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摸黑
松树林里静悄悄的，松树上盖着一层白得耀眼的积雪，偶尔会洒落一些，惊起隐藏在林子里的鸟儿，作为一名老猎人，我知道，一旦有积雪掉落，肯定有东西。 我仔细的观察了一圈，没有什么大动静，应该是小松树或者狍子类的小型动物在翻找被积雪覆盖的松子。 我们选择继续前进。 一路上，只有我们踩雪的脚步声和长时间走路浓重喘息声，后方狼群的嚎叫越来越近，不得不承认，狼的速度很快。 我们跑了两公里后，我叹了口气，不得不停下脚步，狼群近在咫尺，这最后一公里雪窖子很多，很滑，万一摔下山梁，滚下山去，即便没摔死也会被狼群活活的咬死。 我停下脚步，做了一个决定，对于全部队员来说这不是一个好消息。 我转身将伊洛身上的羊皮坎肩硬扒了下来，在伊洛惊慌失措的哀求中，我没有丝毫的犹豫，把衣服扔下了山梁，并对着众人冷冰冰的喊道：“不想死的，就把衣服都脱了，扔下山梁，没时间了！都快点！”我的枪口对准了刘菲。 所有人都看着我，温度很低，没人愿意脱掉御寒的衣物，我也不愿意，但没办法，我们在地窖里和狼群厮杀的时候沾染了太多的血，后面的狼群很大一部分是追踪我们的气味跟来的，不得已，只能尽量迷惑狼群，争取时间。 我看了刘菲一眼，举着枪，指着刘鹏呵斥道：“快脱！” 刘鹏在我枪口的威慑下，极不情愿的开始脱去羽绒服，并将羽绒服扔到了山梁下，其他人也纷纷照做了，但看得出来都是下了很大的决心。 弄完这些，我们打着哆嗦继续上路，也许是被冻得，每个人的速度都变得很快，人在恶劣条件下，都会本能的激发出所有的潜力。 “大家快点，距离目的地还有一里地！”我抱着枪打着哆嗦说道。 “都快点，不想被狼吃了就跑起来！”刘菲在队伍的后面鼓励着。 看得出来她并没有介意我刚刚的举动，她很聪明，应该是猜到了我的用意。 寒风咧咧，雾气像是一层少女的面纱，神秘的游荡在林子中，银白色的月光干冷的照耀着雪林子，我们踩着雪，小心翼翼的快走着。 我们的刚刚的举动似乎起了作用，狼群的叫声有些远了，似乎被气味引开了，我，们集体往后看了看，松了口气。 我开口道：“前面那里就是葫芦洞，大家小心了，是黑熊的地盘，遇到黑熊的话一定不要立即转身逃跑，那样死的更快，总之一句话，听指挥！” “陈泽哥，你放心好了，我们都听你的！”刘鹏附和道。 我没有回应他，对果子狸招了招手，果子狸摇着尾巴跑了过来，我摸了摸果子狸的狗头，指了指山洞，果子狸会意，向葫芦洞跑去。 我们出于谨慎，心照不宣的变换方位，围在一起，我和刘菲刘鹏三人在外围，其余人都在中间，这样做是因为我们三个手里有武器，可以保护他们。 两分钟后，果子狸就急促的叫了起来，我皱紧眉头，握紧枪盯着葫芦洞。 每个人都紧张起来，刚逃离野狼的威胁，难道此刻又要遭遇危险？ 几个呼吸间，果子狸从葫芦洞里跑了出来，我们立即趴在地上，尽量的不发出声音。 只见三只笨重的黑熊从葫芦洞里跑了出来，追着果子狸。 果子狸跑的很快嘴里还叼着一条鳟鱼，三只黑熊暴怒的发出吼叫，紧紧的跟着果子狸。 我忍不住摇了摇头，这果子狸跟我在一起久了，做事方法也越来越灵活，它这样做也算是上上之策，用的是调熊离洞之计。 果子狸用它的忠诚为我们占据葫芦洞争取到了一些时间，只要占据山洞，利用碎石建立围墙，我们就有险可守。 要是在碎石上浇上地下暗河的水，在这样的气温下，完全可以做一道冰墙，黑熊就是再力大无穷也对我们构不成威胁！ 我立即站起身，对着身后众人挥了挥手，带头迅速的向山洞跑去，脚下有些湿滑，我虽然穿着防滑的军靴，但也被摔了好几下。 