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妄虚（中）

    冬天不在冷心。

    寒冬对于任何位面都是恐怖的象征，生命在颤抖，想尽办法保留些许温度。它们在期待新一轮的春季，这样就能获得更多的食物以及交配机会。

    季节不在影响格林的内心，好奇的雏鹰不在睁开眼眸，看这幅令人厌烦的世界。格林接到了全新的魔法课程表，总算出现了期待已久的战斗磨砺，全身心的投入并疯狂的吸允着。几乎所有魔导士都为格林的表现感到震惊，在冰雪世界冷冽的咆哮中，格林的斗气实力达到五级。

    然而，唯有艺术大师和巫妖奥法在各自担忧着。

    格林交上来的雕刻，一副比一副的让大师窒息。它们都是由切割刀雕刻，锋利的刀面一笔笔划下。最开始，雕像还遵从细心的描述以及打底，可后面复杂的人物与彩绘越来越少。在大师的艺术中，雕刻越复杂就越能表现雕刻家的技术。

    格林交上来的雕像越来越简单，也越来越模糊，甚至出现矿石原封不动。但是，在大师的眼中，这些雕饰却越来越高深，无法言语的感觉，看得见又看不见，那种境界已经达到不可揣摩的地步。

    很多雕刻都只有几笔几画，大师看得到却是力量的勾勒，将矿石自身的属性，厚重、冰冷、压抑完全表现出来，一座大山随时都会压下来。

    大师有时候会专注那些线条，每一处的勾勒、提笔。大师都能感觉来自血脉的沸腾！连线条的力量都有如此强大的力量！大师无法想象雕刻时候的格林是什么样。

    但是有一天，一个魔导士发现无法承受这些雕像的精神攻击。可是身为教课老师，他却不得不一幅幅审视过去。

    格林的雕像越来越模糊，越来越单调，大片阴影占据视觉的任何角度。终于，当格林交上一副毫无“改动”的雕像，大师内心某个重要东西彻底被打碎。

    在冬天，还有事情能够引起少年的注意。

    在魔法课程上，一位自称法兰西的学生经常与格林打招呼，不可挑剔的礼仪，平易近人的笑容，同为安娜的亲传弟子，更比任何人能打破关系上的隔阂。围绕在身边还有木夕，亭亭玉立，举止动作上都有一股别样风味，似乎早已忘记战斗的前夜，并未在做出什么过分举动。

    法兰西与木夕都是魔法上的天才，在很多领域上都有属于自己的造诣，因为谈论的都是魔法话题。但是格林只是随便应付几句，不太感冒这些交流。不过当他知道法兰西是风水师时，显得有些诧异。

    这个小小的细节被法兰西捕捉到，很从容的挺直腰板，不自觉的骄傲起来。

    在谈话的过程，格林发现与风水师的对话存在敌意，或多或少，凭借细心的捕捉能够隐约察觉到。有敌意其实很正常，自从来到亚特兰蒂斯，格林就能清楚感受到来自各个身份的敌意，哪怕一点点，都足以令人感到难受，但这又如何？

    到了晚上，格林恐怕连今天见到什么人都已经忘记了。

    还有一件事情，在回家的路途上，那是一道长长的背影，在夕阳下显得有些单薄，人来人往，老是躲在阴暗的角落里，静静的注视某个方向。

    貌似，是自己？

    晚上，只要到这个时候，格林就会放下今天现实发生的事情，法兰西也好，神恩游戏也罢，这些都将从记忆里统统消失，过程很简单。

    忘记是种很不错的感觉，虽然过程痛苦与难熬，但对于格林来说也是一种成长。

    三千位面形成在茫茫虚空中，拥有属于世界特有的规则力量，但唯独神明与恶魔两者是不会变化的，互相牵制与杀戮。所以，并不是艾泽拉斯才有神明、恶魔。

    其余主、次位面也拥有这种生灵，区别于等级或者神格力量不同。

    少女来历非凡，实力更是深不可测，传承全知神的力量。但是，格林总有份很特殊的感觉，纯真下的黑暗，究竟埋葬着什么。

    若是少年的目光看待，只会当成出某种追求，若是成年人的目光将是**裸的阴谋。

    战神血脉是高贵的，骨子里流淌的是战斗与征服，可精灵族又是善良的，谁有能明白这两种性格会交织出怎样的火花。

    两个血脉交织出平衡点，格林既不会走上极端的君主路，也不会成为厌恶世俗的贤者。

    格林早早的回去上课了，经过这几天的劳累，早已经快虚脱过去了。还好，家里还有冰雪女王亲自配置的食物，最起码，在这个时候还能提起少年毫无欲望的空腹感。当食物链的金字塔越来越接近顶端的时候，时间效率、能量定律，这些都是被考虑进入的因素。

