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节 姑妄言之 江湖术士讵可闻（二）
第二天大伙儿又去了祁门，喝过红茶之后上齐云山玩了一番。当地的一把手跟夏秘书长是党校同学，接到电话早早地就安排好了饭局。齐云山是道教四大名山，上面道观极多，众人找了香火最旺的一家开始求签问卦。 “哇塞，上上签，快去解签。”张均甯摇出来一只上上签，被郭雪茯拖着去解签。 “施主想问什么？” “事业。” “唉，难得求了一只上上签，当然是要问姻缘了。”郭雪茯替张均甯做主，这段时间两个人走得很近，不知道为什么，郭雪茯觉得这个女人可能是她在宝岛最强劲的对手，之一。 “师傅别理她，还是问事业好了。” “不行，问姻缘。” “呵呵，两位施主不必相争，从卦词上来看，这位女施主的事业和姻缘彼此相关，花逢甘露旱遇河，生意利息买卖多，婚姻自有人来助，出门永不受折磨。小姐命中自有贵人相助，虽然少年不甚如意，但正如花朵久旱逢甘露，口渴巧遇大河一般，虽然会经受考验，但只要顺其自然，不要放手，自然会一切如意，从此不受苦难折磨。” “这么好啊，均甯姐，你发达了。” 张均甯微微一笑，并不在意，解签的人要是连这点吉利话都不会说，那就趁早收摊回家吧。付了卦金，郭雪茯还在念叨刚才的卦辞，这丫头只求了一个中上，本来还很得意，现在越想越不服气。 见两人走远，解签的师傅摇了摇头：“问事业当然是上上签，偏要问姻缘，那就只能算得中上了。不过也好，山地剥卦，虽不甚圆满，却也衣食无忧，平安喜乐，缘分天定，就看如何选择了。” 路小松和赵又廷一不求姻缘二不问事业，两个人信步在四周随便逛逛，却见一群中年妇女有的带着竹席，有的拎着麻袋，里面还有不少米粮和蔬菜，更有两个人抬着一大桶清水，正三五结伴往不远处的一座小山上走去。看年龄，从六十到四十岁不等。 “这是干什么？哪个地方在建道观？” “上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两个好奇心旺盛的年轻人跟在妇女团的后面，走到山顶才发现竟藏着一处破败的道观，那些妇女们都自顾自地走了进去，很显然是常来此地。 两个人不敢贸然进去，在门口张望，那些妇女们把东西放下，就开始自己收拾起来，直到把里面的卫生全部搞了一遍才离开。 路小松和赵佑廷面面相觑，这是搞得什么鬼？反正里面没人，大着胆子走进去，里面虽然显得有些破败，但却有床铺桌椅，而且没有丝毫霉味灰尘，显然是有人时常打扫并且这里肯定住人。 “两位施主何来啊？”一个声音突然从背后传来，把两个好奇宝宝吓了一大跳。转过身去，一个道士模样的人中年人笑着向两人施礼。 路小松知道这位是主人，急忙和赵又廷还礼：“师傅有礼，我们是来这里游玩的客人，无意中冒犯，还望不要见怪。” “无妨无妨，来者便是有缘。二位是来问诊还是来求方？” “不不，我们就是随便看看，这就走，这就走。”路小松瞬间明白对方是个江湖术士，看见两头呆羊上门准备开刀问宰，急忙拉着还处在萌呆状态的赵佑廷往门口走。 “且慢，这位施主能否让在下把个脉？” 得，看来今天不出点血是走不了了，路小松现在虽然有钱，但被人骗的感觉可不太好。 “施主青春几何？” “二十二，虚的。” “呵呵，尚未成家？” “废话，没到二十二周岁你拿得到结婚证吗？” “呵呵，施主肾水充盈，则肝木茂盛，挑动心火，而泄之太峻，虽然年轻体壮暂时无忧，时间一长未免后患无穷。” 