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我若不死
掌教大殿，比起落日宗其他人的居所，包括三大长老的偏殿，都要恢弘高大许多！现在却是一片瓦砾，沦为废墟！ 等到夜黑白、凌厉两人赶到的时候，大殿废墟外已经围满了落日弟子。一些稍为大一些的弟子，正吃力的搬弄砖瓦木梁，试图翻出被埋在里面的落日掌教和长老他们。 夜黑白、凌厉旋即也加入了进去，徒手搬起砖石来。凌厉更是一边发疯扒拉，一边睚眦欲裂的撕吼！他爷爷凌如山也埋在了废墟里面！ 凌家，现在就剩下三个人！他爷爷，他，还有那个前往云一宗参加入宗考核的jiejie！他母亲在生他的时候难产死掉了，他父亲则是在同一年，修炼出了岔子，疯魔而死！ 夜黑白自己，虽然对于落日宗还没有很深的感情，但是，对于罗清辉，他却是很有好感的！毕竟，几天前，和他一起生活了八年的爹娘，和村里人，莫名其妙的消失！在他最无助的时候，罗清辉出现在他面前，答应了他很多不大合理的条件后，带他来到落日宗。可以说，罗清辉现在算是夜黑白身边惟一的亲人了！至少，夜黑白自己是这么认为的。 除了罗清辉，夜黑白对凌如山也有了很大的好感！从他昨天称呼凌爷爷的情况看来，夜黑白的确是在心里默认了凌如山是他的长辈！ 大长老袁春华最先被挖出来！不过已经死去了！他本就是近三百来岁的人了，修为停留在凝元境太久了！如果修为迟迟不能突破金丹境，那么他也只能再活个十来年了！而今天，他丹田被那锦衣人废了，全身凝炼的真元也是全部被毁，再也没有力气去抵挡天道法则！ 没过多久，另外三人相继被弟子们挖了出来。 三长老崔战也已经身殒！他左胸心脏部位一个拳头大血洞，从前胸到后背，被人打了个通透！临死前，兀自圆睁着双眼，充满了愤怒！崔战可能没撑到锦衣人出手，就被攻击而死！ 罗清辉和凌如山虽然浑身是伤，却还有气！那些伤应该是大殿坍塌所致，对于早就过了淬体九重的他们来说，那些砖块并不能对他们的身体造成多大伤害！真正对他们产生伤害的是，丹田被废，真元被毁！两人原本还算乌黑的头发、胡须，变得一片花白，精神更是萎靡不振！ “他们的话，你们也听见了？都散了吧！”罗清辉挣扎着睁开双眼，开口却是只说了一句话，说完再度逼上双眼，眼角流出一行老泪！ 哀莫大于心死！罗清辉的心死了！ 凌如山的状态不比罗清辉好到哪儿！他从被挖出来之后，就一直是两眼目光呆滞！甚至，对于跪在他面前哀号的凌厉，也是没有看上一眼！ 袁轩站在自己爷爷袁春华的面前，死死盯着已经死去多时的袁春华，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只有一双拳头死死握在袖子里，指尖刺进掌心rou中！ “袁轩师兄，你去哪儿？”夜黑白看见袁轩最终背起袁春华的尸身，蹒跚的往外走去，开口询问道。 “埋了他，去找我父亲！”袁轩头也不回，冷冰冰的扔下一句话，继续走了出去。 夜黑白感觉到，袁轩好似变了一个人，似乎现在的袁轩比凌厉还要冷酷！或许，还有凌厉所没有的，绝情！ 袁轩的父亲，天赋不算好，淬体八重！一直在冰丝灵石矿负责指挥落日弟子挖矿！ 从废墟中挖出四人后，落日弟子没有继续清理。落日宗的寒碜，举宗弟子皆知，那大殿已经没有清理价值。 或许，真的是慑于寒山宗那四人的yin威，或许，是出于对落日宗的失望透顶；罗清辉那句话一说出口，宗内的几个管事的带头分发银两细碎，安排弟子离宗！对于这些弟子，或者管事的，落日宗这些年能够带给他们的，也许就是强健下体质，加上有口饭吃。 落日宗，真的不像是个修炼宗门！要资源没有什么资源，要攻法没有什么独特的攻法！ 天还没黑，举宗弟子管事，如鸟兽散，只落下个空空荡荡的落日宗门！ 对于外面发生的事情，夜黑白没有心思去管；他还要照顾罗清辉、凌如山，还有凌厉！凌厉也崩溃了！ 先是一个一个的把罗清辉、凌如山背到凌如山的院落，再返身去把情绪失控凌厉也给领了过去；再打水帮罗凌二人身上的血渍灰尘清洗掉，不时地拿着根茅草管给二人喂水，剩下的就是安静的守候着三人！ 夜黑白今天难得的没有胃口，一点都没有去找点吃的心思！