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少废话，哥忙着呢
科长干咳着，本不想管闲事，然而教研组长望着他呢，意思就很明显了，属于你们县商务局管的酒店，你这个科长不能坐着当闷葫芦哇。 此时的科长又为什么如此不积极配合呢？ 这是因为内部存在利益分配不公的现象。 皇家菜认定标准委员会成立，由四家单位组成，办公地址放在浙省烹饪学院，这里就涉及利益分配了。 一是上级部门下拨的经费，自然是地址在哪，经费重点往哪儿倾斜； 第二是人员编制等。众所周知，成立一个新单位，肯定要增加人员，目前事业编制可谓一票难求，烹饪学院自然可以借此多增加几个编制。 人员增加，工资福利等，又是一笔经费。 第三，也是最关键的利益分配，就是评审费分成。 由于是试点，评审费全部由委员会留用，不上缴。 任何评审，都会涉及评审费，像皇家菜认定，虽然评审费还没有制定出来，但内部传出的消息说，一只菜两三千元是少不了的。 这笔评审费，肯定最终由烹饪学院占大头，其他单位顶多意思一下而已。 这就是商务局科长不愿开口管事的真正原因——谁拿钱谁管呗。 但现在教研组长望着他，好歹总得说几句撑撑场面了不是？ 他笑着对厨师长说：“老高，你呢也别上火，我们呢，也是例行公事，大家都是工作对工作，对不？” 厨师长呼哧呼哧喘着气，老头被教研组长的无礼气住了。 科长递了根烟上来：“烹饪学院领导今天上午电话打给咱局长，说现在正是皇家菜试点之时，规范是势在必行的，所以你们酒店既然打出了广告语，又没在权威机构备过案，调查一下肯定是需要的。” 一句话，就把事情说得清清楚楚，人是奉命而来。 “老高，我们局长的意见和两位组长相一致。虽然烹饪界确实有约定俗成的做法，但近几年，在烹饪学院大力推动下，各项规范正在深入展开。因此千年古方复原的事，还是由官方权威机构认定一下比较好……” “好个P！”厨师长也不是善茬，只不过轻易不发火，“烹饪学院开了多少家酒店？咱慈奚县就有四五家，他们自说自话，每家酒店都有几只失传秘肴，经过我们烹饪界认定了没有？自己鉴定、自己认证，特么的自卖自夸，烹饪界早就意见纷纷了。其他酒店，有几家能通过认定？这不是垄断经营吗，还让不让人活了？” 严总大声喝道：“老高，话不要说得这么难听！” 厨师长今天也是怒了，改革的事他怒过一回，雷宁的事怒过好几回，今天烹饪学院又来添堵，他忍得住才怪。 反正改革要把饭碗都改没了，老子还怕他娘的个鸟！ 他猛拍了下桌子：“严总，我高某人进酒店快四十年，现在都是退休年龄了，没忌讳该讲什么不该讲什么。我说几句难话的话，你不要介意。” 朝向组长、副组长：“我先谢谢你们好意。宫廷烩鱼羹，是我同意推出的，你们不用找小郭，直接找我就行。但是我也告诉你们，我家从我太爷爷开始就是厨师，经过大清朝、民国到现在，从来没丫的什么认定不认定，特么的到了你们手里，怎么就要认定了？” 组长并未有丝毫慌乱，而是成竹在胸：“高厨师长，别激动。你问的几个问题，我一个也答不上来，谁给了机构认定权力，你应该去找谁。” 厨师长的话越说越难听：“白冰这家伙倒好，胳膊肘往外拐……” 酒店严总也明显有些不快了：“老高，少说几句。人家来问问出处，又没逼你什么，你扯副总身上干啥？你回去吧，我知道了，菜品推出是你同意的。” 蔡瑛赶紧推着厨师长往外走，再呆下去，这老头把会议桌掀掉也有可能。 现场，有些尴尬，也有些冷。 因为郭小凡始终不肯积极主动抢着发言，一点没有优秀2B青年风范，还想不想进步了？ 严总打破了沉默：“小郭，你来谈谈吧，是从哪儿得到千年古方的，又有什么证据，能够证明它失传了？” 组长和副组长掏出笔，摊开了笔记本，以便录下口供。 郭小凡瞄几眼会议桌，心里有些失望，因为没录音机。特么的事情就有些不好办，万一你们听错记错故意使坏出错了呢？ 咳，还是说几句吧，人都眼巴巴地求教呢，学院教研组长，好歹是个副处岗位，跟酒店严总平级呢。 