不了了!” 说着话,斛律云便伸手到腰间抓了一把,指头上也沾了点儿那黑乎乎的药膏,没抓几下,右手也跟着痒了起来,这下他也明白了,这破药膏确实是过期了,虽然可能对扭伤还有点儿用,不过在疗伤的同时,却会让皮肤发痒。 两人在这边又说又叫,终于将睡在一边的中年汉子吵醒了。他睁开眼睛转头看了一看,有些虚弱的低声问道:“碾子,谁来了?你新认识的朋友?”他说话的时候鼻音很重,说完还用手捂着嘴轻轻咳嗽了几声,想来是得了伤风感冒之类的疾病。 “爹,您醒了,先喝药吧,喝了药再跟您说。”叫碾子的少年一下子安静了下来,跳下地穿上鞋,将油灯挑亮了一些,到床头将那碗温度正好的汤药端了过来。 “你哪来的药?前几日家里不就没钱了么,那张金针什么时候改了性子,会赊药给你?”中年汉子用一只手强撑着上身,盯着少年沉声问道。 “爹,您先喝药吧,断药这几日,您身子一天不如一天,您先喝了药再说,好不?”少年一改刚才的顽劣性子,很耐心的乞求道。
“我虽然病了,可还没死呢!碾子,今天你要不说清楚你这买药的钱是从哪来的,我就是死,也不喝这不清不楚的东西!咳咳咳…”中年汉子越发生气起来,用手使劲儿的拍打着炕席,怒骂几句,突然赶紧喉头一痒,猛烈的咳嗽起来。 少年看他咳得厉害,赶忙把青瓷大碗放在炕沿上,又是拍背又是抚胸,好不容易好了些,赶忙指着斛律云说道:“爹,您别说了,气坏了身子咋整。儿这钱是跟这小哥儿借来的,过两日做了工便还他,不信,你问他。”他左眼的眼角对着斛律云不漏痕迹的挤了两下,暗示之意明显。 看到对方的眼神朝自己看来,斛律云赶忙用胳膊强撑着支起了身子说道:“是,伯父,这钱是我借给碾子兄弟的,今天我在道上碰上几个歹人,马惊了,亏了碾子哥帮忙才转危为安。” 他虽然不知道具体情况如何,但也知道自己说的这话就算是谎言,也是善意的谎言。说谎是不好,但也分时候,这个谎话便好过实话许多。 果然,中年汉子脸色瞬间缓和下来,看了看斛律云腰上已经被抓得面目全非的“药膏”,点了点头笑道:“小兄弟的话我自然是信得过的。你放心,我们尉迟家的铁匠铺,在这整个东城都是响当当的名号,现在是冬天,休整农具的人不多,等过了年呐,这生意自然就好了,到时候挣了钱,再给你补上。” 既然这钱来路清楚,儿子的孝心便不能浪费了。中年汉子自黑脸少年手中接过药碗,抬手仰头,一饮而尽,喝完之后拿起放在炕边的清水罐倒进碗里些许清水,晃了晃又喝了下去。 “您是开铁匠铺的啊,正好我缺一件趁手的兵器,不如让碾子帮我打一个,也算是就算是还清我的钱了。”斛律云脸上一喜,提议道。 他家传的武学是戟法,戟那东西可不是军队里的制式兵器。大隋府兵的制式兵器是横刀、马槊、步槊、骑弓、步弓、还有弩弓,他既不会用槊又不会用刀,早就希望打一把趁手的好戟来用,一直找不到手把好的铁匠师傅,现在没想到在这里碰上了,正是瞌睡给了个枕头来。 “那可不成!”中年汉子脸色一变,赶忙摇头,有些歉意的说道:“我们尉迟家虽然世代以打铁为生,可是这兵器可不是随便能打的,要是没有官府开具的文书,私自打造兵器的铁匠抓住了以后可是要治罪的。” ‘这会儿也刀具管制?’斛律云心里一阵纳闷,细想想,似乎除了那些身具“高品(注1)”的人物之外,其他人少有身上佩戴刀剑的,带弓箭更是一个也没有。记得在木耳村的时候,村子里的猎户也都是早早到里正闾长那里报备了的,所用的弓也是猎弓而不是战弓。 想到这里,他便知道自己有些唐突了,赶忙笑道:“既然如此,那这兵器不做也罢。在下九原胡云,还未请教世伯名姓。” “在下尉迟毅,区区贱名,不提也罢。”中年汉子点头应了一声,似乎说话太多身子有些乏了,将撑着身子的胳膊放下,又平躺回了被子中。 少年收起青瓷药碗,几步走到门前,推开大门,门外积雪映起的月光照在他那张圆圆的还有些婴儿肥的大黑脸上,转头咧嘴一笑:“我叫尉迟恭,记住了。”说罢,推门行了出去。 (注1:隋朝初期沿袭的是自魏开始使用的“九品官人法”,将各地人物按家世、道德、才能分为九品,由州县的“中正”品评,再报于吏部备选,九品中一品是虚品,六品以下低品不得出仕,三年升降一次。负责评议的“中正”为九品第二品,多为当地大族把持,所以若想被举荐为官,只有得到大族认可,或投入其门下,或采取和亲策略。人分三六九等,自此而来,三品以上为高品,六品以上为中品,六品以下,为低品或无品。) PS:求收藏推荐啊,香烟瓜子火腿肠啊,扑克饮料矿泉水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