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号角（上）

    “老爹，你看我写的这个剧本怎么样？”一个戴着眼镜的猥琐胖子拿着三四页薄薄的稿纸走到一个比他更胖的胖子面前，眉眼间还颇有自得之色。

    大胖子接了过来，看封面就撇了撇嘴，没看两眼就眉头大皱，“你，你这算什么？连名字都不改一下就算你的了？”

    “什么叫名字都不改？”小胖子有点懵，一向自诩聪明的他根本不明白自己老爹这话的意思。

    “虽然我只看了你的第一页，我甚至连之后的杀千刀是女的，千霸另有其人都知道，”大胖子的这番话让儿子大惊失色，“你怎么知道的，老爹？”

    “这明明是人家个人工作室半个月前上映的电影，你怎么就认为你老爹已经老眼昏花到这种地步了吗？不要告诉我这几个月蹲在家里所谓的创作，你就准备用这几页纸的抄袭糊弄我？”身为香港目前有名的导演和监制之一的王添林对儿子这种死不承认的态度非常不爽。

    “这肯定是他抄袭我的！”未来的大导演王京瞬间就燃了——换了谁也是，明明是自己辛辛苦苦的创作，却硬生生被别人抢先了一步。

    “他抄袭你的？人家怎么抄袭你？不说和你一点也不认识，和这部《千王斗千霸》同时上映的还有一部《赌王斗千王》和一部《千霸斗赌王》，难道他一口气抄了三部？”

    “难道是那个拍了《雀圣》的个人工作室？我的《千王斗千霸》的确是在看了那部片子之后有了灵感，但我，我写这个剧本是抄的吗？”

    不提王添林王京父子的纠结，坐在自己办公椅上的章鸿惬意地享受三个多月以来少见的休息时间。王添林提到的三部电影是一个半月前同时拍的，其中《千霸斗赌王》原本的名字叫《赌王千王群英会》，只不过为了配合名字上统一的噱头就给改了。接连在电影院上映，从名字上给观众的观感就是，千王、千霸、赌王这三个闲的没事做，天天在斗。

    虽然名字有些恶搞，这几部电影的质量还算可以，尤其在这个赌片还没有泛滥的时代，包括之前雀圣在内的四部赌片票房都很不错。其中成功出演雀圣男一号“阿旺”、《千王斗千霸》里面的男三号“千霸”、《赌王斗千王》里面的男一号“沙老爷子”的元桦算是赚到了，片酬虽然加起来只有六十多万块，但已经远远超过元字辈的老三元标，成功上位。

    元桦成功，章鸿的个人工作室更是收获颇丰——真正建立个人工作室的时候，他面对起名的时候还犹豫了一阵子，最后决定起名就叫“个人工作室”——开始的阿呆拜寿，和之后的赌片四连发，五部电影一共收获一千六百多万，让还在拍摄《笑拳怪招》的程龙，拍《林世荣》的洪津宝惊讶到无以附加。虽然这样的成绩是由五部电影带来的，但人家拍五部的时间比别人拍一部的时间还短，这种比较还有什么可说的？

    现在的香港，“个人工作室”的名气已经打响。不说别的，这种毫无特色毫无意义的名字，放在一大堆有特色有意义的名字中间，就有了自己的特色。有一些市民接受报社记者采访的时候会说他们会对个人工作室的电影有所期待，当然，也有另外一拨人的目光同样投向了章鸿。

    章鸿没有理会这些旁边的视线与声音。他不知道此时的王添林与王京父子谈论到了他，但他对他们关于“拍电影就是要赚大钱”的想法是绝对的认同。既有票房又有奖项的电影是第一等的，也必然是最少的，只有票房的次之，只有奖项的垫底——章鸿甚至认为只有奖项拿的电影连垫底的资格都没有，君不见曾有绰号叫“学生王子”，香港著名的导演监制和演员邓光榕被墨镜王获奖无数的《阿飞正传》坑到血本无归。

    当然，一味拍摄赌片其实只是为了捞点钱，再继续玩下去轻易玩不出新花样不说，还有可能将本来会有的几部经典活活玩没掉，所以章鸿决定投拍其他电影。再加上拜托洪津宝去找人和回到台湾的林清霞沟通，这几个月下来终于把林清霞的工作做通了。

    这其中有一大半的原因要归功于日渐出名的个人工作室，剩下的还有就是销量翻了三番的《明报》。原本的《明报》充其量也就比街边的小报多了一个正规的报社而已，而有了章鸿的《长生剑》、这三本武侠小说，他渐渐有了影坛新晋和武侠新秀的名号。

    名不见经传的章鸿，对林清霞说什么对自己要好一点，放开那些纠结之类的话，也就看在洪津宝的面子上，不然哪怕是好脾气的林清霞也会掀桌子。然而有了名气，邀请的态度有那么诚恳，最重要的是，她在两个秦之间的犹豫和彷徨更加严重，“也许，到香港避一避也好。”林美人如是想到。

    这“也许”一说还是因为章鸿的名气，不然这种邀请压根就不可能有回应。当然，很快要来到香港，与章鸿合作的不止林清霞一人，还有另外一个不速之客，那就是章鸿他老爹的梦中情人——邓莉君。

    章鸿一直记着一个大概的时间点，那就是七九年初，邓莉君因为使用印尼方面不合规矩颁发的印尼护照入境遭到检举。RB首先将她拘留，之后查明护照不是伪造而是印尼相关部门违法颁发的。然而台湾方面也知道了这一事件，只要邓莉君回到台湾，立刻展开调查。

    一向顺风顺水的邓莉君先是遭人举报，生平第一次进收容所——由此可见狗仔队真的是很讨厌——台湾方面又要调查她，而她在几个月后在美国还有演出，一旦违约，违约金都是次要的，声名也会受到连累。所以，害怕的邓莉君做了一个极为错误的决定，远走美国。

    当然，这次远走美国带来的种种结果，好坏意义难以一语定之。结识了同样出身台湾，同样出类拔萃声名远扬的同龄人林清霞，当然，两人的心境也差相仿佛；结识了程龙，有一段短暂的恋爱；在美国通过学习对自己充了充电，也通过演出有了一定的知名度。

    好坏利弊不说，对一向以“模范艺人”示人的邓莉君来说，“假护照事件”是一个可怕的重大挫折。于章鸿来说，为她排忧解难是他的绝对义务，所以他在走通林清霞这条路之后，又拜托林清霞找人把一封信寄给邓莉君。那封信中有章鸿写的几首歌词，不信对这十分感兴趣的邓莉君不上钩。为了增添筹码，歌词之后还有一个剧本，这是章鸿的一道保险，“不信你不来。”

    所以，堪称“台湾双娇”的两位女明星，即将来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