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二章：这是谁的时代？
“可怜你总在等待！” 这一句话可谓振聋发聩，字字诛心。就在前一刻，许一鸣还在嘲讽小丑的自不量力，而现在他却知道自己的想法就只是一个笑话罢了。 沉默了会儿，他回忆起自己从年少到现在的漫漫长路，那一条始终不愿去想起的道路。 春光，夏阳，秋雨，冬雪。他从一个懵懂无知的少年，成为了一个麻木圆滑的苟且者，一个曾经最讨厌的人。 随着回忆的加深，蓦然，他的嘴角竟不自觉地勾起了一抹笑意。他先是愣了一下，继而手也有些发抖。最后，他抬起了头，在冷漠的寒风中大笑起来，笑声嘲讽而带着一丝释然，同时，悄然间一滴眼泪从眼角落了下来。 许一鸣是一个很有毅力的家伙儿，也是一个很努力的人。小时候，当他站在讲台上的那一刻，他很高兴，因为老师夸奖了他认真写作文，文章很好。 但同时，没有人知道年幼的他心中也有一丝不解和难过。因为作文题目是《我的梦想》，老师只夸奖了他的认真，却绝口不提他自己的梦想。 那一夜，他也曾回忆起自己的所有过往，一点一点，没有丝毫的遗漏。悲伤的他近乎失去了理智，只是绝望地以为那时候的老师就已经看透了他的未来。梦想终归只存在于笔尖，消亡于现实。 而现在，他滩坐在地上，头顶依旧是冰冷的天空，四周是冷漠的街道，只不过早已干涸的心中却涌起了一分暖意。 笑声渐收，许一鸣抬起头又重新向那小丑看去，眼神中却也再没有当初的冰冷。 原来，你所以为不能提起的曾经，到最后也只不过是浅淡一笑尽泯去罢了。 小丑站了起来，在逐渐明亮的灯光下，他仿佛卸去了身上所有的背负，身形削瘦却又带着一份畅快。 联盟很大，世界总不可能充满着光明。有善意，有冷漠，有梦想也有落魄。他只是走到了人生的一个交叉口，停下来小憩了会儿，然后站起身继续前行。 南小珂是一个很幸运的姑娘，一个从来没有看到过世界阴暗面的女孩儿。她就像一条清澈小溪，却又没有百川入海的宏伟梦想，浅淡清幽地流淌，以为看到了世间最美丽的事物便看尽了人间景色。 所以，当她看到缩在角落里哭泣的小丑，看到了一个用尽所有力气依然勉强生存的落魄者之时，才会震惊地瞠目结舌。 也正是如此，她也没有看到小丑流泪后的释然，只是以为小丑在勉强安慰自己。他依旧在对所有嘲笑他的人横眉冷目，他也始终孤单一人，与世界为敌。 许一鸣的成长轨迹自然与南小珂不同。她是一颗静静躺在水底的雨花石，世人常常会称赞她的优雅，而他却始终都是被他人踩在脚下的灰尘，受人践踏，却又得不到丝毫的注意。 所以，同样的事物，两人看到的却截然不同。 小丑是真得在微笑，在高兴，对这一点，许一鸣无比确信。 曾经他以为，世界就是世界，他只是他，和所有的一切都毫无关联。而现在他才明白，每一个人都存在于这个世界上，有不公，有困苦。 联盟不是作家笔下的虚幻世界，也不是网上流传的网络小说。一个人再坚强也终归不能举世为敌，你能做到的也只不过是与这个世界握手言和罢了。 小丑笑得很开心，如春风拂面，让人忍不住就为之开心。 此刻，他的声音也不再像以往那样冰冷而苍凉了，而是显露出原本就有的清脆与活力 他依旧带着那个滑稽的小丑面具，只不过这一次没有悲伤，没有落魄，有的只是让人破涕为笑的可爱。 许一鸣看到了灯光下逐渐显露出的房屋，一个打眼看上去就无比落魄的直播间。但是到现在，他却已经不会在升起嘲笑的心思了。因为他明白一个即使被逼到哭泣也不曾放弃的小丑小丑，一个纵使被打碎獠牙依旧站着与世界握手言和的小丑，这个世界没有任何人有资格去嘲笑他。 “你们可以嘲笑我们的年轻，而我们会证明这是谁的时代！” 小丑云淡风轻地说出了这句话，一句平地惊雷的话语。 许一鸣震惊了，前面他会悲伤，会不解，会释怀，可是单单没有震惊。这个世界梗着脖子往前走的人很多，即使小丑敲醒了他唤醒了他心中的执着，但他却只是感觉敬佩。 而现在，当这一句看似平淡到不起一丝波澜的话语被小丑云淡风轻地说出时，他却第一次感受到了震惊。 “嘲笑我们的年轻，证明这是谁的时代！” 在地球上或许这句话早已烂大街了，每一个人装逼时都会随口甩出一句，显示自己是不世出的天才。 但是要知道，在这个世界上，在科技发展过快的联盟世界，这句话近乎惹人发笑。 许一鸣记得很清楚，当他上大学时有一个教授曾在自己的书中写到未来的联盟是属于年轻人的，然后……便引起了轩然大波。 属于年轻人？无数的人为这一点无情讽刺，辱骂这个教授的无知草率。 科技的发展需要稳重与博学。年轻人呢？思想不成熟，没有责任感，轻浮，自大，所有不好的代明词都往年轻人身上扣了下来。而他们，无可辩驳。 身为一名年轻人，许一鸣曾经自然感到不服气，但也仅仅局限于不服气，因为即使在他自己看来这句话也很是荒唐。 然而，就在此刻，小丑重新把这句话给说出来了。语气是那么地平淡自然，但其中的含义却比那名教授强烈震撼。 “我应该是感到荒唐吧” 许一鸣望着那个灯光下单薄的背影喃喃自语，但不知怎地，他的心中对这个小丑的话竟有一丝丝的相信。 “或许，他说的有一丝道理呢？” 他偷偷地想，可很快又为自己的这个念头感觉可笑。 怎么可能？无论怎样，它都不可能是年轻人的时代！ 许一鸣喃喃着，干巴巴地说道。只不过这毫无营养的话，恐怕在他自己的心中都没多少说服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