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收 编
次日上午，林峰等人得报，有官兵来了，估计是来收编的，便拉了李虎带上队伍到村口迎接。 只见从南面走来一彪人马，约有二十来人的样子，为首的骑着一匹瘦马，其余步行，骑在马上的是个短须豹眼的中年军官，年纪约在三十五六上下，身上披着铁甲，头顶铁盔，身上披着大红披风，很是威猛的样子。 来人是奉节县的县尉雷豹，掌管县内军事，负责缉拿匪盗与管理当地治安，监管反走私，打击私盐贩子什么的，手下带着一百五十号弓手。平时驻扎在汉江边的流水镇，这次只带了二十来人。林峰听了当地民兵对雷豹的简介，估摸这个县尉相当后世的县级公安局长，副处级干部，对应军职大概是营级。 县尉辖制的弓手是朝廷最基层的地方武装力量。想当年刘备任定州中山府安喜县尉时，关羽，张飞纵有万夫不当之勇，斩将夺旗之功，也只能屈就马弓手，步弓手。 林峰一看，一想，心凉了半截，虽说这几日突击练习马术，冲其量就是能骑马行走了，尚不能纵马驰骋，更别提马上作战了。如果接受这种规格的收编，只怕是自己纵有天大能耐，也只能屈就步弓手了。哎，自古英雄多布衣，张三爷也是从步弓手熬出头的，自己就想开点吧。 奉节县还有一名县尉驻扎在县城里，是由文官兼任，可节制驻扎镇上的外放县尉。南宋重文轻武，压制武官的弊政，即使在最基层都能体现出来。但不管怎么说，县尉也算是朝廷军官了。不管怎么说了，林峰等人还是白身布衣，必须要进礼的。 雷县尉带着一小队人马快到跟前了，林峰带李虎等人迎了上去，正要跪揖参拜，雷豹已是跳下马来，挥了挥手，大声叫到：“听我镇上弓手说，你们三日前出战鞑子大捷？” 不等林峰回话，雷豹的眼睛已是死死盯住村头碾谷场上，两眼放光，一堆鞑子首级，帐篷兵器，战马盔甲。他连声惊叹：“传言不虚，果然是大捷。” 雷豹哈哈大笑，高声对林峰等人道：“这是怎么回事，仔细说说！” 林峰赶紧上前就将作战过程简练的说了一遍。雷豹不由听的动容，连他身后的弓手也是非常震惊。 六人夜袭鞑子兵十二人，己方阵亡三人，诱敌歼灭战，五十人围歼鞑子兵十七人，伤亡十八人，缴获大批的马匹物质，这其中还有百夫长，十夫长等极为悍勇的鞑子军官。特别是竹林村内一个乡勇，独自斩获七个鞑子首级。如果不是眼前大堆的首级在前，雷豹等人一定是以为林峰在说瞎话了。这样的战绩，要说是宋军中最精锐的淮西军干的，那还差不多，可要说是眼前这一小撮，一小撮连列队都不会的民兵干的，雷豹不信，战利首级就摆在眼前，雷豹不得不信。 这份战报是林峰老早就做过修改的，为了避免过份彰显战力，招妒，招排挤，招打压，有意将伤亡多报些，挑一些死难村民充阵亡人员名单报上去，说不定还能得些抚恤，这对村民有利的事，自然都是乐意配合的。 雷豹叫道：“是哪几条好汉领头干的，给老子站出来看看！” 林峰六人跨前一步，雷豹仔细看着这六人，身材健硕，昂首挺立，衣衫褴褛，满身血迹隐隐可见，浑身上下散发着淡淡血腥味，流露出一股肃杀之气，令人望而生畏。林峰为了提高收编时的价码，特意嘱托，接受官军检阅时，一定要穿当日作战时的血衣，洗过一水就行了，不必洗太干净。 雷豹果然是个识货的主，口中连道：“不错，不错，个个好汉。哪位是林峰，站出来给老子看看。” 林峰跨前一步，雷豹围着林峰看了一圈，问道：“就是你杀了七个鞑子。” 林峰抱拳大声道：“正是小人，为国杀贼，义不容辞，鞑子猖獗肆虐，杀少了不过瘾。” “好，好，好！”雷豹重重拍了一下林峰肩头，满脸皆是欣赏的神情，如此壮勇，埋没乡野，可惜了，心里已有将林峰网罗麾下的念头。 “林峰，你可愿从军报国，征战沙场。”雷豹大声喝道。 林峰：“小人愿从，男儿战死沙场是善终，为国杀贼，死得其所。望大人成全。” “好！好！……”林峰此话掷地有声，博得一片堂彩，雷豹也是高喝一声彩。 雷豹对各人大声道：“在我雷豹治下，有你们这样一群好汉子，挺身而出为国杀贼，立下如此大功，这也是某的荣耀。都跟我走，某今日就为你等请功。” 林峰抱拳道：“雷大人，小人尚有一事相求，此战虽胜，但遭此兵灾横祸，村民伤亡惨重，十户中幸存不足二三，房屋尽毁，身家尽没，小人恳请大人上报朝廷，能够免税一季，以示抚恤。” 雷豹大叫：“如果某请不来抚恤，某这县尉也不做了，包在某家身上。” “谢大人。”众人都是齐声道谢，虽然村民都分到不少钱粮，却也经不住那税吏层层盘剥。