    即便是十二岁的他，可以面对战士之间的厮杀而不蹙眉头，但是看到无意义的战争就在面前，这种杀戮，根本就是为了私欲。

    不过是小事？格林亲眼看到木夕依旧很往常一样，对他还是面带微笑，只不过当时他不是这么认为。

    第二天到来，整个亚特兰蒂斯还是一片白色，外界的风雪已经停止，进入较久的休眠期。随着冬季的深入，唯一流动的护城河也开始结冰，薄薄的冰凌漂浮在河水上，反射出七彩光芒，从河流一端到另外一端，非常绚丽。

    一夜未眠的格林站在魔法塔顶端，独自俯视辽阔无边茫茫大雪，感受冰雪世界的苍茫肃穆。重重的吐出一口浊气，格林的额手也稍微放松了起来。他忽然觉得自己可以容下整个冰雪世界，整个亚特兰蒂斯，整个冰雪世界，在这个白色空间内，没有任何缝隙与黑暗，即便被大雪覆盖。

    格林睁开眼眸，开始观察周围的景物。首先进入视线的便是亚特兰蒂斯宏伟的建筑，魔纹灿烂生辉，不时腾起奥术能量，冲破苍穹！

    这些不再是魔法，也不再是梦幻的建筑，而是实实在在的象征！象征冰雪女王的身份巨城！

    还有形形**的人流，他们也不再是只会吞吐金币的炼金机械，而是真正的生灵、人类、矮人、还有巫妖。

    魔导士们拥有自己的身份，有着自己的地位，有着自己的利益诉求。目光是不同的，对于什么地位的人就该说什么样的话。

    一举一动，乃至一眼一眉，都是有着特别的意义，在格林的世界交织，得出无数种可能性结论。随着亚特兰蒂斯生活，学生也好，魔导士也好，对于他们的了解日益深刻，根据不同的表情与话语。

    格林忽然发现，这些人都在演戏，为了守护什么、又为了得到什么而在隐藏自己的内心，这些隐藏，正在被格林缓缓揭开一角。

    格林忽然响起某本哲学书上的记载：

    人类，若将伪装，将连自己的感情都被欺骗

    魔导士老师们管辖学院各个领域，不同领域又决定着不同关系，可能两个会有关联，可能两个也会无交集。往往有关联的魔导士会互相踩踏，甚至语言激烈，就像魔法课程的奥法与菲斯特，两人在课堂上就互相挤阅对方。

    所以，格林得出重要的结论，在亚特兰蒂斯，魔导士们需要竞争，而这些竞争指向金币与稀有的魔法知识。

    仰望无魔力世界的贵族，区别于领主间更深层次的次元战斗、联盟条约，他们依旧是那些站在社会顶端的一类人。所做的事、所将的话、乃至所会思考的问题，跟艾泽拉斯那些长老们没有多少不同。

    是的，真的没有不同。

    深邃的眸子闪过一丝精芒，格林总算明白安娜为何会安排魔法课程、金属构造、元素分歧等课程，而有关魔法实践课程却少之又少，对自己武装领域也有察觉。

    格林默默思考着，虽然是在军事家族思想下成长的少年，但是在亚特兰蒂斯经历的时间、事情，他早已经不是那个懵懂无知的少年了。幻、武装师地位卓越，连传奇魔法师都无法媲美，对这份殊荣并没有太大感觉，倒是对安娜有着莫名的感激之情。

    在杰尔夫的影响下，格林已经拥有这份独特的世界观。

    可是不管怎么说，他已经明白女王的苦心，似乎已经模拟好了剧本。格林是倔强的，但也是爱憎分明的，他下定决心不会让女王失望。

    格林很聪明，诸多艰难事件为人生添上一笔浓郁色彩，现在已经知道自己在亚特兰蒂斯的特殊地位。

    冰雪女王的注意力令无数人发狂，而许多人却无法得到一星半点，拼命展现自己的才华，却只是在独演木偶戏。

    看待格林的目光是**裸的嫉妒、憎恨，但没有人敢出手。地位值象征在安娜的感情有多重，除了一些二流贵族莫洛这样的家伙，谁会傻到去惹火女王的耐心。

    此外，格林发现无论自己身处何地，背后总会有一两双目光在盯着，有警惕也有冰冷。但那些刺眼目光却令不怀好意的人群退缩。格林知道，这是某个少女在暗中保护。

    一想到那出自内心的意愿，格林的心就暖暖的。

    幸运的是，格林在这段浑浑噩噩的日子里，有关武装领域大幅度精进。只要想到这里，格林还是挺开心的。

    时间漫长而空虚，经历一个季节的变更，格林拖着疲惫的身子进入实验室，在经过破损而又沾满血迹的水晶魔法台

    他才发现，生日已经到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