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迫不得已

    李德基说话的语气很平淡，平淡的几乎不像是在说他自己的事情。姚虎一直支着耳朵，聚精会神的听着李德基的话，但李爱国却从他的话中，听到了无尽的绝望！

    “蹬上了三轮车我才现，这三轮车也不是这么好蹬的。整个城市都在下岗，无数的人像疯了一样的找工作。只要是给钱，啥活儿都有人去干，所以，无论哪一行都挣不上什么钱！”

    说到这，李德基向后一仰，靠在了墙壁上。他眯起了眼睛，低声说道：“我记得那是大年三十的下午，那天天气贼冷，马上快过年了，马路上满哪都是人。本来是个高兴的日子，可我们家里却一点也高兴不起来，因为，我们家没钱了！”

    他看了李爱国和姚虎一眼，接着说：“我不知道你们是不是知道没钱的滋味，我反正是头一次知道，家里一分钱没有是个啥滋味！我媳妇虎着个脸，坐在床铺上叨叨，说什么家里没钱了，日子活不下去了，自从嫁了我，就没有过过一天的好日子……”

    我家姑娘不知道是因为害怕，还是因为饿的，一直躺床铺上哭。我去厨房看了看，家里面连三十晚上包饺子的面都没有！说真的，我当时死的心都有了！我心里一别扭，跟我媳妇说了句我出去挣钱，推着三轮就出去了。

    可能是因为过年了，平时舍不得花钱的人们都大方起来，我那一下午的时间挣了五十块钱，这可是平时一天都挣不到的钱！一直干到晚上天黑，我挣了八十多块钱！

    我买了一袋面，一桶油，还买了五斤rou和两颗大白菜，准备回家包饺子过年了！我正往家走，路边有个三十多岁的男的拦住了我的车。

    李德基的脸色开始变得阴沉起来。看得出来，他似乎是很不愿意回忆这段经历，或许正是从那一天起，他一步一步的坠入了深渊！

    “这个人开口就说要去我们市郊的工农村，这一趟可不算近，来回得有五十里地，跑完这一趟回家，没准要晚上七、八点钟。我当时跟那人说，让他找辆顺路的车，我要回家去过年！”

    我正要蹬车往家走，这人拉住了我的车，说现在这个日子，也拦不着别的车了，让我把他送回去，这一趟给我5块钱！那阵子，我一天也挣不了5块钱，这一趟要是快点骑，有两个小时也就回来了。我心里一琢磨，就拉着这个人，往工农村的方向骑了过去。

    那天晚上是真冷，还刮着大风！我玩命的往前骑，可坐在后座上的那小子还是嫌我骑得慢，耽误他回家过年了。我心里那个气啊，这大年三十的，王八蛋不愿意早点回家过年！要不是为了这5块钱的车费，谁会顶着大风拉你这个傻B跑上这么远的路？

    “哎，也许是命里该着，眼瞅着快到工农村了，三轮车的车胎爆了！坐车的这小子一看，骂骂咧咧的从车上下来，提着行李就要走！当时我已经骑到工农村不远的一片小树林里面了，最多再有十分钟，他就能进村了。我赶忙拦住了他，跟他说这寒冬腊月的，今天又是大年三十，虽然没给你送到家门口，但是你好歹也得把车费给了吧。这大过年的，大家都不容易，你少给一些，给3块钱算了。”

    我说完这句话，坐车的这小子一下子急了眼。只见他把行李往地上一放，指着我破口大骂：我他妈做你的车回家，骑得慢不说，还没把我送到家。你还有脸找我要钱？我没找你要钱就不错了！说到这，他盯上了我车座后面放着的一袋面。这小子走过去把面口袋提了起来，冲我说：我看你也不容易，就不找你要赔偿的钱了。这袋面，就算赔我的损失吧。说着，这小子扛起这袋面就要走。

    我他妈大年三十辛辛苦苦跑了一天，才买了这一袋面。更何况，我一家子人都等着这袋面过年包饺子呢，哪能让这小子扛跑了？我上去就跟这小子撕吧起来，想要把这袋面给抢回来。可这小子人高马大的，我根本就打不过他。人家‘咣咣’两脚，就把我踹趴下了！这小子还吓唬我，跟我说：这就是他们家门口，我要是不赶紧滚，他回去招呼一声，叫来几十号人把我三轮车给拆了！

    这辆三轮车，是卖了我家电视才换回来的，也是我挣钱的唯一工具。拆了这辆三轮车，就等于是断了我们一家三口的活路！好，既然你不让我活了，那你也别活了！我那辆三轮车的架子上绑着一个木头盒子，里面有几件常用的修车工具。我打开木头盒子，顺手从盒子里面拿出一把榔头，冲着这小子的脑袋砸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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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都忘了我当时一共砸了他多少下，我只记得，那小子的脑袋被我砸的像一个烂西瓜，红的白的涂满了一地！后来办案的警察告诉我，我用榔头一共砸了他脑袋5下！呵呵…………”说到这，李德基两眼通红的笑了笑。这沙哑儿阴森的笑声，让李爱国不寒而栗。

    李爱国紧张的咽了口唾沫，身体不由自主的往后挪了挪。看到他这个下意识的动作，李德基继续说：“你别害怕，我明天就要死了，今天晚上不会再杀人了！就算是我想杀，我也杀不了啊！”说着，他举起了双手，给李爱国看了看他手上的铐子。手铐上的铁链和脚镣上的铁链相互碰撞，出一阵叮当作响的声音。这声音，让李爱国紧张的心情稍稍的平静了一些。

    李德基叹了口气，继续说：“我在杀人现场坐了有两分钟，我当时的心情真是没法跟你们说。紧张、害怕、后悔…………可人已经被我杀了，再后悔也没有办法啊！我用盖着车座子的座套把这个人胡乱一裹，往车上一放开始往外面跑。三轮车爆了一条胎，我也顾不上了，就这么晃晃荡荡的不知道起了多长时间，眼前出现了一座垃圾堆成的小山。“

    “我慌不择路的乱跑，骑到了我们市的垃圾填埋场。大年三十这一天，连拾破烂的都不干活了。整个垃圾填埋场只有我一个人。我找了个背静的地方，把被我打死这人从车上抱下来，随便挖了个坑，准备把他埋了。反正明天早晨垃圾车就会把垃圾运过来。没几天的功夫，这上面堆上成百上千吨的垃圾，谁能想到这地下还埋着个死人呢？”

    我忽然想，这小子已经死了，顺便翻翻他身上又没有钱。我打开她的行李，里面除了些吃的，根本没有钱。我又翻了翻这人的身上，从他衣服的口袋里面翻出来一个皮夹子。我打开一看，好家伙，里面整整有5块钱！看见这一张张的大团结，我身上的紧张感忽然消失的无影无踪。从那一天开始，我就彻底的陷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