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三章 离别

    昔日的古堡已经破旧不堪，图腾壁画模糊不清，阁楼的墙壁风化成残恒。这里已经荒废很久了，杂草横生，毫无生机。

    通道上空无一人，潮湿的青石板上长满了青苔，若是不小心的话很容易摔倒。古堡内许多珍贵物品已经搬离，仅仅是几天的时间，场景仿佛还在昨天。

    所有人已经撤离，除了计划位的一名女仆。

    卧室内已经没有了暖气，闷热而又潮湿的空气十分压抑。法兰西躺在床铺上，被白色绷带缠绕好几圈，边角还有残留的血渍，受到了很严重的伤。

    女仆缓缓开门，端着食物走了进来。她右眼绑着绷带，眼眸流露出淡淡哀伤。为了能够做到最完美的执事礼仪，她只能尽可能整理古堡，使得这里看起来焕然一新。

    这时候，法兰西刚好醒来。

    艾拉齐娜轻轻说道：“真是很抱歉，我刚刚去放热水，还有请法兰西大人回到床上休息，不然伤口会...................”

    伴随轻柔的声音，动作尽可能不发出声响，想要规避随时可能会撩起的那根心弦。然而，法兰西却右手一摔，放在木柜上的花瓶打在地上，发出铿锵声，破碎了一地。

    “闭嘴！”他缓缓抬起头，眼眸猩红无比。

    时间是精致的，气氛显得格外凝重。艾拉齐娜愣愣的站在原地，低着头，不知道该做些什么。

    风术师一把掀开被子，踉跄一下，差点顺着床橼摔倒在地上。笨拙的动作好比垂暮的老者，根本感受不到朝阳的活力，他想起来了，自己的魔力已经完全丧失！

    短暂的错愕中，翻身一压！法兰西重重的压在女人的身上，大汗淋漓，大口大口的喘着气。

    那是一副年轻而又充满活力的身躯，白色仆装与麦黑色的皮肤形成对比，视线的余光可以延伸的位置区域引发诱人瞎想。

    啪嗒、啪嗒、啪嗒

    guntang的眼泪滴下，重重打在女人的脸狭上，朦朦胧胧，已经看不清任何景象。法兰西哽咽起来，身体不停的抽搐，双手在颤抖。

    他颤颤巍巍的抬起右手，轻柔的放在那被绷带裹上好几层的右眼上，向内凹陷，已经没有任何实体，隐藏不住曾经的黑暗。

    “很痛吧？对啊，那些伤口已经没有办法复原了，我...倒地..该说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带我离开好吗！我不要呆在这里，哪里都好！”他将头深深的靠在艾拉齐娜胸前，那仅存的温度能稍微提升无边际空荡感，在恳求，在忏悔，继续哽咽道：

    “都没有了，所有都失去了，现在只有艾拉齐娜..不对，只要是艾拉齐娜的地方都好！我不想....不想呆在这里啊！”

    艾拉齐娜始终没有说话，溺爱的看着，只是用右手擦拭着那柔弱的泪水。法兰西再也忍不住了，直接趴伏在胸前，放生大哭起来。

    “不会离开的，因为我就是在等世界抛弃你，这样才能真的属于我，陪我去深渊，好吗？”

    在茫茫林海中穿梭，丛林茂密常年有毒虫、蟒蛇出没，空气中弥漫浓郁的腥臭味。簌簌作响，从某个角落里飞奔出一辆马车，驾驭马车的正是艾拉齐娜。

    此刻的法兰西正虚弱的躺在马车内，火辣辣的痛感微微刺激着已经麻痹的身躯，路很陡峭，撕裂开的伤口流淌缕缕血液，浸染了绷带。

    他痛苦的捂着肚子，看向窗户外面的血月，冰冷的面容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夜，很静，也很幽暗。

    “因为存在虚伪、存在礼仪，所以在束缚自己的行为，贵于【人】，可撕开这些伪装，放纵自己的欲望，和那些野兽又有何不同呢？妾身真的很好奇，人，这个种族太令人匪夷所思。”