嗯？这牛鼻子还有点东西，看来不完全是骗人，难怪有那么多人给他送东西。不过这番话也算他说的隐晦，帮路小松留了面子。这段时间是有点太过放纵了，被几个小妖精缠得紧，还得隔三差五去安慰下陈桥恩，虽然年轻火力强盛，也渐渐有力不从心之感。 “敢问师傅可有解法？” “观君面向，贵不可言，然大富贵亦大凶险，就看施主如何决断了。” 尼玛，又回到江湖术士的常规套路了，说一半留一半。 “君子问祸不问福，师傅但讲无妨。” 道士微微一笑，“法不传六耳。” 路小松心里翻了个白眼，只好让赵佑廷先下去找大部队，说自己一会儿直接回酒店。 “呵呵，不是贫道故弄玄虚，而是施主的命相玄机太深贵不可言，天道无常，运数渺渺，就贫道所知，施主命犯桃花，周旋于花丛，虽然竭力克制，然不得其法，久之必然伤身。” “那么有什么法子化解呢？” “大道三千，唯法自然。不知道施主听说过秦穆王的典故没有？” “房中之术，白日飞升？这不是后人杜撰的吗？” “呵呵，白日飞升当然不可能，但此术能流传千年，延年益寿还是可以的。后世浅薄之辈弃精华而拾糟粕，故而大道蒙尘。” “世俗也不容许啊。” “呵呵，世俗礼法拦得住人性吗？孔夫子不也说过那样的话吗？” “明白明白，师傅该不会想卖什么典籍给我吧？” “唉，无知小辈。大道三千，其道理是一样的。就拿武道来说，初学者根基不固，偶然拾得一本秘籍，照猫画虎，一知半解，自以为天下无敌，动不动就和人比试较量，固然一时得胜，日久必然被人一击毙命。世人修习房中术，只为逞一时之快，不顾伤及本元，需知色字头上一把刀，时间一长，不要说延年益寿，就连性命也妄送了。吕洞宾何等人物，一旦被人识破玄机也只能退避三舍，色为刮骨钢刀，厉害之处，想必施主能够明白。” “难道说里面的那些技巧都是杜撰的？”路小松当然也研究过素女经之类，闻言也是吓了一大跳。 “这就是世人愚钝的地方，只看得到招式而不明白其要旨，修炼愈勤，伤害愈深。” “哦，我明白了。御敌家，当视敌如瓦石，自视若如金玉，若其精动，当疾去其乡，御女当如朽索御奔马，如临深坑下有刃恐堕其中，若能爱精，则命不穷也。” 那个道士闻言眼睛越睁越大，等到路小松说完，一脸狂喜的神色，以极其敏捷的身手从桌子上跳了过来，扣住路小松的手腕：“这些话是谁教你的？” 路小松自幼习武，自然反应就是反手去压对方的右手，不料那个道士足尖一点，挡在路小松的支撑腿上，逼得他不得不撤招。 “你还会我道门武功，妙极。” 对方是高人，不能轻易动粗啊，得赶紧想办法脱身。路小松一边盘算一边向门口退去，光天化日，这牛鼻子总不能谋财害命吧。 “施主不要紧张，贫道一时失态，请坐。”道士自己回了原位，路小松将信将疑地坐下。 “施主不必猜虑，我所说的句句属实。你看贫道身无长物，栖身荒野却能在此安身，靠得就是这房中之术。” “此话怎讲？” “施主刚才可曾看到那些妇人？她们接济贫道无非就是念着当年的一点香火情罢了。” 路小松的眼睛惊成了牛蛋，刚才起码得有一二十人啊，想来也不会是全部，看来这附近的村子是无一幸免了。 “施主不必惊讶，贫道从不坏人贞节，而且事后也曾赠与方剂，使其房事和谐。宁拆十座庙，不破一门婚，若是像施主想的那样，只怕天下再也没有贫道容身之地了。” 路小松点点头，这才是真正的人生赢家，不服不行。 “贫道今年六十有四，可惜生不逢时，这一脉传到我手里已然式微，如今不得不栖身荒野，靠妇人接济，着实惭愧。” 这家伙有六十四？看来刚才延年益寿的话不像是假的啊。 