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九章 天高地厚
清晨，黑色要塞。 “一！二！三！四！”“一！二！三！四！”…… 伊贝卡是被一阵整齐划一的呼喝声给吵醒的，看到窗外投射进来的晨光时，她有些惊异，因为家里穷，所以过去她常常都要早起帮父亲一起做一些裁缝活，使得她的生物钟也一直在早上六点时便会自动将其唤醒，而现在，太阳都出来了她却还在沉睡之中…… 她看了看墙壁上的挂钟，顿时一愣，五点？ “原来如此，说起来，现在可是在希尔帝国的最东部了呢……”她揉了揉凌乱的金色发丝，带着没睡醒的迷蒙之音嘟囔着，她这才反应过来，横跨了不少经度的黑色要塞，这里已经不是她所熟悉的地方了。 她穿好衣物，梳洗一番之后，拉开门，发现王丁正好站在面前作欲敲门状，顿时两人都愣住了，伊贝卡连忙拨弄了一下自己的头发，下意识地打招呼道:“早安？” “啊，早安！”王丁这才反应过来，“按照这些军人的要求，再过半个小时就没吃的了，本来还以为叫醒你得花一番工夫来着，没想到你也起这么早啊！” “还好吧……”伊贝卡也不太好意思说自己其实是被吵醒的了，随即看向王丁身后的两个披甲佩剑全副武装的士兵，“他们是？” 王丁摊了摊手，语气之中透着一股隐晦的鄙视之意:“是分配来日夜保护我们的看护，二十四小时轮班监视我们的一举一动，看来那位奥姆斯基将军对我们还是不太放心呢！” “阁下，请注意你的措辞！”一个士兵当即厉声喝道:“这只是为了保证你们的人身安全所采取的必要措施，毕竟这里地处边境，莱顿方面时常会与我们爆发小规模冲突，万一有暗杀者潜入进来，将伊贝卡小姐误杀于此，将军可承担不起黑龙堡的怒火！时间不早了，请伊贝卡小姐即刻随我等前去用餐，将军还有事情想要当面问你。” 王丁嗤笑一声，摆出一副懒得争辩的模样，伊贝卡点点头，关上房门，随两个士兵向前走去…… 因为这里是边关要塞，因此并没有提供给客人居住的房间，只是腾出了城墙两边的一间哨兵的房间给伊贝卡暂住，所以在出了房门之后，还要通过一段长长的城墙才能下去。 城墙之外，是一望无边的平原战场，在那遥远的地平线上，一轮朝阳缓缓攀升而起，照耀出万丈的霞光，将这整体色调偏暗的黑色要塞也给镀上一层金边。 清晨的阳光洒在身上，暖洋洋的舒适感令伊贝卡的神经彻底放松下来，顿时有种昨晚的一切都只是一场噩梦的错觉，唯有“窝囊废”这个三字阴影却是深深地烙在心头，挥不去抹不消。 “一！二！三！四！” 又一阵中气十足的呼喝声传入耳中，伊贝卡向左边看去，城墙内不远处是一个宽敞的演武场，数千名士兵身披银甲手持枪矛认真地cao练着，每挥动一下手中的武器，便发出一声雄壮的喝音，震人心魄。 立在最前方的一个军官模样的人扬起手，令正在cao练的士兵们停下手中的动作，极为刚毅地呼喝命令道：“现在进行军阵演练！飞雁阵，列！” 听闻军令，数千名士兵即刻分散开来，迅速在四周又重新组成新的阵列，组成纪律极为严明，虽然人数众多，行动起来却是有条不紊，很快便列成了一个雁群一般的军阵，呈倒三角形列于演武场之上。 因为站在高高的城墙之上，下方阵势的变动简洁明了地映入眼中，这高效的精锐军力与严明的军纪令伊贝卡一时间看得怔住了，但在看到那极为整齐的雁形军阵之后，却是微微地撇了撇嘴角，似乎是有什么不满。 沿着螺旋的楼梯走下城墙之后，几人便随着士兵向食堂的方向走去，但恰好要食堂与城墙之间的直线距离上演武场横跨于此，为了节省时间以便赶上早餐，在征求了看守演武场的卫兵同意之后，他们便横穿了过去…… 一路上，王丁发现伊贝卡目不转睛地看着沿途的士兵们，她的目光并不局限于哪一个，也不是哪一群，而是整个军阵之中的士兵分布，看似走马观花，却又似乎只是在观察着某几处地方，路途中几乎都是处于双眉紧锁的状态，一副想说什么却又不敢说的样子。 终于，在即将走出演武场之时，王丁轻声询问道：“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伊贝卡摇摇头，否认道：“不，不是的！我只是觉得……他们的站位不太好而已，这种阵形，感觉不是很牢靠的样子。” 