    雾霭朦胧，第六轨迹的血月划过天边。诡异而又妖艳。蛇妖伫立在山峰上，潾潾闪烁的尾巴拍打，铿锵作响，不时交织出星火。

    灵蛇！

    带着绿色莹辉萦绕其旁，若蛟龙狰狞，两根獠牙森寒、凶戾，长达十几米，秘术奥义铭刻鳞皮，在虚空之中来回穿梭。

    蛇妖来自某个次元位面，掌握等同于魔法、斗气乃至奥术的全新能力体系，其名秘术。

    上古时期蛇妖作乱，秘术可偷取魔法生灵的魔力并造成等量伤害，不知多少高阶强者惨死在灵蛇秘术之下。

    重瞳一出，逆转天地乾坤，连神明都会化作石雕，被无情斩杀。

    若不是当初诸圣联手，配合光明教廷的至高神器圣经，将其压制在深海的封魔塔内。之后用虚空神金打造的锁链锁住xue位，才彻底平定了那场风波。

    甚至有传说，蛇妖来自出云国，和那里某个强大神邸有莫大关联。

    可惜，封魔塔破碎，蛇妖在重重阻拦下杀出一条血路。然而，法兰西却意外的得到神庙内属于蛇妖的契约卷轴，为了能够得到这位强大存在的帮助，不惜付出灵魂为代价。

    “究竟是恶魔迷恋人，还是人被恶魔迷恋？甘愿放弃恶魔的尊严，侍奉在区区人类身边。

    此举、此意

    吾等该嘲笑，还是叹息？”

    黑压压的云雾散开，朦胧的血月当空，辉芒如同薄纱般洒下。照射在蛇妖的身上，白皙的肌肤被古老文字覆盖，密密麻麻，显得极其诡异。

    一双眸子碧绿如霞，重瞳逆转，映射天地乾坤，连三千法则都在颤抖。

    灵蛇涌动，隐没在虚空之中。马车飞快的行驶在小路上，崎岖的山路使得整个过程颠颇不堪。

    轰的一声，整辆马车撞在一棵大树上，差点毁灭。

    万千蛛丝布满苍穹，根根晶莹闪烁潾潾泽光，轻轻颤动，交织出动人的邪魅之音。在其中央，无数梵文沉浮在虚空中，流淌神秘辉芒。

    艾拉齐娜身处蛛丝中心点，对面，是握着魔弓的蛇妖，重瞳之眸映照天地混沌，若是长久对视，将会被规则力量彻底石化。

    两尊恐怖的强者毫不犹豫，瞬间爆发，动用极限手段，迸射出万道奥术能量。混沌气从虚空裂缝中涌出，次元风暴吹毁山川、大泽，冥冥间，天地降下天道法则，在压制双方的力量。

    “你过了，就此别去，否则今日便斩你。”

    “区区恶魔，也敢如此大言不惭！辉煌的年代更迭，古老种族隐没，就算是暗夜精灵，不过也是传说而已。”

    灵蛇飞舞，化作一条条秩序神链斩下，刺破虚空而来。蛛丝缕缕飘荡，漆黑的能力漩涡狂暴涌出，蜘蛛虚影沉浮天地间，在疯狂挣扎，散发的能量余波连虚空都能打破。

    ”若是深渊，必将斩杀！“艾拉齐娜不甘心，仰天长啸。

    “真是可惜，这里是艾泽拉斯，滚回你的深渊，待到那天，我们还会有一战，到时候便定生死。”

    最终，重瞳镇压天地，一切都泯灭在无声中。

    马车翻到在地面上，半边的轮子还在缓慢转动，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法兰西艰难的从车子里爬出来，衣襟沾满鲜血，在地上流下条长长的血痕。

    狼嚎阵阵，从四面八方传来，沉闷如雷声震动。法兰西艰难的爬行，手掌深深陷进泥土之中，伴随血迹划出五指印痕。

    黑暗笼罩一切，强烈的空虚感在吞噬仅有的意识，这时候风水师才发现，那令人发狂的安全感，已经彻底麻木了。他最终依靠在一颗大树下，高贵血脉的骄傲努力摆正姿态。

    即便现在，有五头魔狼正在缓缓靠近。

    法兰西大笑起来，笑的癫狂，笑的已经全然忘记自己的险境：“哈哈，咳咳..咳.....咳我竟然也会落得如此可悲的下场，格林，这次我真的输了，真是希望能在深渊中看到你，终会有机会的！”

