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6 画笔 中
大厅内暴起一阵哄笑声，看得出来，挤兑查理成了艾莎公主最爱玩的游戏。 查理也不跟她计较，朗声回应：“我有一个关于增强神纹的方法，想演示一下。” “哎哟！你又有新想法，你怎么老有那么多稀奇古怪的想法呢？”艾莎假装抱怨，引得众人不断发笑，不过说归说，她还是将舞台让给了查理。 这时，圣峰教会的贵宾席上，奥拓司铎敲了敲桌子，发出掷地有声的警告：“年青人，请注意你的用词，神纹的功效是恒定不变的，不要用到那些‘增强神纹’、‘改造神纹’的字眼来博取眼球，否则，我会认为你在亵渎神祗，挑衅教会！” 奥拓的警告相当严厉，一时间让大厅内的气氛骤然降低到冰点。 查理从来不是什么逆来顺受的乖宝宝，他不卑不亢道：“先生，题目是你们出的，可以说，我们这些魔法学徒在教会制定的规则内玩游戏，本身已经算一场不公平的比赛。 当然，艾莎殿下也说了，这是一种平衡，可以理解，我赞同。但是，我也希望你能理解我们，请不要用信徒的标准来要求我们。 正如你们常说，主神克里兹是最宽容的神祗，因为伟大的克里兹能够容忍不信者的存在，那么，作为神的仆从是不是也应该发扬神祗的优良美德呢？！” 奥拓司铎轻哼一声，没再理他。 面对教会高层的压力，有如此表现，看台上众大佬纷纷表现出赞赏的态度。 查理将奥拓的警告抛诸脑后，走到一张桌子上，神情异常专注，他飞快从空间装备中取出蘸魔笔、星光墨水和唐刀，一一排在桌上，立刻抓住所有人的目光，这个少年简直堪称神奇，每次考一考，就能掏出一些新鲜的东西，仿佛肚子里装满了用不完的才气。 看到查理这些专业的装备和娴熟的激发墨水特效的手法，人们这才发现这个年青人竟然还会魔纹篆刻？！只是不知道他魔纹篆刻的水平达到什么程度。 艾莎站在舞台边上，双眼闪烁着晶亮的光芒，像是发现了新大陆一样，好奇地看着查理下一步的动作。 查理抽出唐刀，平放桌面，提笔，蘸墨，毫不犹豫点下去，手腕灵活又如游弋的蛇身，走笔饱含着情绪，身体随动作而起伏…… 在罗兰公会代表团的贵宾席上，纳特大师身体微微前倾，双手按在桌上，眼睛冒出兴奋的光芒，行家只看动作，就知道你的实力层次，显然查理的表现在他眼里是合格的。 走笔游龙，查理一口气画出来，唐刀刀身上密布点缀着星芒的墨水，当他放下笔，举起唐刀，刀身光芒大盛，往外释放出精纯的圣光能量。 查理放笔，说道：“这是圣焰魔纹的附魔，它源自神纹，我……” 查理尚未说完，又被奥拓打断了。 奥拓双手握拳按在桌上，发出愤怒的质疑：“你们在窃取神灵的力量！这本身就是不可饶恕的亵渎！” 闻言，查理毫不客气地反问：“神纹的力量源自信仰之力，那么请你告诉我，这个圣焰魔纹的附魔中是否用到了任何一点信仰之力？！如果是，那么我想知道为什么我们这些不信者也能使用尊神的信仰之力？如果不是，那么窃取神灵的力量又从何说起呢？” 犀利！ 几个问题抛回去，让奥拓司铎哑口无言，他憋了满身的气力，却无处发泄，这确实是个矛盾，说是和不是都不妥当，于是，他只能憋着气，喃喃念叨些让人听不清的词语，你们这群……渎神者！ 其实，教会对于魔法世界“窃取”神纹的事情是知情的，因为，这件事情曾在教区底层引发不小的震动，发生一些信徒质疑神纹本质的事情，甚至出现了“信仰堕落”的现象。 既然是神纹，为什么不信者能够利用到它们呢？它明显和教会的宣传相互矛盾相互冲突，于是诞生了一些信仰危机。 针对这件事情，教区做了很大的努力，一边残酷镇压堕落者，一边偷偷修改教义，掩饰矛盾冲突，并从上到下展开一轮新教义的研习，才慢慢消除了这件事情的影响。 奥拓司铎作为教会的核心阶层，当然了解当年的一些内幕，所以，当然看到查理拿出“圣焰魔纹”，才会表现得如此失态。 其他大佬则笑呵呵地看着这出情景，也不介入其中，静静观察后续的变化。 查理继续他的陈述：“现在我来展示一下圣焰对于不死召唤生物的压制和惩戒作用，谁能替我召唤一些低级的、服从命令的不死生灵呢？” 