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5 同学

    之后两天，钟哲在县城里到处逛了逛。上一世，他上了大学后，就很少回来了，所以对老家的印象，正是停留在这个时期，这一翻逛下来，有一种故地重临的感觉。真是恍如隔世。

    到了年二十六，他要去参加一个高中的同学聚会。

    他这次回家过年，一是为了钟林的事情，二是为了参加这次同学聚会。这次聚会，是两个班一起合办的。发起人是两位班长。

    如果历史没有因为他这只蝴蝶出现变化的话，两家的班长已经走到了一起。几年后，正是在他们的婚礼上，他跟唐海成了朋友。

    两个班加起来有一百三十多人，有三分之一因为各种原因没有到场，最后参加聚会的，有八十几个同学。

    其中一个同学家里开了一间酒吧，白天不营业，就把聚会的地点定在那里。

    说是酒吧，其实就是以前的舞厅，只是随意装修一下，赶时髦把名字改成酒吧而已。地方倒是够宽敞，八十多个人进到里面，也不会太挤。

    钟哲骑着自行车去的，开着奥迪过去固然是拉风了，但是别人只会觉得，你家里有钱，有什么好显摆的？都是刚上大学的学生，正是心高气傲的时候。

    他到的时候，已经是满屋子人，一进去，都没什么人留意到他，第一个跟他打招呼的，还是他们的班长。

    当年他一心扑在学习上，不怎么参加集体活动，成绩又不是顶尖的，所以存在感一向比较低。

    班长叫陈文东，个子不高，人也有点瘦，看起来并不起眼，但是人很讲义气。

    他以前是走读生，冬天最冷的时候，中午不想冒着寒风回家，就到班长的租屋里午休。可以说，这是他高中时代，关系最好的朋友之一。

    陈文东上来就捶了他肩头一下，笑道，“怎么这么晚才来。”

    “路上有事耽误了。”钟哲看了一下四周，问，“你那口子呢？”

    陈文东装傻道，“什么叫我那口子？”

    钟哲嘿嘿笑道，“还装，我早就看出来了，你跟隔壁班的班长以前就勾勾搭搭的，现在考到了同一所学校，还不是干柴烈火，一点就着？”

    “去你的，什么勾勾搭搭，说得这么难听。”

    陈文东笑骂一声，然后用唏嘘的表情说，“唉，我也是一失足成千古恨，一时没把持住，就吊死在一棵树上了。”

    “得了便宜还卖乖。这句话，你敢不敢当着她的面说？”钟哲鄙视地说。

    陈文东说，“有什么不敢的。”

    “这可是你说的。”

    钟哲说完，冲着人群大喊一声，“刘班，陈班说有事想跟你说。”

    “我去，你来真的啊。”陈文东没想到这个损友真的喊人了，不由大惊失色。

    很快，隔壁班的女班长就露出头来，问，“什么事？”

    “陈班他让我跟你说——”钟哲用最大的声音说，“他——喜——欢——你！”

    女班长脸腾的一下就红了，人马上缩了回去。但是很快就被旁边几个女人推了出来。

    旁边的陈文东也愣住了，没想到钟哲会来这么一手。

    原本有些嘈杂的酒吧里，先是一静，马上轰的一声，怪叫声，口哨声，所有人都开始起哄了。几个跟班长比较熟的，把两个人拉到一起，其他人围了上来，都在那里起哄。

    “在一起，在一起……”

    始作俑者的钟哲，已经退到了外面，看着这个热闹的场面，忍不住笑了。他并不是一时兴起，要捉弄陈文东。

    在几年后，他们的婚礼上，新娘吐露心声，说当初是她追的陈文东，后来也是她逼的婚，虽说作为女人，心里有些委屈，但能跟他在一起，这一切都是值得的。把新郎感动得一塌糊涂。

    等到三十岁以后，他们再度聚首，陈文东喝多了，说起这件事，说他很后悔，当初没有给妻子一个正式的表白和求婚。

    作为老朋友，钟哲觉得，自己应该帮他圆了这个心愿。这才有了刚才的那一出。

    陈文东在众多同学的起哄声中，也够光棍，面对着女友，单膝跪地，大声说，“小娜，做我女朋友吧！”

    原本满脸通红的刘小娜，瞬间惊呆了，双手捂着嘴巴。

    “答应他，答应他，答应他……”马上，众人起哄的对象，换成了女班长。

    刘小娜用力点头，陈文东站了起来，一把将她抱在怀里。

    旁边的人都鼓起了掌。

    钟哲心里很欣慰，这一刻，以后肯定会成为他们两个珍贵的回忆。

    这时，他突然间感觉身后有人，转头一看，见是唐海，打了声招呼，“你也来啦。”

    唐海露出一丝苦笑，说，“我就是过来蹭吃蹭喝的。”

    钟哲打量了他一眼，一个多月没见，他人黑了，也瘦了，脸色苍白，有很深的黑眼圈，看起来很憔悴，显然这些日子，吃了不少的苦头。不由问，“怎么弄成这个样子？”

    “我是自作自受。”唐海摇摇头，却不想多说。

    钟哲说，“你还没吃饭吧，走，我请你。”见他要拒绝，说，“我想，你也不喜欢呆在这样的环境里吧？”

    这句话，把唐海说服了。

    出了酒吧，钟哲问他，“你骑车过来的？”

    “没有，我搭文东的车来的。”

    “那坐我的车吧。”

    钟哲载着他，到了路口一家饭馆，点了几个菜后，对他说，“喝点酒吧。”又点了几瓶啤酒。

    唐海一直没怎么说话，等菜上来后，主动打开酒盖，先给他倒满了一杯，再给自己倒，举杯跟他碰了一下。

    一杯酒下肚，钟哲说，“听人说，你之前在羊城打工？”

    “嗯，给人送桶装水。”说起这个工作，唐海显得很坦然。

    “怪不得你晒得这么黑。”钟哲见他又要倒酒，说，“别光喝酒，来，吃点东西先。”

    吃了点东西，他又问，“你现在在文东那里住吗？”

    唐海仰头又干了一杯酒，自嘲地说，“现在，也就他肯收留我了。要不然，只能去睡大街。”

    “今晚你就别去打扰人家了。”钟哲意有所指的说。

    唐海马上就懂了，猛点头，“你说得对，我可不能去当电灯泡。”

    “不过，你也别睡大街了，到我家去住一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