ON66:盯着那个罪魁祸首
别看是一条船上的绑匪,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小心思,明里不敢对你动手动脚,暗地里为了利益,还是会给你下绊子。 于是他迈步上前,低声说道:“大小姐,我看还是让他去吧。这么久以來,什么事儿都是我带头去做,也得给其他兄弟机会,让他锻炼锻炼。我们干的是刀口舔血的买卖,多长些经验,就会多一份沉稳,到时候大小姐你也会多得一个顺手的下属。” 鸯儿美目一转,渐渐地眯成一条细长的尖缝儿,眼神也锋利如针,她盯着这两个人看了半天,才面色平静地说道:“好吧,本小姐就给他一次机会。” 大板牙一听,简直比做了大官儿还让他高兴,连忙扑通一声跪倒,大声笑道:“谢谢大小姐!小的一定不负你的重望,把这件儿事办得和俺家的磨盘那么圆。” 那个叫作二哥的偷偷地在头上抹了一把汗,心里暗暗叫苦,“你小子可别出漏子啊,到时候我也保不住你了。” 大板牙方脸紫红,牛眼似的瞪了阮安安一下,哈哈地大笑一下,说道:“小娘子,你现在可归我管了。所以要得罪你一下,先把你装起來。” 说罢,还不等阮安安叫出声,他就一把捏开她的小嘴,直接把一块儿脏布团塞了进去;然后利落地提起黑袋子,用绳子封住袋子的口。 黑色的袋子一阵挣扎,像一条垂死的虫子,扭曲翻滚着,还发出闷闷的哼哼声。鸯儿满意地看着大板牙做事儿,笑着说道:“不错啊,现在你带着她走,多跟着几个人。我和二哥马上也出发。” 大板牙像是得了骨头的沙皮狗,摇摆着尾巴,扭动着屁股,喜滋滋地扛着阮安安上去了。 京城,是大夜帝国的心脏枢纽,这里有地位显赫的高官皇亲,随便撞到一个人,都有可能是哪个王爷的小舅子,或者是哪个大人的老丈人。 有权是一件儿令人振奋的好事儿,如果再加上有钱,那么这里就是盛世繁华的消费集中地了。 九门十八街,除了最中心的皇宫大殿,像一只不可侵犯的猛兽,威严高耸地站在最高的位置,俯视着诚服于脚下的芸芸众生。 周围却是众星拱月地围着居民的皇家大院,古木参天,幽深紧闭,朱红色的大门上,一对对的高大石狮,眼球突出地镇守着平头百姓不能随便跨越的鸿沟。 繁华的街道,就是商人密集的地带,一路朝外一直走,是鳞介栉比的土坯瓦房。 几世同堂的张家爷子,李家老妇人,都乐呵呵地蹲在自家高门槛上,张着掉了牙的嘴巴,眼睛浑浊眯眯地看着几个孙子辈儿,围着高大的皂角树打闹嬉戏。 偶尔几个老透了的皂角果实,啪嗒一声掉在了地上,里面黑色的籽儿被摔出好远。 梳着羊角辫儿的小孩儿,咯咯地笑着跑过去,捡起來几颗就互相追打起來。 此刻,皂角树的另一端,一个姿容丽色的女人,三十岁的样子,笑容可掬地领着几个大汉,满脸堆笑地走來。那举手投足之间,都有股常年累积下來的sao媚之态,一看就是常常见惯风月之事的青楼老鸨。 她的旁边,挨着一个身穿火红色裙子,白色披肩的小姑娘,那桃仁儿般的黑眼睛里,俏丽可爱,可是淡淡的眼波之中,却含着些狠戾的凶光。 “这位姑娘,你带來的这个女子,虽然容貌上等,身姿绰约,可是她奄奄一息的,老妈子我买下來,也要花费好大一笔银子请郎中,才能收拾出來接客啊。”老鸨子为难地笑说道。 红衣女子就是鸯儿,她闻言冷哼一声:“翠mama,我们也不是第一次做生意了。哪一次送來的货色,让你吃亏了?居然为了这点儿银两,还和我讨价还价。” 翠mama心里暗骂,“你个死丫头,如果你自己卖进來,我眼睛都不眨一下就和你交易,到时候让我们合欢楼的男人们,全身给你教训一番,看你还敢不敢这么鼻子朝天的给老娘说话。” 毕竟老鸨子就是干的卖笑行当,心中老大不快,脸上也是笑得跟葵花似的灿烂,尖声尖气地说道:“哎呦喂……我的小祖宗,老mama我才不会亏了你,别不高兴嘛。” 她竖起一根兰花指,小心地说道:“就一层,你就让我一层的银子,就当是给我请郎中的费用。以往你送來的姑娘,都是健健康康的,你看这个,都快断气了,到时候好不了,mama我可是全部赔进去了。