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九章 应许之地
或许罗德这个名字早已经随着时间推移被雷奥所遗忘，曾经那个开朗有些固执和羞涩的男孩儿，失踪这些年来究竟有了什么样的变化更不为人所知，大概在潘德公国的军队中也就还有伊采夫自己恐怕还记得那个张口闭口“我要成为一名大人物”的年轻人吧…… 入秋后的北部领，带着些许萧瑟味道儿的冷风迎着面扑过，卷起团团土黄色砂砾的同时也带走了空气中仅存不多的湿润气息，摘下面纱雷奥随手扣了扣鼻腔和眼角积存的沙土，强忍住嗓子干涸的沙痒微微眯缝着眼睛眺目着面前一望无垠广阔却荒凉的高原 费恩、凯斯、阿尔达利安、凯恩，艾尔安德格雷斯特斯、伯里克利、爱德华、泰达米尔以及提尔紧紧陪伴在雷奥的身后，每个人身上的铠甲或者长袍此刻都弥漫着一股让人朦胧窒息土黄，远处，随着第一杆旗帜冒出地平线后，密密麻麻的公**队排列着还算整齐的阵型缓慢的行进着，这让荒原上多少多了些活力和生命的气息…… 雷奥带领着他的军队，再次经过了数月的跋涉终于走到了北部领最北方土地的边缘，若是更加向北越过那终年积雪不化的高耸雪峰之后，就是那片环绕大陆充满神秘的大洋，这一路行来，期间遇见了多少次的艰难险阻和意外，就连最博学的伯里克利教授都不愿意再去计算，因为疾病和其他原因永远倒在这片土地上的士兵更是超过千人 战争进行到灰堡焚城之后，与其是双方的一场追击不如说这只是一场极为另类的角力来的贴切，这片属于刚刚新兴潘德公国的土地，正用它的残酷和贪婪不分敌我吞噬着双方无数的生命 “咳咳！” 长时间的跋涉让雷奥消瘦憔悴了许多，无论在地球还是来到这个世界从来没有遭过这种罪的雷奥，重重咳嗽了几声吐出一口黄褐色的浓痰，这才清了清喉咙像是自言自语的开口感慨道 “唿~无论多么遥远的路程总会达到尽头……我们还有多少时间进行修整和准备？” 靠着人搀扶才能勉强站立的艾尔安德格雷斯特斯元帅闻言轻轻挣开了近卫的双手，用明显虚弱缺乏中气的语调缓缓开口 “应该还有二周到三周的时间殿下，这取决于我们敌人的态度究竟有多么坚决，罗尔夫和教皇对待自己的士兵可以做到多狠……另外，也取决于那些少数族裔的勇士们还愿意付出多少牺牲……抱歉殿下，这点我认为爱德华以及泰达米尔两位大人来回答您比较合适……” 点了点头，雷奥转过头认真的看向有些不知所措的爱德华以及泰达米尔，这两名少数族裔战士的首领在一路转进中提供了无法代替的帮助，无论是潮湿阴冷的丛林，还是噬人隐蔽的沼泽和沙漠，多亏了他们和他们的手下，才让公国的军队避免了大量非正常减员，而与此同时，那些暂时还算自由身份的少数族裔战士们，始终用生命在sao扰和阻断着敌人…… “我很抱歉亲爱的朋友们，因为一场本不属于你们族群的战争让你们兄弟姐妹付出了这么大的牺牲，在这些面前，我之前付出的一些金币食物和做出的承诺却苍白的让我感到羞愧！” 和咧开嘴爽朗大笑的泰达米尔不同，爱德华稍稍上前两步在雷奥面前深深低下了他的头颅，真诚的开口说道 “以燃血之誓的见证下，能够为您而战为公国而战，都是我们这些曾经被抛弃者的荣誉，每一名战士都狂热的愿意为您牺牲，恕我直言殿下，您的仁慈对我们所有的部族不是太少，而是已经给予了太多，哪怕就在几年前，包括我在内中的每一名高地人甚至在梦中都不敢想象，有一天我们可以住上温暖的房屋，可以吃到可口的白面，珍贵的食盐以及只有贵族才能拥有的蜂蜜和白糖……” 仿佛陷入了以往残酷的回忆当中，爱德华的脸上流露出一种不堪回首的颓然和痛苦 “包括高地人在内每一名少数族裔的男人都是天生的战士，我们无畏，忠诚，感情热烈，但是在您之前，我们却在这片大陆上几乎就要失去了生存的空间，屠杀，劫掠，奴役，任何能够想到的悲惨都和我们有关，哪怕身为佣兵，我们高地人也是拿着最低贱的收入，并随时都会被充当炮灰而被抛弃！” 