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5章 虫潮
“掌柜的，这个人一直在求我把他带过来见您，说是要加入我们。”快要离开的时候，车夫带着一个人来见黑袍赵岳。 赵岳抬头看时，笑了，此人不是别人，正是那个极度英俊阳光的张天神。 “小神张小楚拜见掌柜的。”张小楚见到赵岳时，立刻跪下行起大礼。 “这如何敢当呢？”赵岳等他做足了姿态，又等了数秒，晾了他一下，慢吞吞的喝下一灵茶，这才悠然说道。 “都是小人有眼无珠，冒犯了大人，玉大统领和绿城主，都是在小人的挑唆下才会和大人作对的……”张小楚伏在地上，磕了几个响头，不停的为玉大统领和绿城主辩解。 “所以呢？”赵岳不以为然的问道。 “小人甘愿成为大人的奴仆赎罪，请大人饶过绿城主和绿水城。” “口说无凭啊。” “小人愿意对着虚空发下重誓，并请主人赐下奴痕！”张小楚伏在地上，毅然决然的说道。 “本来你这么低的修为，我是不屑收下你为奴的。不过，看在你这么诚心的份上，我就勉为其难的把你收下吧。”赵岳说着，从眉心飞出一道闪电，直入张小楚的眉心。 然后，张小楚开始满地打滚，一张俊脸也变得异常扭曲狰狞。 其实，在张小楚的识海深处烙下自己的精神印记，赵岳有无数种方法可以轻易做到。其中许多非但不痛，而且是一点感觉都没有。 但是，说起霸道威猛，还是这种能够带来剧烈痛苦的方式更合适。而且，效果也还不错。黑袍赵岳如今是界神二阶的修为，压制一个天神一阶的小修士，还是不成问题，非常轻松的。 而且，用了这种方式，留下奴痕之后，赵岳什么时候愿意，都可以悄无声息的监测张小楚的言行。以张小楚天神一阶的修为，能让域神二阶的玉大统领和界神一阶的绿水城主心甘情愿的为他办事，这也是一种能力。 有了这种能力，许多时候，黑袍赵岳不用亲自出马，就可以搞定很多事情。 半晌，张小楚从痛苦中解脱出来，知道奴痕已经种入自己的识海，一种说不出的滋味顿时涌上心头。 “对了，绿叶儿的本体是什么，你知道吗？”赵岳漫不经心的问道。 “是一棵绿玉树。” “听说这种树能够净化水源，是很不错的净水植物。” “是，谣传说城主府的阵法祛除了泉水中的毒素，毕竟只是谣传。那是绿城主为了掩饰自己的能力，而悄悄放出去的假消息。” “伽叶国是因为这个原因，把绿水儿送到绿叶城来的吗？” “是的。” “你怎么知道这么多？” “我本来就是伽叶城派过来协助绿城主的。” “为什么伽叶城要这么做，绿水大陆虽然大，但只有绿水城这么一座过得去的城池。而且也收不到多少钱。” “是的，主人目光如炬。伽叶城并不是为了钱而派出绿叶儿的。” “那是为什么？” “西部是一片充斥沙漠的衰败星空。这里除了黄沙就是黄沙。但是，这片星空经常产生沙虫大潮，危害到伽叶神国等周边诸多神国。所以，这些神国早年经常派出大军，向星空深处挺进。 “最夸张的时候，光是界神大阵都有十几个之多。每个界神大阵一千二百人满员，十几个界神大阵，那就是一万多界神。然而，沙虫问题总是不能彻底解决。而派出大军也越来越难了。虽然有须弥戒，可以解决原力石和居住地的问题，但是，越往西部，就越是荒凉，条件远远不能和神国相比。 后来，为了解决西部神灵匮乏，沙虫泛滥的问题。在周边数百个神国有意无意的推动下，形成了一个大的谣言，只要逃到绿水城以西，哪怕被通缉了，也不会被神国追杀。 “于是，越来越多的人向西部逃亡，渐渐的，绿水城人满为患。后来者，必须向西部更深的地方逃亡。现在已经充满了整个西部。” “我听说，那些逃亡神灵的后代，在神国之中就会是清白的，不会有人追究他们父辈祖辈的罪责。” “这是个真正的谣传，只存在于绿水城，而绿水城以西，没有人会相信。” “为什么？” “凡是神灵，胆敢从西边向东边迁移，就会被杀死，几乎没有例外的。” “难道是神国派出的人干的？” “最开始的时候可能是，但到后来，涉及到土地和生存问题，再迁移，真的会被更接近东边的神灵仇视和暗杀的。” “那我岂不是回不去了。” “行商不一样。