坟前草青葱。一五八
中年掌柜提到冯家,唐逸点头道:“正是。” 中年掌柜摇头叹道:“说起来那冯家却也可怜,家里男丁接连死了,余下一个闺女,怎可能支撑的下去若不是有那位钱老掌柜在,怕早被人分了。不过就算如此,早在月前冯家闺女也最终没有想再干下去,就委那钱老掌柜将店盘给了我。” “月前” 唐逸心下一动,这一月时间正是够冯茹她们赶到嵩山,如此看来,嵩山之盟前,她便早做好了与自己情断义绝的打算,连再见的机会都不给自己。 摇了摇头,唐逸再不多言,当下谢过那中年掌柜后,便转身上马。唐冷看了看自己的女儿,见她并没在意,就也没说什么,随即一挥手,众人便行的远了。 “掌柜,那帮人都说了不来买东西,您怎还与他们说了这许久”见唐门众人行的远了,便有店伙凑过来问道。 中年掌柜闻言,一拍那店伙的脑袋,斥道:“做生意不能只看了眼前能不能做成,那些人气势不凡非富即贵,就算不富贵,也定是有大本领的人,就算他们一辈子都不与我们做生意,也定要小心伺候。我们不过是做些小买小卖,有些人可是得罪不起的。”皱了皱眉头,中年掌柜再道:“你可要记的牢了,莫要势利,给苏记招惹来祸事!” 那店伙唯唯诺诺的退了开,却暗怨自己多的什么口。 唐门一众行的远了,自然听不到那掌柜说些什么,他们此刻正在寻找住处。算起来他们算是来的最早,也不知真没接到消息,还是故意怠慢,总之入城多时,唐门一众并没有受到任何地迎接。好在唐门也不在意,不多时寻到客栈,十数人点了整套的院子住下,唤来清水,洗去仆仆的风尘。 用过午饭,唐门众人大多休息,不过唐逸却没有,他反是在唐月的陪同下出了客栈,去办一件重要地事,最少对他来说,很是重要。 回春堂。 唐逸虽然只来过一次。可路却是记得。和唐月一起走不多时便寻到。 “刘神医走了之后。这里地生意大见冷清啊。” 唐逸看着门里候着地三二病患。稍做感叹。随即便见一个少年迎了上来。那少年本是正要开口招呼。可看到唐逸地相貌后。竟是一怔。随即猛里一惊。骤地伸出手来。扯住唐逸就埋头望里奔去。 唐月眉头一皱。不知这少年想做什么。要不是看他没有武功。身体也弱。自己怕早就出手了。 不过唐逸却是明白过来。当下脚下一停。那少年自然拽不动了。就见他急急地转过身来。压低声音道:“公子你怎回来了也不做些掩饰。要是被人看到可就不好了!” 原来这少年不是别人,正是刘步衡府中的那个小厮,唐逸见过他几次,那日逃离平凉前,还是由他给自己在深夜里带地路, 见那少年还如此关心自己,唐逸不禁心下一暖,随即谢道:“小兄弟你可是有心了,不过如今我如今此来,正是为了证明清白的,所以不用遮掩什么。” 唐逸此番前来地目的很是简单,他来到平凉,不用再躲避崆峒,那自然就要光明正大的去母亲坟前祭拜才是。毕竟当初母亲刚过世,唐逸却因为忙着报仇,随后又被崆峒追杀,一直耽搁了半载都未能看上一眼母亲的埋身之所。虽然刘步衡说了大概方位,可这平凉城外广大,唐逸可也没有那时间去仔细寻找,所以这才先来到回春堂,想看看可否人知道详情,却不想一进门便是遇到故人。唐逸再仔细看看,这少年已经不是往常的小厮打扮,一身的衣服虽谈不上华丽,可也并不寒酸,显然这日子过地还算不错。 听到唐逸说他已是无事,那少年还有些不信,毕竟嵩山的消息还没传来,少年又不是武林中人,自也不会太过注意。 不过看着唐逸一派光明正大地模样,少年倒也有些个信了道:“这么说来,公子当真无事了” 见这少年倒是谨慎,唐逸微笑道:“自是无事。你且放心,我也是惜命之人。” 唐逸如此说来,那少年终于松了口气,可随即又是紧张道:“先生可还好” 这少年不忘旧情,唐逸暗点了点头,随即和声道:“刘神医自是无恙。” 那少年闻言显然是松了口气,随即注意到了周围诧异的目光,显然唐逸和唐月这一对俊逸地人物,大是引人注意。少年眉头一皱,与回春堂的店伙交代两句,然后领着唐逸进了后院,这才避开众人。毕竟前堂怎也是叙话地地方。 可那后院对唐逸说来,可是伤心之地,他便在在这里目睹母亲惨淡的遗容,触景生情之下,唐逸的脸色转瞬难看起来。唐月知道内情,见状忙是伸过左手,握住唐逸的手腕,稍稍送点真气进去,安抚着他的心神。 