咳，国有企业真是的，明明做生意，扯行政级别干啥涅，你官当得越大就越厉害啊，有种整个失传秘肴试试？ 咳，特么的——好吧，说正事，不咳了。 组长和颜悦色地开了口：“郭师傅，谈谈吧，证据在哪里，出处又在哪里？” 郭小凡望了望他，把头转向了严总。 “严总，经过我改进的松鼠桂鱼，你们都承认是皇家菜品吧？” 严总愣了愣，点点头，这能不承认吗，大火！ “刀工比武，我的御厨神刀，你们承认是古代失传的刀法吧？” 严总有些明白了，勉强点了点头，也是大火，比松鼠桂鱼还厉害，火成不要不要的。 郭小凡把头转向了组长：“这两样绝技，想必你们都研究过，不会陌生吧？” 组长有些愕然，也勉强点点头。 在郭小凡以这两样神技轰动当地烹饪界后，作为长三角烹饪界的黄埔军校，教研组长自然不会不跟踪最新的市场动态，对郭小凡也有些小小的佩服。 见两位组长连连点头，郭小凡笑了：“那还要什么证据什么出处，你们学术界吃饱了撑的？我鼓捣出烩鱼羹，倒来要出处了？无非就是对你们的利益构成了威胁，对不对？” “……”几个人都愣住了。 郭小凡根本不给他们开口机会：“刚才厨师长的话，我认为很对啊，他家从太爷爷开始就没啥认定，到了你们手里要认定了？你叫厨师长谁给了你们权力去问谁，那很好呀，我的千年古方复原权力，是宋高宗赵构给的，你们去问皇上呀。” 去问皇上？我擦！ 县商务局两位正副科长，脸色轻松地靠在了椅背上，带着欣赏的眼光看着郭小凡。 烹饪江湖，近年来渐鲜明地分成两派，一派是学院派，另一派是民间派。 学院派注重理论，所以对认证啊、评审啊看得十分重；而民间派注重实战，注重以市场口碑来论英雄。 双方偶有争论，偶有交战，但学术派明显占着上风，它有官方背景呐。 比如认定的事，双方分歧就很大。 民间派跟厨师长的观点相同，特么的老子祖传手艺，要你玛的认定个P！ 服不服，拉到市场上遛遛，群众的嘴巴是雪亮的，你光扯文件有个鸟用！ 两位科长都比较同情民间派，他们其实也是基层人员，深知基层工作的艰难。比如此次皇家菜认定，动辄数千元的评审费用，得给企业增加多少额外负担？ 然而他们身在江湖，不得不唯命是从，毕竟事关饭碗和其他利益。能在中华美食城当上商务局科长一职的，基本都自己开有酒店，招揽的多是官方生意。 因此，两人奉命而来，不得不保持沉默，心里却暗暗为郭小凡喝着彩。 组长的脸顿时就挂不住喽，语音变得强硬：“郭师傅，你这么说，那就没意思了。毕竟我们碍于白冰副总的情面，没有立即向商务、工商部门沟通，如果我们认真做这事，相信两个部门很快就会下发文件，清理掉你们酒店这种毫无根据、误导消费者的广告语的。到时酒店利益受损，你要负责任的。” 涉及酒店利益。严总赶紧服软：“别别，两位领导，这事儿影响太大了。小郭哪，你还在留店观察期，我希望你能以大局为重，有证据亮证据，没证据咱撤广告语，把鱼羹当普通菜肴卖，对你也没什么损害。” 郭小凡毫不胆怯，留店观察期？我去。 如果不是看在酒店严总为人不错的份上，郭小凡估计也当场掀了桌子，他是受人胁迫、受人威胁的主儿？还特么的碍于白冰副总的情面，去你玛的，老子都已经跟白冰翻脸了，这事雷宁没跟你们汇报？ 组长站起了身：“严总，郭师傅，皇家菜认定工作，是我市烹饪界改革转型的一项举措。如果你们坚持强硬态度，不肯透露证据，那我们教研组只好根据几位专家意见，马上写份调查报告，上报给商务……” 此话不说倒好，郭小凡一听头就大了。 特么的又是改革？又搬出改革？又特么的拿改革的大棒来恐吓？ 你特么的想吓谁呀？！ 改你玛的大头革，改来改去还不是绕个圈，开始叫改革，回来还是叫改革，整出啥新花样了？玩出一只失传秘肴没？创出一只轰动菜品没？ 郭小凡没等他说完，直接打断了他的话：“别说那些无聊的了，我只有一句话，祖上有训，秘方不得外传！有本事，你们自己研究去。没本事，少来烦我，要炒菜去了，忙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