我一个老婆子,干这行容易吗?每天都是看人脸色拿钱的。” “又不让你去接客,找不到比你更容易來钱的行当了。”鸯儿愤愤地说道,然后心虚地看了一眼尤芊袭,她也担心要是在找到买家之前就死了,到时候也要亏掉一大笔银子。 于是她把牙一咬,rou疼地说道:“好吧!一层就一层,下次还要砍价,我就另外找买家。” 翠mama老脸笑得更欢了,连忙点头应承道:“下次绝不会了,如果有好姑娘,还是找我翠mama來,一定不会让你吃亏的。” 鸯儿和翠mama签了卖身契,拿到银子,就着急返回船上去,她的时间也不多了,希望阮安安那里会卖一个好价钱。她其实心里满欢喜的,尤芊袭虽然生了重病,脸色憔悴,不过人家也算绝色,居然卖了七十两,这可是干这个行当这么久以來,少有的大赚一笔了。 她喜滋滋地从合欢楼的后院出來,由于现在是大白天,妓院里的姑娘们都还在睡觉,所以整座合欢楼都是冷冷清清的。只有那些清扫布置的使唤丫头,忙忙碌碌地穿梭來去。木质的楼梯也算比较精致,每一根栏杆上都雕刻着精美不重复的花样图案。 两个丫头穿着很搭配的两种颜色衣服,一个绿裙子,端着个木盆,一个红裙子,拿着白色的抹布,正在拐角处仔细地擦拭着看不见的死角。 鸯儿看了这些低贱的奴仆一眼,生怕她们的脏水弄到自己的裙子上。路过时,她故意朝另一边侧了一下,这时,只觉得一阵旋转,她就被撞到了拐角的另一边。 “大小姐!”二哥和一众大汉儿齐齐高呼,连忙迈着粗壮的大腿就跑來來。 其中有一个绿裙丫头,眼力劲儿不错,眼见这位漂亮的红衣少女要摔倒,立马扔了抹布,赶上來扶住她。 “你!”鸯儿大怒,伸出一根手指,盯着那个罪魁祸首。 刚一见到那人,她就觉得骂人的话自动卡主了,顿时就有种傻眼的感觉。只见來人白衣飘飘,墨发飞扬,清秀玉白的俊美脸庞,干净贵雅地好似谪仙下凡,和这个藏垢纳污的地方完全不搭配。 鸯儿本來想好好教训他一顿,眼见那人停顿了一下,狭长的眼眸中隐隐透出些阴狠的杀气,加上人家的衣着不凡,气质凌然,那陡然生出來的怒气,顿时像土地孙一样,钻到地底下去了。 扶着她的那个绿裙丫头怯生生地问道:“客人,你沒事儿吧!” 随着这声娇声问候,鸯儿终于找到了一个出气筒,那人她不敢得罪,一个小小的打杂丫头,她还不是想打就打。只听啪的一声,一记耳光已经扇在了丫头的脸上,立刻显示出五个红色的指印,好像秋天红火的枫叶子。 “该死!让你多嘴!”她怒喝道。 另一个红裙丫头连忙上去扶住自己的同伴,“呀!小红,你怎么样?” 小红眼里含着雾气,可是不敢多说一个字,只能可怜兮兮地看着鸯儿。青楼的女子,命本來就轻贱得要命,即使客人吐一口唾沫在脸上,也要笑着退开,躲在阴暗地角落里偷偷擦拭掉。 白衣男子墨黑斜长的眉毛一皱,慢悠悠地转过來,眼神锋利地看着她。 忽然,男子的眼神多了一丝疑惑,只见鸯儿的藕白的脖子上,因为打着一巴掌,居然多露出來一样东西,金色的链子,上面挂着一块儿紫白相间的翡翠。 如果是一块儿普通的翡翠也沒有什么,紫白相见的虽然极其罕见,不过也不会引起白衣男子的注意。 只是那个翡翠上,白色的月亮为背景,上面活生生地雕刻了一个娇俏的女孩儿;女孩儿的面容看不是很清楚。不过翡翠上面,诡异地刻着皇家御用的暗纹。 鸯儿也注意到了男子探究的目光,她的心里暗暗高兴,“嘿……穿着嘛,倒是人五人六的,还装出一副不食人间烟火的模样。哼!原來也是个贪恋美色的浪荡公子。也是,能在这个地方混的,会是什么好东西。” 白衣男人看了一眼,就转身直接上楼去了,一句多余的话也沒有留下。 二哥谨慎地走过來,低声问道:“小姐,要不要我们几个去教训他一顿?” 鸯儿单手一摆,若有所思地摇摇头,“在京城就不要张扬了,如果是朝廷的人……” 二哥点点头,然后领着一众怒气哄哄的大汉,跟着鸯儿昂起还沒有挺起來的竹笋包,风风火火地走出去了,剩下那个小丫头在楼梯的转弯处哭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