接下来就是道士大半生悲惨遭遇的回顾，这家伙也是点背，新时代你搞这玩意跟找死没啥区别，被人浸猪笼也不是一回两回了，最后实在无处落脚才来到这个破落道观栖身，还得对着一群留守妇女们牺牲身体，换取日常生活的必需品，日子实在过得不怎么样。 “我刚才所言并非虚言，房中术之要旨就是惜精如玉，年轻人不知节制在所难免，但时间一长必然攻伐自身，此乃取祸之道。” 到这会儿路小松总算相信这家伙不是江湖骗子了，真是骗子这会儿就该卖药拿钱了。 “我是生不逢时，如今世代开明，你只要修炼得法，自然能够逢凶化吉。” 路小松听了不知道是该笑还是该哭，只好点点头表示明白。 “本门式微，我本来以为道统就此断绝，不料今天遇到你，可见冥冥之中自有天意。你既然已经读过素女经，我这里还有本门练气心法一本，想必你也能够看懂，回去自己钻研吧。另外这里有几副方子，年轻人逢场作戏在所难免，我这里材料不凑手，你拿去自己配伍吧。我只有两个字嘱咐，本门道法，头一个月切记独睡，否则后患无穷。” 等路小松留下一万块香火钱带着秘籍回到酒店，脑子还有点发懵。那个神秘的道士要说是假的吧，功夫骗不了人。要说是真的吧，这可关系到自己以后下半身和下半生的幸福，不能不慎重啊。 想了半天，连郭雪茯叫他去打牌都推掉了，对方只当他是爬山累了也没多问，最后还是翻开了那本明显是手抄本的秘籍。 光着一手漂亮的蝇头小楷就知道大约不会是假的，不然这骗子的综合素质也太高了，自己被骗也是活该。 字不算多，大约也就二十张纸。全都是浅显的文言文，后面都有详细的注解，以路小松的文言文底子算是很轻松。总体来说就是后人对房中术的一个详细解释版本，开篇就说了种种修炼不当导致的后果以及世人对于房中术的误解。然后就是文言文版的健康教育，阐述房中术对于人类的伟大意义。最后也是最吸引人的就是房中术的种种体位技巧和女性攻略手则。原来这个世界上真的有名器之所在啊。 说得简单一点，这玩意不是邪恶的，而是对人类繁衍有着重大意义的高尚的东西。最高的境界就是延年益寿（这帮人后来也知道白日飞升是糊弄不住人的），其次就是优生优育，最差也能够夫妻生活和谐。立论很实际，显然牛鼻子的师傅花了很多的心血在里面，如果不是生不逢时大约也是一代宗师。从牛鼻子的身手来看，这家伙肯定是自幼习武，绝对的内家拳高手，从小学太极的路小松绝对按照人家的话来修炼，哪怕是学点功夫也好啊。 内家拳说白了就是练习气功，不过自从九八年之后，练气功这玩意最好还是关起门来自己玩，免得有关部门过度紧张。早晚睡觉之前各练两个小时，路小松的生活突然变得有规律起来，哪怕是剧组回到台北有的时候要拍夜戏，路小松都一定要练完了才洗澡睡觉。 一开始还担心有没有副作用，会不会走火入魔。时间一长，路小松很快就感觉到自己的气海丹田开始发热，似乎有气流在里面流窜，一开始并不受控，但很快就逐渐开始变得听话起来，慢慢地随着自己的引导在身体里面流转，慢慢滋养壮大，变得强盛起来。 根据书里面的描述，能感觉到自己体内的气息是一切练功的先决条件，大概就跟没有鸿蒙紫气是无法斩三尸成圣道理差不多。达成了这一步这功才能接着往下练，要不然花再多时间也是白搭。 那几副方子路小松也找人看过了，都是滋发元气的补药，没什么大问题，只不过是药三分毒，没事少喝。路小松最后选了一个外敷的方子，找人缝在腰封里面，一天一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