查理不擅长不死生物的召唤术，它是亡灵魔法中比较黑暗的分支，不光需要研究一些古老晦涩的语言，还要利用一些类似于尸油、遗骸和邪恶生物标本的施法材料，在奥术之环也是一个冷门的学科，只有亡灵分院热衷于研究。 在场这么多的魔法机构，还是能找到一些会亡灵法术的法师。 很快，一具骸骨骷髅拎着一把锈迹斑斑的斧头，站到查理跟前，一动不动，只有眼眶中氤氲闪烁的绿色萤火表明它是一个“活物”。 面对此场景，两大教会都表现出厌恶的神态，神职者天生排斥邪恶生灵，不过他们暂时按捺了躁动，看查理如何往下演示。 “我的增强方案通过对比两者的效果，来呈现差别，请大家留意前后的区别。” 查理手持唐刀，缓缓刺入骸骨骷髅的胸膛。 长刀所激发的圣焰与骨头所散发的死亡气息相互作用，凄凄然，发生剧烈的湮灭反应，黑气变得越来越稀薄，骸骨在圣焰的灼烧下，慢慢泛白，出现裂纹，最终长刀周围的骨骼慢慢崩裂瓦解，胸口破碎一个大洞，它眼眶中的绿荧像是风中的残烛，摇摇欲坠。 查理手腕翻转，快速划个十字，将骸骨骷髅砍成一堆骨头茬子。 “下面我来演示它的强化版。”说着，查理用特质的药水抹掉了附魔效果，又取出笔。 极效圣焰比圣焰的附魔难度要大多了，在同样的空间内，复杂度增加了一两倍，绘制难度呈几何级上升。 查理不得不拿出百分百的专注，深吸口气，开始下笔…… 一时间，整个大厅内陷入一片令人吃惊的宁静中，连呼吸声都静不可闻，只能隐约听到蘸魔笔在刀锋上摩擦的沙沙声，一些不明白状况的顽皮小孩也被父母严格约束住，强行保持安静。 在这一刻，时间仿佛失去了概念，有些人觉得像是整整憋了半个小时，憋得要透不过气了，有些人觉得仅仅过去了几个呼吸的时间。 就在查理抬笔的瞬间，唐刀兀然绽放耀眼的光华，刀刃如同灌注了巨量的神性，往外喷薄出熊熊的炽焰，查理举起刀，如同举起一支燃烧神性的火炬。 奥拓猛然睁大眼睛，身体往前一蹿，将桌子撞了一个趔趄，直接站了起来。 “神啊！多么纯粹的圣光啊！”有人发出呢喃呓语。 “可我感觉不到任何神性的波动！这是为什么？！” 圣峰教会和光明教会两边的人瞠目结舌，不知道该如何是好，有几个圣子圣女脸上甚至浮现出一丝迷惘，他们紧皱眉头，开始思考这里面的矛盾。 忽然，一个年青英俊的少年脸上浮现一丝不正常的潮红，全身上下开始冒出精纯的淡金色光芒，那些光芒蒸蒸然跳动扭曲，如同熊熊燃烧的烈火，少年忍不住发出一声惨叫，面孔扭曲起来，似乎在承受巨大的痛苦。 在那蒸腾的金色火焰中，一点暗红色的火苗衍生出来，慢慢蔓延开，缠绕在他身上，分外醒目。 “神力燃烧！卡斯！卡斯他堕落了！！”有人发出一声惊呼。 “是信仰崩塌！” 问题是不光卡斯出了问题，其他几个圣子圣女也在忍受一些痛苦，异样的表情表明他们的状况也不太妙。 唯独珍妮若无其事，她立刻做出反应，“快！将他们打晕！不然后果很严重！” 几个圣殿骑士反应迅速，只要看到神态异常的神职者，不论是圣子圣女，还是牧师，一律放倒，敲晕在地。 奥拓司铎再也坐不住了，怒视查理，大声咆哮：“渎神者，你毁了一个天赋卓绝的圣子，你必须为此付出代价！” 说罢，也不容查理分辨，便举起手中的权杖，神术在一个呼吸间释放，一道金色的雷电在当空凝聚，尚未成形就让人感觉到一股不可抵挡的威能。 那一霎那，查理毛发顿炸，那种针扎尾椎的危机感袭上心头，芯片超负荷运转，却依旧无法推算出有效的规避方案，一点绝望从心中滋生出来。 教会果然蛮不讲理，而且出手就是大招，毫不留情。 查理完全无法抵抗，只能认命地闭上眼睛，临死的瞬间，脑海中涌现了无数杂乱无章的想法，真是滑稽，自己没有死在幕后黑手手中，竟然死在第一次认识的神官手里，那可真是憋屈！ 哐当！ 只听见东西落地的声音，查理等待的致命一击却没有落下来，他诧异地睁开眼，却看到奥拓一脸愕然，双手举到空中，手里却空无一物，那根华丽的充盈着神力的法杖消失了。 查理低头一下，才发现神力法杖已经断为两截，一团乌黑的东西嵌入法杖上，穷尽目力分辨，发现竟是一块蜜饯，蜜饯深深嵌入法杖的金属部分，直接将它撞断了，也中断了奥拓的神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