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冀州铁骑
黎阳北门城楼上，高峰正急得团团转。 北门这边倒是没有任何敌人偷袭的迹象，可是西门那边连连告急，让他坐立难安。原本手下的一千士卒已经派了八百前去增援，手头这两百却是不能再调动了，否则北门就完全不设防了。 没有想到淳于琼竟然如此难缠，可是能做的自己都已经做完了，希望高壮能够顶住吧，否则他们就只能一死以谢主公了。坚持住啊，只要再撑一段时间天就黑了，看着渐渐西沉的落日，高峰心中默默的想到。 就在这时，他身边的士兵突然指着远处惊慌的叫道：“将军，你快看啊！那边好像……有敌情。” 敌情？ 高峰顾不上吓得浑身一个激灵，急忙抬眼望去，只见远处有一片滚滚的烟尘，一路朝黎阳席卷而来。虽然此时他们还远在山那头，但是移动速度极快，相信很快就会冲到城下。 骑兵，大队的骑兵，至少有数千骑。 毕竟是久经战阵，高峰一眼就将来袭的敌情猜得一清二楚。可是这超凡的眼力不但没有让他心中兴起半分得意，反而心中忍不住泛起一丝苦涩。 整个魏郡绝大部分的郡兵都已经集中黎阳，根本不可能再组织出如此规模的骑兵，这十有八九是袁绍准备的一支奇兵。虽然骑兵不适合攻城，可是耐不住人家机动灵活，可以从任何地方同时发动进攻。自己这两百号人撒在那么长的城墙上，肯定顾此失彼，如何能守得住？ 缓缓的拔出战刀，高峰满脸肃穆的对身边的部曲说道：“兄弟们，到了生死存亡的时刻了，城在人在，城亡人亡。” “城在人在，城亡人亡！”那些冀州士卒都高举着手中的兵器，满脸悲壮的高声呼喊起来。这一刻，他们都已经心存死志，决心要用自己的性命守护这座城池。 ———————— “金汁呢？赶快送过来，贼人都已经冲上来了。” 看着城下蜂拥而上的袁军士卒，高峰满脸急切追问道。 传来兵破出去没多久又转了回来，哭丧着脸大叫道：“部尉大人，金汁用完了，檑木滚石也没有了，我们怎么办？” 听到这个消息，所有的士兵都停了下来，满脸惊骇地望向高壮，眼中满是惊恐和绝望，但也蕴含着一丝坚毅的神采。 高壮望着自己这些可爱的战友，不禁悲从中来，可此时却不是儿女情长的时候。他定了定神，扬声喝令道：“没有了那些器物，你我还有手中剑、鞘中刀，只要我高壮未死，袁贼休想踏入黎阳半步。” “我等未死，袁贼休想踏入黎阳半步！”燕赵的汉子骨子里流淌的都是澎湃的热血，当下一个个竭斯底里的呼喊起来。 高壮这才满意的点点头，迅速命令道：“弓箭手退至后排，不断朝城下抛射箭矢，其余人与我上前，准备短兵相接。狭路相逢——” “勇者胜！”那些热血的汉子们呼喊着，纷纷拔出兵刃，挺起长枪，大踏步走到前排。很快就不断有袁军士卒爬上了城头，等候已久的冀州士兵挥刀斩杀，面对早有准备以逸待劳的冀州军卒，袁军士兵大都没有什么还手之力。 不过，也有些袁军士兵凭借矫捷的身手和盾牌的掩护，在招架住冀州士卒的偷袭，然后猛然跳上城头，和冀州士兵们短兵相接。被选为前锋的士卒都是袁绍大军的精英，一个个身手敏捷，实力不凡。被他们冲到城头上，一时还真的难以拿下，而在这时候又不断的有袁军士卒趁机爬上城头，加入战团。 随着时间的推移，越来越多的袁军士兵跳上了城头，情势也越来越危急。最后连那些弓箭手都只好丢下手中的弓箭，拔出腰刀冲上前帮忙御敌，可是情势依然没有好转，反而渐渐有了崩溃之势。 淳于琼和他的几个部将眼见越来越多的士卒冲上了城头，不由得大喜过望。一个个都跃跃欲试，恨不能第一个冲上城头，拿下头功。 可就走此时，他们突然感觉到有什么不对劲，似乎地面正在隆隆的震动，连他们胯下的战马都显得有些惊慌，不安长嘶几声，警觉的竖起耳朵望向北方。 “这……这是……骑兵？是冀州的铁骑。”淳于琼的弟弟淳于琚（注）顿时惊慌失措的大叫起来。淳于琚乃是淳于琼的亲弟弟，虽然不如其兄长那般勇猛，但也算是勇武之人，所以才能跟在他哥哥身后，担任校尉之职。 按说，以淳于琚的勇武当不会如此惊慌失措，但是如今为了攻城，他们帐下的部曲已经完全打乱了阵型，这样散乱的阵型要是被骑兵冲击，那简直就是一场屠杀。可是想要重新整理阵型，恐怕那敌将不会给他们这样的机会。 虽然不明白黎阳城境内为何会突然出现这样强大的骑兵，但是至少淳于琼还是能确定河内没有这么多数量的骑兵，而且袁绍一向对那些骑兵十分宝贝，不会舍得轻易将他们投入战斗，更不会舍近求远的绕到北面再过来支援自己。 想到这里，淳于琼立刻当机立断的命令道：“赵睿，立刻带领你本部人马前去阻挡一时，待我重新整理阵势就来相助。” “喏！”赵睿也知道此时情势危急，竟然不顾自身的安危，立刻点齐本部三千枪兵向北方冲了过去。 淳于琼又立即下令道：“立刻鸣金收兵，整理阵势准备迎战所谓的‘冀州铁骑’。” “喏！”号令官闻言立刻敲响了撤退的信号。 城墙上下的袁军士卒听闻响亮的鸣金声，虽然心中十分疑惑，但还是坚决的执行了命令，如潮水般从战场上撤了回来。各部校尉立刻开始整理部队的阵型，但是各部此时已经鱼龙混杂，急切间竟然有些区分不开。 淳于琼焦急的策马冲到那些将士面前，大声喝令道：“各部将士立刻返回各自战旗之下，十息之内不能找到自己战旗者，立即斩杀。” 在淳于琼磨刀霍霍的威胁下，那些士卒才很快的各自就位，部将们这才能安心的排兵布阵，准备迎接冀州铁骑的冲击。 注：淳于琼在很多小说里都是有兄弟的，更有夸张的说他有兄弟五人，在这里我只给他设定为兄弟一人，琼琚乃是精美的玉佩之意，取自《诗·卫风·木瓜》：“投我以木瓜，报之以琼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