得唐月之助 片刻恢复常态,朝唐月一笑,示意自己无事,然后“还未知小兄弟的名字。” 那少年闻言,转头一笑道:“刘恩。”随即不好意思道,“原本我也没有名字,这是我自己胡乱起的,公子可莫要笑话。” 和刘步衡一姓,又名个恩字,唐逸哪不知道刘恩心下所想只道这确实是个知恩重情的少年,心下又不禁亲近了三分,当下笑着介绍道:“这位是唐门大姐。” 唐月的大名,江湖上几乎任人皆知,不过刘恩并非江湖人,了就不知道这个名字代表了什么,当下只是礼貌的笑笑。 唐月倒也不以为意。毕竟听到自己名字后惊讶的太多了,似这等平淡的表情反是少见,更何况这个叫刘恩的少年竟能因担心唐逸地安危而忽略自己的美貌,只凭这一点,便令她的好感大生。 “看来刘兄弟过的不错。” 见刘恩将自己引到一处小院里,门上挂了个小小灯笼,上面写了个刘字,显然,这小院子是那刘恩自己所住。 刘恩闻言摇头道:“先生当时留下太多银钱,我也花不完,可又没什么能耐,只能跑跑腿,做不得大营生。所以思来想去,便将这银子给了张先生,买下这处院子,平日里则在回春堂打打下手,拿些散碎银子生活。” 虽然活地不怎么出色,但却透出有一股平静和满足来,唐逸闻言心下不禁一叹,暗道自己怕永远都没有这么一天了。 “做个普通人也没什么不好,这江湖能不踏进去便不要踏进去。” 念起当初刘恩一味地央求刘步衡带他走时,刘步衡所说的一番话,唐逸暗道自己当真已经泥足深陷,可同时又替眼前这少年得到了平凡生活而庆幸不已。 刘恩没有注意到唐逸的表情,只见他抢先一步进了屋去,忙着收拾桌椅,招呼唐逸和唐月入座。 唐逸坐下后,见刘恩又要去张罗茶点,当下忙伸手一按道:“刘兄弟不必这么客气,我们此来也不打算多做叨扰。”顿了一顿,唐逸再道:“不瞒刘兄弟说,我此番前来平凉待不上几日便要出关,好去寻找洗我冤屈的证据。只是既然都到了平凉,我便怎也能不去母亲的坟前祭拜。想想半年前虽然为势所迫,但不能为母亲守坟,怎也算不孝了,如今更也不能过而不闻。”
刘恩闻言一肃,敬道:“这是应当。”当下也不在去张罗茶点,便就直问道:“公子这就要去么” 见唐逸坚定地神情,刘恩也不多言,当下便起身带路,路上唐逸又买些纸钱香头,再寻些糕点,一并放到盒子里提了。 平凉西南有片土坡,不高,唐逸的母亲便被葬在土坡旁。一道石围子,半人高地土堆,前面还立了个小小的石碣子,写着唐氏的名讳。虽然看起来造的有些仓促,但有名有姓的,对于这个客死异乡的女人来说,已是足够。更何况此刻已是春浓,不知名地青草野花开了遍地,随微风轻摆,一片生机,也趁的这座孤坟并不凄凉。 唐月没有跟上去,而是和刘恩站在一旁,看着唐逸将纸钱化了,再摆上糕点香火,然后恭恭敬敬地磕了头,泣道:“孩儿不孝,半载之后才能来母亲的身旁祭拜。好在那冯平已被孩儿杀了,罗志虽被所庇护,可孩儿定会苦练武功,必有一日取他首级!” 稍是平复了自己地情绪,唐逸回头看了看唐月,竟是一笑,随即转回头,对那坟道:“过几日孩儿便要出关,只要顺利,便可洗去大半的冤屈。而且这世间也还有关心孩儿地人在,孩儿并不孤单,娘大可安心。” 这番话,唐逸说的极轻,刘恩自然听不到,可唐月的耳力何等之佳自然听了个清清楚楚,心下哪不知唐逸说的人儿是自己脸上登时红霞一片,稍做犹豫,之后也走到坟前,拜了四拜。 天色渐晚,唐逸也无法多待,当下再是回转平凉,随后便与刘恩分了手。 虽然唐逸并不为刘恩担心,毕竟崆峒真要疑心这少年与唐门有染,早在半年前刘步衡脱身时就动他了,怎也不会拖到现在。不过自己与峒积怨日深,能不连累他人,便不连累的为好,刘恩不是江湖中人,自己怎也不能将他扯进来。 与刘恩话别后,唐逸的心情似是好了许多也轻松许多。而唐月自那一拜后,在唐逸的面前也渐是自然。 等这二人回到客栈休息,天色已是全黑下来,随后吃饭安歇一如往常。便如此,又过了两日,八派的公证,还有唐门与的大批人手也都到齐。这四百余人一等汇合,便立刻出发,经凉州,甘州直至肃州,再在当地雇佣些百姓,这一行出关的人数更见庞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