没有神灵会认为，你们会留在绿水城以西和他们抢地盘。” “这样做效果怎么样？我是说沙虫潮还有没有？” “有的，当然还有。但一来虫潮次数大大减少，不足当年的百分之一；二来，经过沿途神灵的殊死拼杀，能够到达绿水城的虫潮，也没有什么威力了。” “所以，你宁愿为奴，也要保护绿叶儿？” “这倒不是，实在是良心不安。” “好了，不说这些，我们去找绿水儿，要点绿玉树吧。” …… “我没有绿玉树！”一听到赵岳的要求，绿叶儿干脆的说道。 “你不会想要我下你一只胳膊半条腿什么的吧？”赵岳没想到对方会拒绝得这么干脆。 绿叶儿的脸刷的一下白了：“是张小楚出卖的我？” “他为你都甘心情愿做我的奴隶了，你不该这么指责他的。”赵岳似笑非笑的看着绿叶儿。 “好，我这里有一些种子，送给你吧。”绿叶儿反手取出一个透明的水晶瓶，里面的种子不怕有上百颗。 赵岳不客气的拿了过来：“多谢了。” 绿叶儿犹豫了一瞬，又拿出一个玉简道：“这是绿玉树的培植方法，不要浪费了那些种子。” 赵岳接过玉简看了看道：“还有一种方法，是用枝条……” 他还没有说完，绿叶儿的脸色一下子变得煞白，同时，她的满头青丝掉了一缕下来：“这里有上百根枝条，你也可以试试。” 说完，她将青丝也递了过来。 赵岳含笑道：“多谢绿城主。那我就告辞了。” “怎么样才可以把张小楚还给我？条件你可以提。” “你认为绿水城还有什么可以打动我的东西吗？”赵岳淡然回了她一句。然后，扭头离开。 绿叶儿呆呆的立在原地，好久，赵岳和他的车队离开了，一位侍女模样的人才走过来问道：“城主，你觉得他是不是伽叶神国派来的，打探虫潮之事的人？” “伽叶神国还没有那么厉害，连这种人都可以放弃掉。” “他不一定会死的。” “怎么，你不相信我，还不相信虫潮。如果伽叶神国真的知道了我们的计划，会只派出一两个界神高手前来送死？那个时候，我们将要面对的，是几百个神国，上万的界神高手。要知道，那可是能生成金身的。” “那我们怎么办？”侍女模样的人问道。 “还能怎么办，尽力隐藏一切和虫潮有关的事情，并且一定要低调，不要再动任何的客商了。直到有了这个人离开西部的确切消息。” “他那样搜查绿水城的玉简，会不会发现虫潮的消息？” “你以为我是蠢货吗？这么重要的东西，我已经存到识海深处，谁要不经过我的允许去触碰它们，我就会立刻爆头而死的。所以，就连搜魂也是没有用的。” “不要太过生气，这一次，你损失不小，还是先休息一阵，我代你主持一下日常事物吧。” “你还是不相信我，认为我是伽叶城派来的探子吗？那你何不把我赶走，甚至干脆杀了我。毕竟，绿水城的城主没有一个得到善终的，而且在任时间最短的只有千余年。我在这个位置上已经呆了万年，就算死了，也不奇怪。” “不，不，不，我完全没有那个意思，绿城主。看到你这么有精神，而且斗志丝毫不减，我很欣慰，你的提醒，我会告诉更西边的朋友们的。” 同一时刻，商队的车辆正在慢慢离开绿水城。那百余颗绿玉树的种子，还有百余根绿玉树的枝条，被赵岳分别放入两百多须弥戒中，精心种下。 这种东西，他不准备出售。 从伽叶城的资料中，他已经知道，绿玉树是一种可以净化周围环境，稳定神力乱流的好东西。它不太挑剔生长环境，却可以让周围的环境变得更加宜居。 所以，他把这些绿玉树的种子和枝条都种下。 以后，如果有需要，他可以给留守特定位置的凡人和神灵留下一两枚这样的须弥戒。这将大大有利于他们的生存。 不过，这种东西也不能太过指望。 只看看绿水城，以绿叶儿界神境的修为，也只改变了城主府一小片地方，而且还是在阵法的保护下做到的。 更多的影响，只是靠净化过的纯水来间接达成，意义并不像典籍中吹嘘的那样大。不能抱有太大的希望。 