伸出手轻轻搂了搂脸带悲色的爱德华，雷奥张开嘴半天却不知道如何劝说，在他看来，他给予的真的不多，开始给予爱德华这支佣兵看似巨大的金币其实就已经怀着某些企图，更何况那些金币对于他来说真的算不上什么 后来收归北部领各个部族之后，他又付出了什么？简单的食物和相对公正的对待仅此而已，或许只有雷奥自己才真正知道，这并不是什么所谓的仁慈，而是作为一个来自地球人的灵魂，他无法直视人把自己的同类当成的低等生物对待罢了…… 可为了他这些称得上微不足道的馈赠，这些少数族裔却是如何来回馈他的？ 从战争开始直到现在，不算成建制的蛮荒之力军团，粗略统计下仅仅那些自由结合主动去袭扰和攻击敌人的战士们就损失了三万到四万左右，无数的部族甚至战死了最后一名男性 他们拿着仅相当于公**队中新兵的报酬，吃着正规军人中最低级士兵现在都难以下咽的食物，却做着最多最繁重也是最危险的工作，雷奥突然想起当初某一名进行联络情报员在汇报中的感慨 “他们像是一群扑火的飞蛾，在我生命中的三十多年中我从没有见过，有一支姑且可以称作军队的队伍会这样忽视生命，忽视敌人以及自己的生命！他们拿着简陋到极点的武器，只有部族中最强大的战士才能分到铁器和残破的甲胄，他们怒吼着听不懂的嚎叫，带着微笑毫不犹豫就那样粗野的冲向他们的敌人，武装到牙齿有着坚固阵列的敌人，仿佛那不是冲向死亡，而是一种救赎一种对生命的献祭，争先恐后……” 雷奥从来没有觉得自己是个感性之人，或许是终于到达了终点，亦或者是这片属于高地人世代居住的高原上，那股古朴苍凉的气息让他受到了感染，无法控制的泪水从布满尘土的面颊上轻轻滑出两道弯曲的痕迹 用力晃了晃脑袋，对着面露不安的爱德华和泰达米尔重重点了下头，雷奥伸出双手像是要环抱着这片几乎看不到尽头的高原，用力高声喊道 “以我的名义，为了报答这次战争中付出生命做出牺牲的少数族裔朋友们，这片土地将永远属于他们，无论任何族裔现在还是未来，都可以在这片土地上平静的生活，而我也将派出老师向他们传授知识，带领他们开垦土地种植粮食……” “并且！” 双手重重按在爱德华以及泰达米尔的肩膀，雷奥继续说道 “并且，无论战争结果如何，只要在我的统治之下，从现在开始，所有真心帮助过我们的少数族裔都将彻彻底底享受所有平等的权利，他们可以自由选择经商或者参军，可以成为猎手或者农夫，在这片土地之下，从此，将没有任何针对他们的压迫和不公！这里就是我对于他们的应许之地，这就是我的郑重承诺！” 高昂的声音顺着唿啸的北风传遍了整个高原，再也忍耐不住，爱德华和泰达米尔齐齐后退一步在雷奥的面前重重单膝跪下，在他们身后是黑压压无声跪下眼角噙满泪水的蛮荒之力军团士兵们，单拳重重锤在胸甲之上，两人用犹如钢铁般的声音吼道 “在先祖的注视下，将永世效忠于殿下，哪怕战至最后一人也绝不后退，爱德华愿为殿下效死！” 在他们身后，山唿海啸般吼声整齐传来 “愿为殿下效死！愿为殿下效死！愿为殿下效死！！！” 这一刻，群山都在回响，在夕阳余晖照耀下的雷奥身体似乎散发着金色的光晕，从不间断的狂风悄悄停歇了下来，仿佛在这里徘徊恒久万年的先祖灵魂都纷纷安静了下来，用他们最虔诚的仪式在为新的王者送上无尽的祝福和期许之情！ u