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三章 雨夜(上)

    第八十三章雨夜

    夜渐深沉，从傍晚开始下起的雨，到了这万籁俱静的时候，还是没有停歇的意思。

    姜云带着元芳一同去了祖宅，那日姜云在祖宅祠堂中瞧见的牌位与香烛，相必肯定是他姜家后人在此祭拜，就算不是他姜家之人也与他姜家有莫大的关系。

    姜云便想在祖宅多呆一日，看看这人究竟是谁，姜云与元芳在一起住在了离祠堂靠得最近的一座楼中，下雨之后，便觉得空气中有些潮湿。

    姜云翻来覆去，老是睡不着，不过有一点原因倒也是很明显的，那便是元芳这小家伙不知从何时开始，一睡觉便打起震天的呼噜来。

    姜云叹了口气，坐起身来，披上衣服，在黑暗里坐了一会，便走过去打开房门，走了出去。

    姜家祖宅本来就姜云一人，黑夜之中，他所在的这个庭院，竟彷彿也是深深不可见底。

    不知哪里来的幽光，带来隐约的光亮，让他看见庭院深处，那棵在雨中伫立的白桦隐约的影子。

    他抬头，看天。

    深深呼吸。

    清凉而略带一丝冰冷潮湿的空气涌进他的胸膛，虽然站在走廊处，外边的风，却把细细的雨丝，打在他的脸上。

    他回头把房门带上，沿着这条环形的走廊，漫步走去。

    夜正深，风呼啸，雨深沉。

    从苍穹落下的雨滴，打在庭院里的青石板上，溅起一朵朵的水花。回廊上方的屋檐瓦间，雨水汇聚成流，细细缕缕，轻轻流下，如小小瀑布一般。这一路走来，仿佛也似走在幽深静谧的某个深山水洞之中。

    又仿佛，曾几何时，少年记忆之中，曾也有过的这样的……

    这时黑暗里的不知名处，有低低的叹息声！

    “哎。”

    风吹过，“呜”的一声，漫天的雨势，也那么斜了一斜。

    姜云的衣襟湿了几处，他却全然不曾在意，只愕然向前望去。

    风雨中，有人素手撑伞，默默站在雨中树下，静静伫立。

    明眸如水，眼波流动，仿佛听到了什么，感觉了什么，那女子轻轻回头。

    苍穹沉默，风雨沉默。

    他与那个女子，默然而望，悄悄无语。

    风雨，依然在吹着，下着……

    夜色深深，天地间风雨吹打，不知道哪里来的落叶，在风雨中轻轻飘荡，随风掠过。

    青绿色的油布伞下，她的衣裳轻轻拂动，有几缕黑发，贴在她雪白的腮边。

    姜云站在原地，却在那么一刹那间，心头有迷惘掠过。在这异乡的深夜，陌生的地方，却有仿佛熟悉的风雨……

    他缓缓的，走了过去，走入了风雨之中。

    她的目光，就在前方，温柔如许。

    “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姜云慢慢地道。

    萱萱没有回答，只是看着他，明眸如水，倒映着他的影子。

    雨水渐渐打湿了他的衣衫，从他的发间，慢慢凝成了小小而晶莹的水珠，流过他的黑发，轻轻滴落，从他的脸庞滑下。

    “你呢？”她反问道：“你怎么还没有睡？”

    姜云沉默了一下，道：“只是想起了一些往事罢了，再有元芳一个劲打呼噜，吵得我不能入睡。”

    姜云说完便感觉不太对劲，自己与她解释什么？没有必要与她如此亲近。

    萱萱怔了一下，然后“噗哧”一声，轻笑出来，眼波流动，那隐约围绕着她的淡淡光芒，仿佛也突然亮了起来。

    在姜云的眼中，她就像是一朵在深夜的雨中，轻轻绽放的百合花。

    姜云看了一眼，随即连忙看向别处。

    她微笑着，伸出手来，拉住了姜云的手，姜云身不由己地向前一步。风雨中，那一把小小的绿伞，横了过来，挡在他的头顶。

    姜云的心跳忽然快了起来，便移开了目光，不去看她，只是那隐约的仿佛从她身体上散发出来的淡淡幽香，却围绕在他的身旁。

    “明天，你就要去雷音寺了吗？”萱萱静静地道。

    姜云心里一动，道：“不知道，可能会去吧，不过明天肯定要离开此处。”说着，他抬头看了她一眼：“那你呢？”

    萱萱淡淡一笑，道：“我也去啊！”

    姜云色一变，皱了皱眉道：“你别胡闹了，那里的正派中人极多，你去了会有危险的！”

    萱萱不说话了，只默默地注视着他。姜云心里隐约有不安的感觉，却又说不出什么，但心想自己与她这样深夜站在雨中，总是不好，便道：“雨大了，你快回去吧。”

    萱萱没有回答，姜云便离开了她的身边，向回走去。

    可是就在他走了一半的时候，身后，雨中，忽然传来她的声音。

    “姜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