呆呆的蹲在凌如山院落门前，一会转头看向那片大殿废墟，一会又看向昏迷的两位老人，和呆滞的凌厉，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想了些什么，心如乱麻！ 对于凌厉，夜黑白没有去打扰他，甚至，连句开口安慰的话都没有说，他不知道怎么说。 太阳已经落山很久，月亮缓缓移到落日宗的上方空中，几只乌鸦扑楞着翅膀飞过，留下一串串哇哇鸣叫，把落日宗衬托得更加萧瑟零落！ “夜小子！你还在啊？过来吧！”不知道什么时候，罗清辉醒了过来，对着仍蹲坐门檐下的夜黑白呼唤道。 “咦，老…老头，你醒了？还，还要喝水吗？”听见罗清辉的叫声，夜黑白一脸狂喜的跑到罗清辉面前，那起桌上的水瓢就要往桶里舀水。 “不用了，我不渴！”罗清辉摇了摇头，缓缓说道。 “那，那我给你找点吃的去？”夜黑白又说道。 “也不用了！坐下吧，我有话跟你说！”罗清辉再次摇头拒绝，却是用眼睛指示夜黑白坐到自己对面。 “嗯，您说吧！”夜黑白听见罗清辉先后拒绝水和食物，内心一阵担心，不过他看见灯火照耀下的罗清辉面色微微红润起来，才慢慢放下心来。 “我落日宗，开宗立派已有万年！开宗之日起，祖师便留下落日玉律，规定我落日宗只要守着后山那片云雾霞瘴就好，不允许参与云州的修者之争！这也是为什么这万年来，我落日宗始终是个连三流都算不上小宗门的原因！”罗清辉清了清喉咙，缓缓说道。 “那个祖师为什么要你们守着我的山谷，呃，前面的那个霞瘴呢？还有，修者如果不争的话，那还叫修者吗？”夜黑白睁着两只大眼睛，好奇的问道。摇曳的灯火，映照在他的眼中，熠熠生辉！ “是啊，不争的修者，的确已经不能成为修者了！这也是我落日宗疲弱的根本原因，天赋好的弟子，呆不住寂寞，必然要转头他门了！而守候云霞雾障的真正原因，已经无从知晓，祖师当年也没有留下一丝指示，嗯，要说有的话，那可能还是跟落日玉律有关了！”对于夜黑白的疑问，罗清辉试图一一回答，不过说到那守候云霞雾障的事来，他也是满心疑惑。 “落日玉律？跟云霞雾障有什么关系？”夜黑白再问。 “嗯，祖师留下的落日玉律有记载，云霞雾障终有一朝会退散！退散之日，便是我落日宗遭逢大灾厄和大机缘之日！”盯着夜黑白的稚嫩小脸，罗清辉试图看清什么。 “呃？老头你别这样看着我，大灾厄也好，大机缘也罢，跟我都没关系吧？”对于罗清辉说的话，夜黑白感到一阵无语。 “唉，那天我绕着那云霞谷一圈，除了发现你这小家伙，其他什么都没发现！我以为，你就是我落日宗的大灾厄、大机缘，然后我便赌了一把，希望能够赌中大机缘，却没想到……唉！”罗清辉嘴角苦涩渐浓，脸色却越发红润。 “真的跟我没关系呀！”夜黑白两手连连摆动，决口否认。 “有关系，或没关系，都已经无所谓了！现在，落日宗已经没有了！再去追究什么大灾厄、大机缘，也没有任何的意义了！”罗清辉缓缓说道，脸上竟然洋溢着一丝淡淡的笑意。 “咳，咳！” “掌教老头，你？” 夜黑白瞥见，罗清辉咳嗽时掩着嘴的手掌心，带着几滴紫黑色的鲜血！ “呵呵，不行了，撑不住了！”罗清辉浑然不在意自己掌心的血块，转而用另一只手去摸向手指。 “可是，你的脸色，明明很红润呀？”夜黑白顿时慌了神。 “红润？哦，回光返照而已！夜小子，你的天赋这几天我也有注意到，比那小家伙只强不弱，甚至，比起他那小变态jiejie，也是不相上下；虽然我落日宗没了，但是你的修炼必然不会停止，这枚戒指就送给你吧！”罗清辉递了一枚戒指到夜黑白面前。 “这？”显然，夜黑白觉得在这个时候去接罗清辉的东西，已经不是很合适了。 “拿着吧！我应该活不过今夜了！”罗清辉继续说道，看着夜黑白，眼中充满了慈爱。 夜黑白默不作声的接过那枚戒指，缓缓流下两行清泪。 “掌教爷爷，落日玉律赐给我吧！我若一天不死，就一定会光复落日宗门，让那寒山宗血偿今日之赐！” 不知道什么时候，伤心过度昏睡过去的凌厉醒了过来，两排牙齿咬得吱吱响。 “那，我来帮你！！！”夜黑白脱口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