这些钱粮放在家里，埋在地下总不觉得踏实，生怕被衙门里的恶吏差官抢了去。林峰等人对雷豹也颇生好感。 林峰：“雷大人鞍马劳顿，也请各位弟兄进村歇息片刻再走吧。” 雷豹：“也好，既然林壮士盛情，那就歇息片刻再走，讨扰了。“ 林峰：“雷大人请。“ 雷豹：“林壮士请。“ 还是在村头碾谷场上，露天又开了两桌，雷豹也是行伍出身，有酒有rou就行了，没那么多虚讲究。再说村子里房子早就烧光了，村里都住的是临时窝棚，没地方开席。旁边有人过来把雷豹的瘦马牵走。 酒过三寻，菜过五味，话就多了，林峰就送上纪念品，小小心意，不成敬意。 这是百夫长巴赫鲁的战刀，做工精致，装饰奢华。雷豹抽刀一看，精钢打造，舒展的曲线，寒光闪闪，亮似秋水，一股杀气扑面，令人不寒而栗，难道是…… 雷豹离座抽刀虚劈几下，接着抽出随身的镔铁腰刀，对砍，“当……“，检查刃口，腰刀刃上崩了个大口，而弯刀则无损。雷豹脸上的横rou开始抽动，喜不自禁，这就是原产于波斯的斯切尔弯刀，蒙古贵族的爱物和赠品。这次缴获中的唯一一把。 雷豹把弯刀插回鞘，放到桌上，又拿到手中，又放回桌上，最后一次紧紧抓在手中，压低嗓音小声对林峰说道：“兄弟，有什么要求尽管跟哥哥说，能周全的我一定周全。只怕哥哥我能力有限……“ 林峰：“雷大人多虑了，小人并没有什么要求。只是这些兄弟在一起日子呆的久了，突然分开怕不习惯。“ “这个好办，兄弟放心，包在放我身上，哥哥我这点事还办得到。“雷豹放心了，哈哈大笑，把玩着这把闻名遐迩的斯切尔弯刀。 吃饱喝足，雷豹带来的二十来弓手也是每人塞个二两银子的红包，时间不早了，上路。林峰六人略微收拾，揣了些银两，带上马匹，兵器，盔甲，鞑子首级，随雷县尉前往奉节县府衙。旁边过来人给雷县尉换了匹蒙古战马，膘肥体壮。雷豹此时心情很好，越看林峰越觉得顺眼啊。 那奉节县城是在离竹林村西南二十里的地带，城堡周长两里，城墙高三丈，包青砖，墙顶宽丈余，外有壕沟吊桥，内有翁城，防御颇为坚固严密。四向城门，为防鞑子窜入赚城，平时也只开南门。 当林峰等人出现在南门口时，南门外到翁城，街道两旁，已是挤满了围观的百姓，争相观看杀鞑子的好汉，闹闹攘攘，屯街塞巷，迎喝之声此起彼伏。 林峰坐在马上看到，四周老百姓由衷的敬佩与赞叹声，来看鞑子首级，武器马匹。到了县衙门口，雷豹人先进去通报。 过了一会，知县老爷已在厅上等这了。林峰下了马，带着几个兄弟，提了巴赫鲁的人头，到了厅前，单膝跪地，献酋头于大堂之上。 知县看了林峰这般模样，也是心喜，心中自忖道：“倒是一个识礼数懂规矩的壮汉。”便唤林峰上前答话。 林峰赶紧上厅前答诺。知县问道：“你这壮汉，你说说怎么生杀了那些鞑子？“林峰就在厅前把杀鞑子的事由说了一遍。厅上厅下，县丞，衙役众人等也都听呆了，惊呆了，如此武勇，闻所未闻。知县厅前赐酒，赏钱。 林峰答道：“小人托大人洪福，际遇巧合，击杀鞑虏于夜梦之中，非小人之能。无功受禄，受之有愧，小人侥幸获得数十匹良驹，其中数匹非常神俊，小人不敢独专，愿献于大人，以供驱策。“ 知县闻言大喜，自己虽是文官不擅骑马，但是南朝缺马，尤缺骑乘战马，北地良驹在南方黑市上价值千金，而且还是有价无市。本来林峰等人的战利，正愁不知如何开口讨要。林峰主动献马，倒是个晓得事理的汉子，孺子可教也。 知县见林峰晓事，旁边雷豹也在耳边吹风，便有心抬举于他，“林峰，本县看你忠勇有嘉，杀贼有功，今日我就参你在本县做个都头，你看如何。“ 林峰跪谢道：“承蒙大人抬举，小人终身受赐。只是小人这帮兄弟也出力良多……” 知县：“这样吧，有功人等你可先自行收编酌拔，再报上来就行了。“ 林峰：“谢大人。“ 知县唤押司过来立了文案，当即便参林峰做了个步兵都头。都头相当于后世的公安局刑警队队长，县城内没有都头的缺，也容不下林峰这支队伍。林都头只能自行整编后驻扎郊外，那就只相当于后世的民兵队长。 林峰对这个结果还是满意的，毕竟比步弓手强多了。一都百人，都头也相当于蒙古军中的百夫长。林峰参李虎做了副都头，陈自明，陈自亮，李山，王勇为十将。竹林村的民兵全部收编为土兵，军饷相当微薄，吃不饱，穿不暖，自备器械，且耕且守，就在本地屯驻。隶属县尉节制，担任缉盗和守备任务。 虽然土兵级别最低，待遇最差，但毕竟也是地方军的编制，有了官军的名份，林峰就可以名正言顺，招兵买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