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小丑的眼泪（下）
南小珂从来没有过这样的感觉，她一直是一颗很普通的石子。小时候活在家庭那暖暖的灯光下，体会不到世界的艰辛。长大后，不喜欢快节奏的她又回到了那一个生她的小城，继续摇摇晃晃却又稳稳当当的生活。她踮起脚看了一眼这个世界，觉得这个世界如此美丽而又经验，然后又缓缓坐下。可是仅凭那一眼看不到这个世界隐藏在美丽外表下的残忍，更看不到那些苟延残喘般活在世界上的人。 这一刻，当她看到小丑那悲伤的一滴泪时，她感觉对这个世界的认知轰然倒塌了。南小珂精致的小脸上有了泪水，在她的眼中那原本就黑色色调的影响更加模糊了。 小丑没有永远沉默，他或许在千百次的失败中实在太累了，选了一个墙角小心翼翼地靠在那里。在昏黄的灯光下，把心事与梦想说与夜色听。他轻轻地抬起了头流下了从未流过的泪水沉默许久，然后继续诉说，语调平静，自然。 “你否定我的现在，我决定我的将来。你嘲笑我一无所有不配去爱，我可怜你总是等待” 南小珂擦干了泪水，又听到那个悲伤的男人云淡风轻地说出了这句话。嘲笑吗？否定吗？对啊，他只是一个卑微的小丑罢了，活在这个世界本身就已经很难了。那些看到他失败哭泣的人怎么会放弃这样讽刺的机会。小丑没有眼泪，人们只希望看到他始终卑躬屈膝，滑稽示人。于是当他的梦想折断，悲伤流泪的那一刻。那些平庸却不甘上进的人怎么会放过这样一个机会，自然是毫不留情地嘲讽他的自不量力。有的人一生卑微，可是当他流泪的那一刻便举世为敌。 南小珂不敢想象当她面对这样的场面时会是怎样的，是如同一个逃兵般狼狈而逃，还是好似战士慷慨激昂。然而，他眼中的小丑没有选择任意一条。他只是抬起头，微笑着面对一切，仿佛面对的是夏日最为璀璨的暮光。然后他眼神平和，轻轻地说着自己想要说的话。不是反驳，语气平淡。 我等待我的伤口结痂，成为我心中登上山峰的阶梯。我平和地面对着一切，因为我早已磨去了曾经的激情澎湃。你不是否定我，嘲笑我的自不量力吗？没关系，我也早已不再是当初那个初出茅庐，以梦为马的少年。世界磨去了我的棱角，但抹不去我的初心，那一颗曾经想起来就热血沸腾，激励我不断前行的初心。 我找寻到了自己的路，磕磕绊绊，狼狈苟且，哪怕是爬也目光坚定。然而你一直站在原地，看着我的背影讥讽我的风范尽失，苟且偷生。可却始终没有注意到，我在离你愈来愈远，直至再也不见。 南小珂觉得自己内心忽然撒入了一道光，一道平和且坚定地光芒。狼狈也罢，潇洒也罢，哭泣也罢，小丑也罢，平和也罢，澎湃也罢。你要知道，我所有的所有都只是一个男人应该做到的坚强罢了。 南小珂笑了，被这一缕光芒感动，她又开始了平静地看起了视频。 小丑缓缓地起了身，昏黄的灯光渐渐变得明亮。一处小小低矮的直播间从被灯光驱散的夜色中悄悄现了身。它很矮，隐藏在几处贫民窟般的房子中，几不可见。或许平时别人见到这样的直播间会讥讽，但是听完小丑的诉说后，大部分人恐怕只会感到心酸与同情。是啊，就只有这样卑微的一个直播间，难怪会不断碰壁。这或许是一个很贫穷很凄凉的直播间，但不可否认，这是一个梦想栖息起航的地方。 “你可以轻视我们的年轻，我们证明这是谁的时代。梦想是注定孤独的旅行，路上少不了质疑和嘲笑，但那又怎样，哪怕遍体鳞伤，也要活的漂亮。”小丑转过了身子，缓缓向直播间走去，背影寥落却坚定，轻轻地留下了这样一席话。 年轻有时候是一种莽撞，是热血澎湃，是不甘被世界条条框框锁住的一次次碰撞。梦想很远，现实很近。掌声与鼓励从来不会总停留在你的身边。你会悲伤，会难过，更会孤独。会摔得遍体鳞伤，会被现实一点点磨去曾经坚硬的棱角。可是你要知道，你一直在前进，始终在前进，不曾停息，这就够了。” 南小珂觉得她被小丑的不羁和洒脱给感动了。这是怎样一个豁达的人，始终坚定地走着自己的路，哪怕举世为敌也只不过是留下一滴泪水，然后继续前行。她有一种感觉，自己看到的或许只是小丑的一次哭泣。在背后，在那些无人知晓的夜里，小丑或许像这样黯然悲伤地流过无数次的眼泪。然后，在每一次悲伤过后，都这样简单地安慰自己一下，苦笑着前行。 “这样的直播间到底是怎么样的呢？”看完小丑的悲伤后，南小珂对这个破旧不堪的直播间产生了浓重的好奇。一个承载了如此沉重梦想的直播间，一个鼓励这样一个乐观的人举世为敌的直播间到底是怎样的？ 小丑没有停息，顺着石子铺就的道路。在虚拟直播世界的夜色中徐徐前行，像一个行走在冬夜里的孤独的行路人。 片刻，小丑走到了直播间门口。他停下脚步，低下了头，轻轻笑了一下。似乎在笑那些嘲笑他的平庸者，又好像在对这个残酷的世界发出最为清脆的讥讽。可是他就是那样沉默着，低下头看着脚尖，如同一个黑色石雕。 “是要说些什么吗？”南小珂猜测，她对小丑现在的沉默有一些疑惑。 果然，正当沉默最重之时，小丑抬起了头。他又一次地笑了，可是这一次的笑声你再也感受不到其中的委屈与难过。有的只是放下一切的释然以及轻装上阵的轻松淡然。 “我是神秘主播壹……我为自己代言”笑声消逝之际，小丑忽然转过身不经意间说出了这一句话，如惊涛骇浪，如暗夜奔雷，撕开了整个视频的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