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当幸福来敲门
稻荷神社山脚下小小的候车台里,我和谏山相坐无言。 相识不到六个个小时的两个人,就算不谈年龄的差异,也不会有什么话题好聊。 话说,能在第一次见面就无话不谈成为相见恨晚的好友什么的,我才要好好献上自己的膝盖呢。 在午夜零点,安静的坐在光线昏暗候车台里,看不清面目的两个男人——这样的画面,不管怎么想象都觉得怪诞中带点惊悚和诡异。 这样的场景,很容易让我联想到鬼怪这类令人害怕的存在。 会不会突然出现鬼或者什么东西来呢?就像是都市十大恐怖传说中讲的那种,隔壁名叫谏山的男人忽然就被恶鬼附身,露出白森森的牙齿对我回眸一笑? 不过,鬼? 我才不怕鬼呢。 我一边咔擦咔擦吃着薯片,一边在脑子里胡思乱想打发无聊时间。 隔壁的谏山青河真的突然转过头——是那种发条玩偶一般的方式,咯吱咯吱的、一点一点的把头转过来对着我。 鬼! 鬼出现了! 鬼出现在我眼前了! 我感觉膀胱里面好像被突然灌进去了满满一大瓶百事可乐一样,就要爆炸。 “如果你是要搭这里最后一班车的话…” 以诡异姿势转过头来的谏山青河,突然开口说话了。 “劝你还是放弃吧。” 仅仅只是为了用这样干涩的声音对我进行劝诫,并不是要突然变成鬼。 如果不是这样的话,我还真以为他被鬼附身了。 原来没有变成鬼啊喂!都还能好好讲话! 尿都差点吓出来了啊喂! 这可不是什么夸张的修辞手法,是真的差点吓尿了。 “是…是嘛…?” 我敢肯定,说出这句话的我一定带着哭腔。 恐怖片什么的还是饶了我吧! 牙齿都在发抖了喂!嘴里的薯片碎片都掉地上了喂! 不过幸好…我拍拍胸堂。 话说回来... 鬼什么的... 我才不怕呢。 不开玩笑,我这个人一直很严肃,从来不爱和人开玩笑,我真的不怕鬼,仅仅只是害怕未知。 你知道的吧,因为未知才可怕的东西,鬼是如此,死亡也是如此。 我不怕鬼,真的不开玩笑。 “能稍微说说理由吗?为什么要我不坐这班车。” “理由不能告诉你,” 谏山的脸出阴影中露出来,我看见他的眉毛死死纠结在一起,好像在苦恼什么事情,有难言之隐。 “总之,最好别上车。” 谏山的语调好像沙漠荒芜人气,可是我总觉得他似乎心不在焉。 在想什么事情吗? 他说完上面的话就重新把头转回去,又没入阴影中,不像是还想继续和我交流的意思。 是…可有可无的劝告…随便我听还是不听。 这样的话…为什么他又特地让我不要坐着班车呢? 是因为有什么特别因由所以才处于好心的提醒,还是仅仅只是恶作剧? 不可能吧…先不谈他看上去就不像是会开玩笑的那类型,我之前好歹也曾对他施以恩惠,也不至于故意拿我寻开心。 对于谏山莫名其妙的发言我根本摸不着一点头脑。 不过再怎么说这也是这附近最后一班车,如果不上去的话,我大概只能露宿街头了吧。 就算是我,也不会喜欢睡在路边,在寒风中瑟瑟发抖的。 我很想找他问个清楚。 小心翼翼的观察谏山青河,他像一尊被人供奉的地藏菩萨,半藏在黑暗里,一动不动。 算了吧。 那样的谏山青河,看上去就不像是想和我交流的样子。 还是先去找个厕所解决一下个人的生理问题吧。 运气不错,等我从超市的厕所出来,刚好公交车从路那边驶来。 车上人很少,加上我在内也只有六个人——有一位老太太坐在门边,还有一对年轻男女互相依偎着坐在前排,然后就是孤零零一个人在车尾的谏山青河。 看见我上车,他苦闷的盯了我一会儿便目不斜视的坐那儿,像块石头,但是从他愁苦的眼睛里,我多少看出了他对我没有听他劝告的失望。 带着莫名其妙心虚的感情,我没有和他坐到一起,而是坐在了老太太的前面——毕竟是门边,也方便下车。 车子继续向前,大概过了两三个站,又上来了一个人,应该是个女人,穿着白色的大衣,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披头散发看不清面目。她鬼魅一样从前往后走,而当她路过我身边的时候,诡异的有股冷嗖嗖的风吹过我的后脖子。 我不由自主的打了一个冷战。 车子发动继续前进,走了没一会,那个年迈的老太太发了疯似地对着坐在她前面的我就一顿乱打,口中还叫骂,说我偷了她的钱包。 我莫名其妙,完全搞不明白状况,但被这样污蔑也很不高兴。便出口反驳: “老家伙,那么大的年纪,怎么还血口喷人!” 老太太却还是不依不挠,拉着我的手不放,要死要活去前面的派出所。 车上就这样闹翻了天,前边那对睡着了情侣都被吵醒,睁开朦胧睡眼看着我俩,可那老太太依旧是不依不饶,就只是叫着要上派出所,并且叫司机立即停车,说离派出所不远了。
车停了下来,可是一直不打开车门。 老太太就问了: “怎么还不开门啊?” 可是这个时候,司机却说道: “奇怪,门怎么打不开了?” 这句话让老太太的眼睛都瞪大了, “怎么会?!” 她无法相信。 然后,车上的人发现不光是门打不开,连窗户也开不了了。 而刚刚还生龙活虎要抓我去派出所的老太太,像面条一样瘫坐在地上,神情恐惧。 “完了…” 我倒是想要开口嘲讽,连老天都不看不惯她血口喷人,可是老太太害怕绝望的盯着我的样子又让我于心不忍——之前差点和老太太大打出手的我好像从来没有出现过。 不过,至于如此吗? 我有点不明白,仅仅是钱包消失,用得着伤心到这种程度吗? 我心里存有疑惑,始终觉得事情似乎有所遗漏,忽然,我发现老太太神色不对,嘴里喃喃着一个字——鬼! 鬼?鬼?! 顺着老太太的目光,我猛然回头…白衣服的女人正站在我身后! 一张只有嘴的脸对着我嘿嘿直笑。 原来她是只鬼! 我心里一片冰凉。 …… 话说,如果这只是个普普通通的试胆故事的话,基本上到这里也就结束了,之后的结果不用讲也能轻而易举的猜到,不过既然我还能好好的站在这里和人吹牛打屁,事情肯定是出现了什么不得了的转机。 这个时候,就在我害怕到快要晕厥之前,只见,坐在最后一排的谏山青河似乎早有准备,他从破旧的公文包里面麻溜的掏出一把泛黄的草屑,嘴中念念有词。 “定!” 随着最后一个震撼人心的‘定’字从谏山的口中绽放出来,白衣女鬼如同被礴然伟力控制,动弹不得。 “阴阳师!” 女鬼尖啸,好像要刺破耳膜! 虽然被谏山青河的法术定住身体无法动弹,但是女鬼仍然拧过自己的头,把脖子揪成了拧起来的抹布那样,嘎吱嘎吱的转过脑袋对准谏山,凄厉的叫喊。 “我不会放过你的!” 喂喂,那边的女鬼小姐,你小指头都动不了就别口出狂言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