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你可知罪
单十四沉思了一会儿，眉头紧皱。 突然，停住了脚步，头也不回地问身后的小花：“朝堂官员中，有哪一位是姓柳的？” 她自己都没有发现，在人间待久之后，越来越不依赖仙术了。 小花几乎没有多想，脱口而出：“其他的奴婢不知，只知道这抚远将军是姓柳的，好像名叫柳负安。” “那么，家中几个女儿？几个儿子？” “两个女儿，三个儿子，女儿分别是：柳嫦、柳絮，儿子分别是：柳央、柳狂、柳仁。” “都是嫡出？” “不是的，小姐，大女儿柳嫦是嫡出，大公子刘央与二公子柳狂是嫡出，二小姐柳絮与三公子柳仁是庶出的。” 不用再问下去也能知道，柳嫦是当今的皇后，南奉国内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这柳絮，应该就是刚才那领人的柳小姐了，不过这姐妹俩竟然相差二十多岁。 怪不得刚才东方典要把她叫姨娘，原来是皇后的庶妹。 这两人，明明年纪相差不大，却差了一个辈分，把一个比自己小的人叫姨娘，看着那张青春貌美的脸，也不会觉得十分别扭吗。 得到了想要的答案，单十四这才细细打量起公主府来。 四处都是大红色，衬得整个公主府是喜气洋洋，红带随着微风飘飘扬扬，墙上贴满了大大的囍，大大的红灯笼在白日也耀眼得紧，所有人脸上都堆满了笑容，笑笑闹闹。 进了府门，所有人的眼光都看向自己，就属嫉妒和羡慕最多，还有一些仰望，自己脸皮再厚，这时也不得不有些不好意思，只得朝着所有人微微地一笑。 府门后便是一个花园，用鹅卵石镶嵌的小道，两旁屹立着不少的青松，今日因为是公主大婚，便在这青松上扎了许多红色的绸子以添添喜气，看似杂乱无章，实则是按照八卦五行中的顺序排列而成，单十四嘴角有意无意地笑了笑，现在不能把这安平公主与普通的千金看做一体，不爱鲜花爱青松，便可以窥见这安平公主的性子只怕是孤异。 而且自己还未进府，就在府门口摆了自己一道，来者不善哪。 小道尽头，视线瞬间开阔了起来，是一个池塘，不过与其说是一条宽宽的河流，因为并不似普通人家那样择圆形而建，反而标新立异，建成又宽又长，像是一条河流，不过只是‘河水’并未流向外面，水中的锦鲤鲜艳似火，也欢快地游着，仿佛也带着兴奋和激动。 单十四的心情也跟着喜悦了不少，不知道自己何日才能像它们一样，活出自己的光彩呢。 河上建着一座石桥，石雕精致无比，石雕中几朵牡丹栩栩如生，上面站着熙熙攘攘的几个人，单十四定睛一看，顿时心花怒放，迈着小跳步连走带跑地过到桥上去。 一路小跑，单十四仍然面不红心不跳，朝着桥上白发如雪的驻国公夫人，褔了褔身，道：“外祖母安好！” 声音里是掩饰不住的欢喜和雀跃，不带有一丝的虚伪和算计，笑魇如花，像是一朵盛放的海棠，清新怡人。 驻国公夫人眼睛快要眯成一条线，看起来十分惊喜，嘴里止不住地笑：“为水怎么也没有来府里看看外祖母？” 虽然是责备的话语，但是语气里不仅没有一点儿怪罪，反而是满满的幽怨。 单十四笑得更加开怀，真是，外祖母一把年纪了，还像个小孩。 “外祖母，为水哪里是不想来见您啊，是为水太能闹腾，怕来惊扰了外祖母啊。” “我都这么大把年纪了，还怕什么惊扰啊，不管，今日你可是逃脱不了了，等公主喜宴一结束，你马上跟我去驻国公府。” 单十四笑眯眯地说：“外祖母，您这是在绑着外孙女去驻国公府呢！不过呀，外孙女遵命，驻国公夫人。” 驻国公夫人拿手指戳了戳单十四的脑门儿，脸上却是藏不住的疼爱：“你呀！真是让外祖母不知道该夸该责了！” 单十四与驻国公夫人一路走走笑笑，给原本就是锣鼓喧天的公主府更添了几份欢乐与喜气。 “为水，咱们去给公主贺个喜吧？索性你也是要嫁人的，一道去看看，学学规矩吧。”驻国公夫人好心提议道。 单十四敏锐地发现，外祖母这次提起自己嫁人的事，再没有上次那样激动。 想到上次宫里来人宣旨，外祖母竟然还哭着喊着让自己不要嫁过去，就觉得头疼。 