    噗

    血液飞洒，魔狼确定猎物没有任何防抗的能力，纷纷扑杀上来享受这顿晚餐。没有哀嚎，也没有哭泣，rou体撕裂的痛苦已经无法使风水师动容了。

    就这样...死吧

    比赛的日子过去许久，对于格林来说，现在的时间已经是浪费。五张上古生命契约卷轴已经收到，按照契约卷轴的效果，凡是与其缔结契约的生灵都将誓死效忠。

    短短几天，格林就和丽娜有着深厚的友谊，可惜，在某种观念中，少年始终跟随不上那份世界观。

    新的一天再度来临，冰雪世界不在有狂暴的风雪席卷，开始进入沉睡期。

    “不是我绝情哈，现在还有一次机会，要不要跟我成为次元旅行者，游历三千次元。若不答应，可能日后你都无法在见到我，我也会很快忘记你。”

    “还是拒绝，但是不会忘记你，是好朋友......”格林摇摇头，实在是不懂得怎么来诠释现在的心情，明明是要告别，怎么搞得生离死别一样。

    丽娜抿着嘴唇，露出天真无邪的笑容，踮起脚尖，轻轻的勾了一下少年鼻尖，幽幽说道：“你就不能再想想？我可是将来最有希望成帝之人，傍着我也算是一种福分，放眼艾泽拉斯除了当今血帝，还有谁敢动你。”

    格林淡淡的撇了一眼，很严肃的点了点头，似乎觉得很有道理。这个举动引起灭龙魔法师的发笑，他才无语道：“难道我就不可能走上帝路，谁能言定未来！再说为什么就要把事情想得那么极端，又不是说我离开亚特兰蒂斯就死了。”

    “哈哈，没办法，当你明白世界的时候，就知道因果律的可怕，不敢去染指。我可不是安娜，已经有了一座城要守护，当过且过，次元旅行不必帝路缺乏乐趣。”灭龙魔法师自言自语，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

    格林沉默了，这段话说进了他内心深处，莉娜也不说话了，静静凝望少年。

    许久许久，莉娜从腰间的串链上摘下一枚蓝龙逆鳞，祛除上面的龙威，布下樊奥结界，封印住逆龙诅咒

    “战神殿堂起源悠久，曾在上古文明时期立下赫赫战功，就算不明白你的性格，通过战神殿堂的发家史也能知道大概了。逆龙鳞片不是免费的，把你身上另外一块龙鳞给我吧。”莉娜直接将龙鳞丢了过去。

    格林下意识的接住，入手的冰冷，就像蔚蓝的大海轻抚肌肤。他顿时明白莉娜的意识，从腰带中拿出菲利亚身上的菱甲，递给了她。

    很是奇特，出云国的龙鳞和艾泽拉斯的龙鳞本质上有很大的不同，但是格林没有时间去对比和了解，直到现在，心中才泛起一丝涟漪。

    看着格林的动作，丽娜轻笑道：“现在和你解释还太早，两个不同次元的物种，就算是我也难以对比，正好有时间日后研究，次元旅行也不会如此无聊了。”

    灭龙魔法师语重心长，语气里充满了深深的无奈。而格林不知道说些什么，只能感受到紧握的右手传来冰冷的感觉。

    “好啦好啦，大道理不说了，我要和你的老师去完成点事情，记住，未来的魔法界可能会大变，传奇实力也不过自保，别还没有强者的感觉就先死了哈。”说完，莉娜头也不回的往魔法塔走去，步伐铿锵有利，如同远古巨龙在行走。

    迈着欢快的步伐，伴随金灿灿的黄昏，少女的背影消失在天边。

    格林沉默的看着，直到那背影消失在天际。

    亚特兰蒂斯的阳光是灿烂的，将内心深处的影阴压缩起来，隐藏在最深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