也就是说，绿玉树的意义，更多的是在锦上添花，而不是雪中送炭。 赵岳把收集到的绿水城附近的动植物，投放到一个中型须弥戒中。那里模仿的，是绿水城附近的生存环境，只是没有那么大，也没有绿水城罢了。 这也是赵岳在伽叶神国特意收集的，一共有数百个。 他已经想好了，和西部哪些地方一一对应起来。 “主人，张小楚想要见您。”赵岳正在查看绿水城的动植物，车夫的声音传来。 “哦，让他进来吧。” 不一会儿，车门被车夫掀开，张小楚走了进来。 他看到的，是一个不太大的空间，像一个普通会客室的样子，赵岳坐在主位，隔着一张大桌子是客位，接近车门的地方，左右两边也各有一个客位。 除了车门那一面墙壁，其余三面墙壁周围，都漂浮着许多的戒指，张小楚瞟了一眼，发现有四千左右的样子。其中一半是须弥戒。两成是域神用的，五成是天神用的，三成是真神用的。 他只瞟了一眼，立刻就跪在赵岳面前，磕了一个头：“小奴拜见主人。” “现在也没有外人，你随意坐下吧。”看着张小楚在自己对面坐下，赵岳心中立刻笑了，这家伙还是没有真把自己当奴隶看啊。看他坐的那叫一个坦然。不过，他也不想提醒对方。面对一个天神一阶的小家伙，他还用不着用语言或者行为显示自己高他一等。 “听说你有事找我？”赵岳淡然问道。 “是的主人。主人这个样子太过招摇了。恐怕会引来许多不必要的麻烦。” “哦？那你觉得怎样就不招摇呢。” “主人请看，这是通常商队的样子。”张小楚面前出现一个虚空镜，里面有一个风尘仆仆的人，正行走在沙漠之中。 商队一般只出现一个人，这个人身上除了必要的须弥戒和乾坤戒以外，没有过多的东西，就连一身的衣服，也饱经风霜的侵蚀，破旧得看不出本来的面目。 “他一般应该是天神三四阶或者域神一二阶的修为，其他的人和物品，都藏在他的神力空间中。只有靠近城门的时候，才能多一些人出来，显示自己商队的身份。但护卫的实力也不能过高，大概是天神一二阶的居多，护卫头领和商队首领的实力也应该相当。” “你是说这个样子吗？”赵岳面前出现一个水幕，水幕中，只有第一个车夫，骑着黄沙兽，快速在沙漠中奔跑行进。他的衣服，也像张小楚从虚空镜中看到的一样，破旧得看不出本来的样子。 “这么说，我们是在那位域神四阶车夫的神力空间之中？”张小楚有些吃惊的问道。他根没有感觉到空间的变幻，如果不是赵岳点醒，他根本不知道自己已经换了一个位置。 “如果他的实力再低一些，就更像一位行商了。”张小楚喃喃自语道。 “你是说，域神一到二阶的样子？他修习过特殊的功法，现在显露出来的，就是域神二阶的实力。”赵岳笑了笑，拿起面前的茶杯，品了一口。 然后，他朝张小楚抬了抬下巴：“这灵茶不错，正宗伽叶国云雾茶，不尝尝吗。” 张小楚看了看眼前突然多出来的雪白茶具，和茶杯中淡黄绿色的茶汤，深深嗅了一口茶香，然后双手捧起小小的茶杯，像是朝圣一样，轻轻抿了一抿，立刻就陶醉了。 “这是极品云雾，只有皇室才能享用。”半晌之后，他迷迷糊糊的说道。 “你还真是个行家，这是伽叶神国国主亲手送给我的。只有几斤。水也是云雾山上的珍珠泉。” “几斤？”张小楚一下子愣了：“整个皇室，一年也才收两斤。至于珍珠泉水，不是只有现取的才可以有这种独特的香味吗？” “是吗？那位国主也太客气了。他送我一片浮空陆地，上面有成片成片的茶山，说一年可以生产两斤云雾，矮山上还包括一眼泉水，好像就叫珍珠泉。” “他把整个茶山大陆都送给你了？那茶农呢？”张小楚一下子坐直了身体。 “什么大陆啊？只是方圆万里的很小一片地盘。还有茶农？哦，你是说那几千个傀儡啊，也都送给我了。还全部大修了一次，让我全程观看，怕我记不住，还送给我玉简和留影石。说是可以慢慢揣摩，小修小补之下，那些傀儡怎么也可以将就用个数百万年。” “我能看看那片大陆吗？”他立刻置身一片矮山之上。看着周围的景况，他眼泪都差点下来了。 “这个败家子。”