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四十四章 何以为人
“除了群星旅团中的派系之争，这次与群星霸主合作的势力或可也能利用。”齐德仲言道。 “混沌深渊与灰烬恶魔？”维米尔说道：“齐先生你能够利用天都帝国的烽燧结界隔绝邪神海迷雾，应该是有办法对付混沌深渊的邪物，我很好奇这究竟是一种怎样的力量？” 维米尔当初被袁青柏带回帝都之后，其实一直都很想知道，究竟是什么人展开覆盖帝国疆域的广大结界，因为他很清楚，以三夫子的实力，应该是尚未能及。而如今终于有机会能够亲自向齐德仲询问起这件事。 齐德仲微微一笑，抬手指向不远处的道岸，直言道：“大师，齐某的这位弟子，也正巧是洛夫克夫之海出身。” 看着道岸朝着自己微微躬身，维米尔满脸不可思议，说道：“这不可能，他分明就是一个人类，洛夫克夫之海的深渊邪物，连基本的人形也无，完全是扭曲与邪恶的聚集体。至于那数量庞大的黑暗子嗣，也是将人类与其他生灵扭曲之后的形态，他……你的这位学生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齐德仲言道：“齐某还记得，大师日前谈起构装体与元素体之间的差别与奥妙，倒是让齐某悟出一丝玄妙。试想世间生灵族类万千形态，一族一类之中更是形形色色，那是否存在一种，能够适应不同环境、理所当然的完美形态？” 维米尔沉吟一阵后回答道：“我明白齐先生的意思了。某种意义上，人类就是这种完美形态的展现，虽然未必是全面的，但至少展现了一种趋近完美形态的方向。” “齐某所言的形态，非是独指族类外貌形容，也包括生机的运转、心智的发育、社会的构成，都存在一种稳定的常态，而这种状态本身是不用刻意追求的，而是生灵族类先天境界。”齐德仲解释道。 维米尔轻轻拍了拍自己额头，笑着说道：“看来我过去的想法还是过于狭隘了，还是抱持着无稽的人类至上主义，魔能学者不应该如此，齐先生的说法，给我一个非常重要的启示。” 其实道岸为什么会变成如今这副形容面貌？如果单纯是他的外表，那么道岸也应该是更像精灵才对。那么问题又来了，精灵跟人的差别又在哪里？从九州修行而言，精灵一词是张鹤冠最先言及的，是形容这支族类的生机特性，精灵自己有着另外的称呼。 又或者问，到底怎样的存在才算是“人”？ 天都帝国的百姓是人，圣光教廷的教众是人，星河合众国的公民是人，魔能联合体的学员也是人。乍看之下，似乎能够区分人与非人的，好像只有外在的形体特征。 但这些都只是作为人的零碎表征，在齐德仲看来，所谓人，是一种完美的存在状态——生机运转合乎自然之理，无疾病缠身可尽天年之寿；知觉清明、内外通彻，能解物我相化之妙；立身有道，取用万物而不相害；处世俱妙，和光同尘、挫锐解纷。 齐德仲是超脱仙家，开口言及就是仙家法诀，讲的当然不是寻常意义上的人，而是一种立身完美、合乎天地玄理的存在。能够达到这样的存在，便是仙道修行的最佳根基，若仅论道法境界，最起码也是真心全形了，这也是为何九州道家仙修称呼此境界为“真人”。 道岸所修，是齐德仲悟出的金丹道法，这门道法起码要至真心全形之境，方才算入得门槛，但也是道岸化形成“人”的关键所在。 仙家当然不会无端开口，齐德仲这是给维米尔展现了一个绝佳的例子，这也是他展开烽燧结界、摒绝邪物迷雾的玄妙窍要。 道岸的原身虽是天生散仙，但这只是对他受出身世界所斥的形容，并非是道岸在之前求证了散仙功果。严格来说，过去的道岸连齐德仲定义的“人”都不是，只是一种扭曲的存在。 噬魔的扭曲是与生俱来的，这也是为何洛夫克夫之海出身的邪物，彼此之间几乎不存在合作关系，因为他们根本就没有这种概念，自从邪物诞生伊始，便是独立的个体。 而显然，群星霸主也看出邪物的本质，他与混沌深渊三巨头的关系，与其说是合作，倒不如说是因势利导，反正三巨头欲侵害其他国度的想法由来已久，群星霸主只要对付魔能联合体就好，也不用担心混沌深渊的反扑。 因此，烽燧结界只能挡住非人的扭曲邪物，却不能挡住其他人，甚至是包括具备人的灵性与特征，都无法摒绝，这也是为何被迷雾扭曲成黑暗子嗣的帝国百姓，并没有被烽燧结界所灭，只是受到制约而无所知觉。 不久之前，三夫子又入珠玉湖Ｄ天，请求齐德仲出手解救被迷雾扭曲的百万生灵，齐德仲采诸般灵药仙草，炼制成一枚仙家灵丹。这枚灵丹无形无色，只是一团精气而已。使用之前，先让三夫子连同众多术士高人，聚拢水汽雨云，让后将这枚仙家灵丹投入云中，运转水汽，将精气药力连同雨水洒落大地，淋遍受染的百万生灵。 这枚仙家灵丹，其实就是齐德仲效法太华门的造化金丹以及金丹道法而炼成。灵丹本身就相当于一个人，或者说是齐德仲的一具仙家化身。它不具备任何特异的生机状态，却是拥有作为“人”的最大共性，只要运转灵丹精气，就能将被扭曲的帝国子民，重新转化为人。 然而这个方法，只适用于被扭曲时日尚且不长的帝国子民，若是完全转化为黑暗子嗣，那么造化甘霖也无用武之地，因为总要自觉为人，方能有挽救之机。 至于混沌深渊的邪物，试问他们是否自觉为“人”？恐怕未必，就连齐德仲点化道岸的机缘也是颇为不易，更遑论这些深渊邪物了。 只有知道这些深渊邪物到底是怎样的存在，才谈得上如何对付他们，仅凭强大的力量是不足以做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