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7章 极限

    赵岳出发的第十天，两只飞舟终于接近了孙禄。百宝阁的战争堡垒，出现在赵岳的神识边缘。

    战争堡垒已经破烂不堪，只能大致看出它原本球形的模样。修士们进进出出，不再只依靠那些事先准备好的出入点。实际上，打出来的‘通道’，比原有的通道更多。

    它直径只有数百丈，和赵岳乘坐的直径数里的飞舟不能相提并论。所以，不适合造成飞碟的形状，而只能造成球形。

    这样一来，防御面积减小，容纳的修士人数却相对增加。

    赵岳远远的看着战争堡垒，并没有下令加速接近。

    战争堡垒是由他设计、百宝阁建造的。防止神识偷窥的禁制，对他没有什么大的阻碍。而且，现在堡垒受损严重，禁制损坏了许多，更加便利了他神识的探查。

    休息舱中没有多少人的样子，而且个个身上带伤，有些人伤势还很严重。

    但是，他们没有去人满为患的医疗舱。这说明两点，一是医疗舱不够用了，他们去不了；其二，更重要的是，他们还要继续出舱战斗。

    时间也许是在数个时辰之后，也许是立刻。

    这一切，要看战争堡垒外的战斗情形而定。而且，赵岳发现，休息舱中，灵气并不怎么充足。那些炼气境修士倒是看不出来，然而，筑基境修士，尤其是筑基境中后期的修士，对这一点体会极深。

    那些受伤较重的人，甚至没有办法依靠这一点灵气进行恢复，只是勉强不恶化而已。

    至于金丹境修士，越发指望不上这一点点灵气。他们所能指望的，是每隔一段时间，由专人进来分发的丹药。

    这些丹药，也许放在筑基境修士手中，算得上灵丹妙药，但对金丹境修士来说，这只是杯水车薪而已。只是吊着他们的命，让他们的伤势不再恶化而已。

    休息舱现在的作用，只是让他们恢复一下体力和精神力而已。

    突然，一个穿着滑稽厨师服，戴着夸张长帽子的人走进来。休息舱中立刻响起一阵欢呼。连伤势严重的人，也都露出了难得的笑容。

    人群下意识的向厨师靠近着。

    “都有都有，不要着急。”厨师一份份的分发着餐盒，受伤最重，修为最高的人，最先得到。然后打开，一股食物特有的香气，充盈着舱室。

    赵岳点点头，把观测的重心再次倾向于战争堡垒之外。

    战争堡垒远远小于赵岳乘坐的碟形飞舟，而且，它不能快速移动，纯粹是防御性质。所以，它的防线通常只有十几里左右。甚至情况吃紧的时候，只有百丈左右，不允许大威力攻击，频繁伤害到战争堡垒本身就可以了。

    然而现在，防线已经收缩到不足五十丈。面对成群的鲸兽，这点距离可以说是危险至极。它们只要一次水炮齐射，战争堡垒就会像纸糊的一样，碎成垃圾。

    这一切之所以没有发生，只不过是因为战争堡垒释放出的方圆不到十里的烟幕。

    这一点烟幕，甚至不足够完全分散掉战争堡垒承受的大威力攻击。

    战争堡垒像只笨重的大象，在一个比身体大不了多少的泥盆中洗澡，步履蹒跚，跌跌撞撞。

    这种情况下，显然并不能完全规避大威力的进攻，三不五时的，总会挨上一记狠的。它表面那些触目惊心的伤口，就是这么出现的。

    更不用说潮水般涌入的妖兽。

    战幕的遮挡，幻阵的干扰，让它们多数找不到目标，只是在烟幕中笨拙的转圈子，一次次的上演同类相残的悲剧。但总有‘幸运儿’扑到战争堡垒面前，这时候，那薄薄的一层修士防御圈，就会发挥自己的作用，将它们消灭。

    这些修士总是用最少的移动，最精确的打击，招呼着这些“幸运的”发现他们的妖兽。攻击每每都在妖兽的要害，一击毙命。

    然而，看得多了，赵岳不难发现，与其说他们战技出众，经验丰富。不如说他们累了。

    孙禄残忍的压榨着这些人每一丝的精力，不到最后一刻，决不派出接替的人选。战斗位置交接时，不论是被替换的人，还是刚上场的‘生力军’，都默默无言。他们连说话的力气，都要节省下来，应付这无休止的战斗。

    虽然孙禄精确的把握着这其中的度，但是，总有一些突发状况，会打乱他的安排。这时候，就会有一些金甲战士出现，把可能演变成灾难的混乱扼杀在萌芽状态。

    然而，这些金丹境修士也累了。某种程度上，他们甚至更累。他们默默的执行着孙禄的命令，默默的飞来，消除隐患后，再默默的飞走。他们甚至默默的出击，趁着自己一方防线还稳固的机会，出去消灭那些鲸兽，消灭那些能远距离造成大规模杀伤的妖兽。

    沉默的过程中，他们中一些人一声不响的陨落了。有些是没能躲开致命的危机；有些是被缠住，没能抓住稍纵即逝的逃生机会；甚至有些，飞着飞着，就落向海面。不等接触到海水，就被蜂拥而上的妖兽撕扯成碎片。

    赵岳最后，把神识投射到孙禄身上。

    那是一个朴实无华的指挥室，外表看来，如同一个扁扁的圆盒子。里面没有任何陈设，只有一个个的蒲团，和蒲团上的人。

    整个指挥室中，躺倒了一地的人，都是因为精神枯竭，晕倒当场的指挥官。只有一个人，如同标枪一样，矗立在指挥室的中心。他的手指仍然飞快的在阵盘上点点划划，发出一个个的指令。然而，此时的他，早已经远远超过自己的极限，一点点的伤害，就能让他神识崩溃，精神消散。

    “你们接替我，保持速度，按既定路线，向战争堡垒接近。不要冒进，也不要迟疑。”赵岳回过头，看向身后的两人。

    这两人，一个是萧逸的手下，一个是司马天成的手下。都是跟着他，学习如何指挥双飞碟灵舟的。

    两位城主，各自准备了十余人，轮番上阵，跟随赵岳，接触实战。

    最开始，这批人连一个时辰的轮换时间都坚持不下来。现在，他们中最差的人，也可以坚持半天，并且逐渐接手赵岳越来越多的指挥任务。

    而现在这两个，则是两位城主手下最出色的人选，他们完全可以代替赵岳，处理日常指挥任务。此时二人刚刚接替同僚，站到赵岳身后，就收到了这样的命令。

    十来天的接触，这些未来的指挥官们学会了一件事，那就是服从，无条件的服从。

    于是，他们齐齐躬身回答到：“是”。

    等到抬起头来，赵岳已经不见了，他们立刻接过了指挥任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