她哪里会知道，上一次听见了皇帝赐婚的圣旨后，驻国公夫人第二天便穿上了一品诰命的正服，想着让皇帝记起自己一家的功劳收回成命，求见了皇帝，希望能够为单十四取消这门婚事，自己虽然年纪老了，皇帝对自己还是尊敬有加，问明了来意后，皇帝竟然没有生气，反而耐心地解释道：“老夫人，你可能不能理解朕的意思，但是朕能明确地告诉你，朕的蕴儿绝不是外人所传的那样，为水嫁过去，蕴儿绝对不会不善待为水，为水绝有任何地方不如意！” 得了皇帝的保证，虽然心里仍然不是怎么满意，但是也不能再得寸进尺，便妥协了，不过知道了未来的外孙女婿并不是一个如外人所传那样冷血便好。 单十四听到外祖母让自己学学‘嫁人’的规矩，单十四便开始心猿意马，眼前不自觉地浮现了东方蕴的脸，单十四连忙晃了晃脑袋，恨不得狠狠地抽自己一巴掌。 见着单十四摇头，驻国公夫人还以为她不愿意，疑惑地问：“为水，你这是怎么了？” 单十四连忙讪笑了两声：“嘿嘿，没事没事，外祖母，咱们走吧，去给公主道喜。” 单十四也想知道，这公主到底是何方神圣，未见其人，便已经让自己接了一大堆的麻烦，虽然伤害不了自己，但也膈应得慌。 到了喜房外，便能听见里面热闹非凡，宫里的嬷嬷已经教完了规矩，其实也并不用教，毕竟上一次已经学会了，可是这该走的形式，一步也不能少。 单十四与驻国公夫人走了进去，听着四面八方的祝福声，单十四只觉得冰冷，这些人，心里分明是不屑或者嫉妒，为了权势地位仍然来这里面对着一个自己并不喜欢的人，不知道究竟是可喜可悲呢。 “公主，恭喜啊。”驻国公夫人率先开口，并未行礼，因为上上一辈驻国公救了圣驾，从此驻国公府的人见皇族子弟都不用再行礼。 但是单十四就不行了，她虽然是驻国公夫人的外孙女，但是毕竟是外家，仍然不是驻国公府的人，所以这礼还是要行的。 单十四福身道：“臣女参见公主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安平公主身着大红色的喜袍，只是脸上略显萎靡不振，眼睛深深地凹了进去，脸上的皱纹再多的脂粉也盖不住，跟鲜艳明媚的嫁衣毫不陪衬，就好像今日要嫁的并不是她。 “平身。” 安平公主只是淡淡地回了一句，驻国公夫人倒是热情地向安平公主祝贺着，毕竟这个安平公主，与自己的月里曾经也是一对好姐妹，只是后来，唉。 “多谢夫人，今日安平招待不周了，还望夫人不要怪罪安平啊。” 安平公主的语气里处处都是尊敬，却也丝毫不失亲近，看得喜房里的人都将眼睛瞪得大大的，刚刚她们可是见过了，不论自己如何讨好亲近，公主总是一副淡淡的样子，甚至隐约还有一些不太耐烦。 而这驻国公夫人一来，公主竟然态度如此热情，至少与她们的相比，已经是十分热情了。真是离谱，公主殿下，偏心得不要太明显哈。 驻国公夫人笑了笑：“公主说的哪里的话，老身哪里是那么挑剔的人了。” 说完，驻国公夫人像是突然记起来一样，指着单十四说道：“公主，这是老身的外孙女，月里的女儿，黎为水。” 安平公主把目光移到单十四身上，并没有给单十四说话，反而询问着老夫人：“夫人，我可以和为水单独谈谈吗？” 驻国公夫人一愣，显然是摸不清这安平公主的套路，但是想到她今日大喜，应该也不会怎样为难单十四，便点了点头：“公主见外了，老身这就出去。” 说完，驻国公夫人站起身来，与贴身的嬷嬷一同走出了喜房，也不回头。 安平见着驻国公夫人走了出去，缓缓地说了一声：“都出去，没有我的吩咐不许让任何人进来。” 瞬间，房里的诸位小姐夫人行了礼，都慢步走了出去，都还不忘回头看一眼房内，内心里已经是嫉妒难耐，不知道为什么所有人都如此在意这该死的黎为水身上呢！ 最后出去的是安平公主的贴身丫鬟吉祥，还体贴地将房门给带上。 “黎为水，你可知罪！” 安平公主一手拍在了桌子上，哐地一声，连带着桌上的金银首饰与茶杯发出清脆的响声，怒喝道。 房里鸦雀无声，安平公主双眼通红，依然傲视着单十四，一种皇族独特的优越感油然而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