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脚步声出现的太突然，根本没有给我反应的时间，发出声音的东西出现在我们面前。 那是一张桌子和一个重在桌子上的板凳，会行走的家具我还能接受，对于见到鬼怪，我是有心理预期的。 可是眼前的一幕还是让我瘆得慌，它们的腿部是人的腿，不是机关，是人的腿！ 我们像是被施了定身法，呆立原地。 这两个精怪似乎没有听觉和视觉，手机的灯光照在它们身上，我和闫冉冉粗重的呼吸声，它们都似无所觉。 眼睁睁地看它们使用人类的腿走路，亦步亦趋，桌子凑到储物架旁边，踮起脚尖，和架子上的台面齐平。 站在桌子上的那个板凳则开始行动起来，它顶着罐子，一点一点地把罐子挪到架子上。 我小心翼翼，把手机灯光打过去，四个罐子里面毫无疑问，装的是人腿。 看粗细，两个肌rou虬结，两个纤细匀称，很明显前两个是男人的，后两个是女人的。 思绪划过脑海，我身体内血液顿时上涌，属于男人的那两条腿一长一短，切除部位和远志的伤口完全吻合，那是李远志的腿，绝对是！ 我握紧手中的武器，犹疑不定，我不知道这两个怪物能不能被干掉，因为它们完全超出了我对生命的定义，如果能干掉它们，要怎么攻击，攻击哪里呢？ 夹杂着愤怒的兴奋感不由使我紧张起来，但并非我一个人紧张，手臂被闫冉冉抓地紧紧的，疼痛感带给我冷静。 我的紧张还有愤怒的因素，闫冉冉呢？ 她现在一定很害怕吧，我绝不可以让她陷入危险的境地。 板凳依旧慢慢推着罐子，我把注意力转移到另外两双腿上，肌rou发达的两条腿可以确定是远志的，那另外两条女生的腿呢？ 是唐彩，还是谢萱，又或者是两者都有？ 我仔细观察，这两条女生的腿大小一致，应该一个人的。 根据纤细程度，它们的主人身材应该比较娇小，唐彩有一米七的身高，谢萱大概一米六的样子。 不是唐彩，我松了一口气，充满罪恶感。 玻璃和模板摩擦声终于停止，板凳又回到桌子上。 随着两个怪物消失在黑暗中，我跟闫冉冉同时呼出一大口气。 闫冉冉有些瘫软，倚在储物架上，满脸都是汗水。 “哐啷”一声，架子上的罐子摔下去，四分五裂，一股浓重的腥味溢出，我有些不适，闫冉冉更受不了，‘哇’地一下呕吐起来。 我连忙扶住她，在她后背轻拍。 稍微舒缓后，她稍显虚弱，问道：“我们还要接着走下去吗？” 她的话，我听懂了。 话语里面夹杂着退缩和犹豫。 我绝对不会赞成这种想法，退回去百死无生，继续走还可能有一线生机。 对我来说，这根本不是一个选择题，我认真对她说道：“那两个罐子里面装的是李远志和谢萱的腿，回去别墅上面，我们的结果不会好到哪去。” 闫冉冉听后眼神闪烁，她伏下身子，捡起一块碎玻璃道：“如果非死不可，我想少一点折磨。” 女性天生就比男性更容易陷入绝望，我反应还算快，一把夺过闫冉冉手中的玻璃，道：“现在还没到放弃的时候，刚刚那两个东西不是就没察觉到我们的存在吗？” “相信我，我们是有机会逃出去的，拜托，我实在不想再失去同伴了。” 闫冉冉啜泣道：“我这么不坚定，一定会成为你的负担的。” “不，你如果就这么放弃，我也不走了，一直陪着你！” “可我真的会害死你的。”闫冉冉泪眼朦胧，小声说道。 见她语气有所松动，我不想再拖时间，直接硬气地拽着她往前继续走。 灯光一闪，新鲜上架的罐子上明晃晃地写着‘2007/5/21’，正是今天的日期。 光明过后就是黑暗，这句话一点都不错。 我和闫冉冉小心翼翼，缓缓把门关上。 房间内灯光明亮，与刚才的房间天壤之别，好不容易适应光线，我们立即屏住呼吸。 在这个足球场大小的房间内，分两列放置着各种各样的机械设备，空气里回荡的是机器工作的轰鸣声。 场中一台机器旁边，站着一个穿白大褂、戴口罩的人。 我浑身一震，心跳几乎漏了半拍。 我们身体同时一僵，慢慢蹲在地上，脑袋快速运转。 它是人是鬼，是人的话，我们应该怎么做；是鬼又当如何？ 其实我也是看过一些鬼故事的，在故事中出现的人形怪异存在如果是鬼还好，有强有弱； 但如果是人，普遍都是cao纵全局的幕后黑手。 可是，不管它是人是鬼，我都顾不了太多，我眼中的热切如一团火燃烧不止。 因为在房间的尽头处，那里停着一辆大卡，这只说明了一个问题——可以出去，可以出去，可以出去！ 地下空间有卡车=有通往地面上的车道，一个非常简单的逻辑。 “可是，我们应该怎么过去？”闫冉冉眉头紧锁，问道。 我四下张望，那个‘人’正在左边那排cao作机器，丝毫没注意到我和闫冉冉的闯入。 我立刻作出决定，道：“从最右边靠墙走。” 各式各样的管线纵横交错，密密麻麻。 我们既要注意脚下，更要注意那个‘人’的反应。 我们与它的距离一点点缩短，它的背影看的更加真切。 身材佝偻，全身笼罩在白大褂下，白大褂一直拖到地上，下半段一片血红。 “唔！” 闫冉冉一声惊呼，撞到我的背上。 “小心点。”我扶稳她，说道，细如蚊吟。 可我话音刚落，机器的轰鸣声突然间停下来。 我们同时脖子僵硬地看向那个‘人’，它停下手里的动作，一动不动，猛地举起放在台面上的钢锯。 “跑！” 不需要再顾虑发出响动而引起对方的警觉，我们发足狂奔。 终于钢制大门近在眼前，我丢掉一直拽在手中的武器，拉着闫冉冉的小手，她喘息得实在厉害，我必须带着她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