巧合的是，在她说出这话时，一行人正好经过大军的正前方，距离那位指挥大军的军官不足五米的距离…… 为了锻炼边防军队的整体素质，这支大军每天的cao练指挥官都会让各中队的队长来轮流担任，以加强他们的指挥能力，今天担任cao练指挥官的是第三中队的队长麦瑟，这是他从帝国军调任到边防军的第一年，今天也恰好是第一次担任cao练指挥官，心情自然是分外激昂，看着面前雄赳赳的数千大军全部听他号令，那种掌权者的感觉简直让他全身都燃烧了起来！ 而这时，伊贝卡的声音恰好飘入到他耳中，轻柔的声音却宛如一盆冷水，将其心中的热血瞬间泼冷，顿时转过身来，压抑着怒火，对着正要离去的伊贝卡冷声微喝道：“那边的小女娃子，你刚才说什么？区区一个连胸都还没发育的小丫头，也有资格对着帝国的精锐边防军指手画脚吗？” 伊贝卡几乎是下意识地低下头看向自己微平的胸部，昨夜被人当面羞辱的感觉不知怎的又涌上心头来，精致的面容上顿时笼上一层黑霾，以极为阴凉的平静语调说道：“虽然这阵势的分布的确很合理，锥形的进攻方向能够发挥出军团最大的攻击力，模仿雁群的阵容可以使整支军队在无论哪个地方遭受突袭时，都能得到其他部分的及时驰援，让敌军难以分割战场，但是……” 她抬起手，猛地指向面前军阵的某个方向，“我发现，这支军队大部分都是由高阶战士左右实力的士兵组成，但也留存有少数的中阶战士实力的士兵。或许是为了整体军阵的美观，也可能是出于隐藏弱点的考虑，你们将这一部分人集中起来分布在了右下翼，依然按照与左下翼相对称的阵势齐列，在我看来，这无疑是在拿整支军队的生命铤而走险！” 麦瑟闻言心头一沉，虽然她之前所说的话似乎是有那么一些道理，但他怎么能任由一个丫头片子让自己在所有人面前颜面尽失，当即怒喝道：“一派胡言！这可是自古以来便记载在兵法古书之中的经典阵势，雁尾对称所隐含的优势你又怎么会明白！战场之上瞬息万变，你永远也不知道伏兵会从哪个角落里冒出来，而莱顿帝国那帮家伙又最擅长伏击战，对付他们采用飞雁阵一向是最为行之有效的方法，这是由无数场战斗验证出来的，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姑娘，居然也敢在此大言不惭？” 此时，他身后的数千名将士虽然依然保持着挺立的端正姿势，但看向伊贝卡的眼神之中，却是或多或少也带上了与麦瑟相同的鄙视之意。 “正因为战场上瞬息万变，所以你才更不应该犯下这种极其容易被对方抓住弱点的低级错误！”伊贝卡一改往日的柔弱，此刻高声起来，“如果我是莱顿的将领，只需派出一半精锐突袭右翼，直接从最弱之处突破进去，然后便可以杀进雁阵中空的部分，直捣黄龙，此刻再与正面和大军相抗的我军会合，形成夹击阵势，将这群愚蠢的大雁全部歼灭！” 麦瑟心中顿时一惊，随即竟发现自己居然找不到任何辩驳之词，脸上红一阵白一阵，恼羞成怒地大步走过来，右手已然放在了腰间配剑的剑柄之上：“区区一个妇人，竟也有资格在此对我等军阵高谈阔论，实在是天大的讽刺！” “麦瑟队长，这位小姐是黑龙堡的学生，也是将军即将面见之人，请不要轻举妄动！”见状，随同着伊贝卡的两名士兵终于是开口了，想要阻止他继续前进，毕竟同身为军人，都知道现在麦瑟这状态是真动怒了，军人的尊严是最不容挑衅的，天知道他会干出什么傻事来！ 麦瑟脸上露出一丝狰狞的神情，恨声道：“请二位放心，我自会控制力度，可保证她的生命安全，但有的人，总应该给些教训才知道天高地厚！黑龙堡又怎样？每年从黑龙堡之中出来的废物不也是有一大批吗！” 铮！ 伴随着一声剑刃出鞘的轻鸣，他终于是将腰间的佩剑给拔了出来！ 但与此同时，一道鬼魅般的身影却是陡然浮现在其面前，还没等他看清楚发生了什么事，一记鞭腿便化作残影，狠狠踢中他的腹部，坚固的铠甲上瞬间绽开一片裂纹，而麦瑟本人则是在一阵痛呼之中远远地飞了出去，落地之后极为狼狈地翻滚了几圈，便怎么也爬不起来了，只能在地上痛苦地哀嚎着。 王丁拍了拍手，转过身去，连看都不屑于看他一眼，嗤笑着道：“不过是一个低阶战魂而已，真不明白究竟是从哪里找来的优越感？你的屁话说到现在，我认可的就只有一句而已……” “有的人，总应该给些教训才知道天高地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