张小楚咬牙切齿的说道。 “呃，也不能这么说。我送了他一十八株茶树，加上茶山神国的茶典玉简，怎么算也应该是我吃亏了吧。” “你是什么人？”张小楚突然恐惧的看着赵岳。 “这句话应该是我问你吧？伽叶神国太子殿下。”赵岳随口抛下一句话，又端起雪白的茶杯，细细的品了一口。 “你都知道些什么？” “放心，你父亲把一切告诉我，并不是想要我加害你的。你很聪明，知道用救出绿叶儿的借口，委身为奴，这样才能跟着我周游西部，查清虫潮的事情。” “你果然什么都知道。” “虫潮的事情，真的这么严重？” “比你想像的还要严重。 “亿万年前，整个西部有数十个神国，它们每一个，都比伽叶神国之类的富庶十倍百倍。 那时候，一切都不是现在这样的。山是青的，水是绿的，天是蓝的。不像现在，除了黄沙还是黄沙。就连茶山大陆，也是其中不起眼的一处小小的漂浮大陆。 然而，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极西之地出现了一种虫子。这种虫子适应力极强。所到之处，就像凡人的蝗虫一样，吃掉一切可以吃的东西。 当时，西部数十个神国并没有把这种小虫子放在眼里，他们只是像对付一般的妖神一样，派出军队进行剿灭。然而，那个时候他们才发现，这种小虫子生命力极顽强，极难杀死。 每当你以为杀死了它们以后，它们往往能够很快复活。 斗得越久，西部各神国就越是害怕。因为这种小虫子竟然能够直接吸取周围的生命力。无论是动物、植物，甚至是土壤，甚至是水，死亡的死亡，石化的石化，消失的消失。 然后，这些神国就慢慢的变成荒漠。” …… “既然它们这样厉害，那怎么会亿万年过去，只占据西部数十个神国的地盘呢。” “人类请来了魔鬼。” “就是那种居于神国下方，和天顶星相对的深渊中的种族？” “是的。” “他们怎么能对付沙虫的？对了，你说的小虫子就是沙虫吧？” “是，也不完全是。随着魔鬼的出现，他们带来了各种魔界特有的动物植物，还有他们自己。 他们在原有的西部神国外围，占据了十几个神国的地盘，让那里充满魔气。 小虫子连魔气也吸，不过，这回它们遇到了克星。它们被魔气接二连三的撑死了。 侥幸活下来的，就变成了今天的沙虫。” …… “那如今怎么见不到魔族的影子？” “他们下去了，回到他们的深渊位面了。” “这么说，他们是专门做好人好事来了？” “当然不是，那十几个神国的凡人和之前神国残存的凡人，都被他们带回了深渊之中。” “这是人类和妖族之间商量好的报酬？” “是的。”张小楚的头低下去了。 “算了，这也不怪你，你那个时候还不知道在哪里呢。”赵岳淡淡的笑了笑：“再说，我又有什么立场来指责你们呢？你还是接着说说沙虫的事情吧。” …… “是，主人。 “本来，这件事情就这么过去了。沙虫虽然是从那种吸食生命的小虫子变化而来，但他们毕竟不完全是一回事。所以，虽然也有神灵专门捕杀它们，但多数人还是不把它们当一回事情。 于是，沙虫就生存下来了。不光如此，它们还继承了小虫生命力顽强的特点，只是不再从周围吸食生命力了。就这样，在这个被绝大多数人类和神灵遗忘的地方，它们兴盛了起来。 然后，它们爆发了，这就是虫潮。 虫潮当然没有之前的小虫子那样致命。于是，周围数百上千的神国动员起来，组织了庞大的征伐大军。 其中光是界神强者就有一万多，然后域神强者以千万计，天神有数十亿。至于负责后勤，运输物资，维持地方的真神，实在太多，没有人真正弄清楚过，他们到底有多少。几万亿总是有的。 这样一场大征伐，效果很明显。虫潮被扑灭下去了。但是，沙虫没有被完全消灭光。它们隐藏起来，过若干年就爆发一次。 人类终于厌倦了。有‘聪明人’开始把整个西部当成罪犯的流放地。让这些人替整个人类去面对虫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