因为在葫芦洞的外面上了厚厚的一层冰，夹杂着草叶子和树枝在一起，还有一些被冻成冰雕的小鳟鱼。 里面的水干涸了，要不也被冻住了，因为我没有听见水声，“唉吆喂，摔死大爷了！”刘鹏躺在冰面上哀嚎着。 “赶紧起来，丢不丢人！”刘菲没好气的说道。 刘鹏爬了起来，“陈泽哥，这到底是什么鬼地方啊？” “葫芦洞，传说中牛头山九条地下暗河之一。”我摇了摇头，小心翼翼的走向洞口。 远处的黑熊继续咆哮着，显然是真的发怒了，希望果子狸能像以前一样平安回来。 半柱香的时间，我们终于走进了黑漆漆的山洞，这是我第二次来到这里，往昔的画面还历历在目，骡马旁谈笑风生抽着烟斗的老乡，东北人特有的腔调，他们喝着烧刀子，聊着一些发财后怎样改善生活的话题。 我有些恍惚，伊洛拍了拍我的肩膀，我回过神来，暗叹自己太多愁善感，我歉意的对着伊洛笑了笑，往葫芦洞里看去，里面很暗，什么也看不清，只能闻到一股腥的臭味，应该是黑熊身上的味道。 我们一起走了进去。 “陈泽，这里面怎么这么臭？该不会是摸进墓地里了吧？”刘菲和伊洛在我身边问道。 我心里一阵嘀咕，不好发作，只能凭着判断，侧着脸回答道：“都忍一忍吧，我们安顿下来后生把火熏熏就没味了。” “咦，上面怎么掉东西啊？”伊洛忽然像我摸来，拽着我的胳膊不松手，她害怕了。 我咽了口口水，感受着胳膊上的柔软，清了清嗓子，一只手掏出蜡烛，我吩咐众人围了过来，伊洛这才松手，我小心翼翼的用打火机点燃，山洞内顿时 一片通亮，最里面有着一个热气腾腾的水潭，里面长满了水草，上面泛起了涟漪，里面应该有鳟鱼。 “这什么东西，怎么像是老鼠屎！”伊洛和几个女孩都从脖子里掏出一些黑色的颗粒物，像极了老鼠屎。我眯着眼，刚要抬头， 就在这时，我的脖子一凉，一粒沙子掉了进去，我下意识的摸出沙子这是和伊洛手中的颗粒物一样的东西，有些臭。 我抱着枪，抬起头，这时候打火机啪的一声发出一丝亮光，我眯着眼伸着头，忽然看到了极其恐怖的东西，脑子里轰隆一声，整个人在瞬间都呆滞。 几个呼吸后，所有人的目光都随着我的异样变为呆滞，我们大气不敢喘的紧盯着那黑压压的一层吊在岩壁上的小血蝙蝠，那一双双血红色的眼珠子似乎也在看着我们。 “陈泽，这是什么啊？怎么这么瘆人！”刘菲握紧枪嘀咕道。 “都不要轻举妄动，这是小血蝙蝠，看来我们的敌人不止是黑熊，还有这整喜食血液的邪物啊！同志们，我们要加快时间，趁着血蝙蝠出去觅食的时间，我们不仅要尽量的储备木材，还要尽快的封锁住葫芦洞洞口！”说完我带头搬起了里面横七竖八的石头。 这些石头是以前村民们捡洋落的时候搬进来当板凳的，真没想到现在倒是被我们利用了，派上大用场了！ 所有人都动了起来，我叹了口气，放下石头，对着刘鹏和另外一个男生开口道：“别愣着了，我们三个出去弄一些树枝，不然晚上非冻死不可！” 刘鹏点了点头，看得出来他已经进入了状态，因为他没有提出还有一个男生为什么不一起去的白痴问题。 那个男生我不知道叫什么，但他受伤很重，右腿如果不及时治疗的话基本废了。 我们这里没有治疗的条件，止血就已经不错了，等待他的只有残废，也许这样有些残酷，但这就是现实，至少他还能活着。 我们被封闭在这个密闭的环境中，狼群，黑熊，血蝙蝠随便一样都能让我们万劫不复，我们没得选择。 我把枪扔给了那个重伤的男生，他想要活着，就需要承担一些事情，这是心照不宣的丛林规则，“会用吗？”我担忧的问。 男生点了点头，脸色苍白，刚刚赶路有很劳累，状态不是很好。 “你叫什么名字？”我问。 “李浩。”他抱着枪开始瞄准外面。 “刘菲，侧应一下，如果有危险，立即鸣枪示警！”我不放心的对着刘菲喊道。 刘菲放下石头，走了过来，和李浩一起守着洞口并负责居高临下的掩护我们。 我这才放了心，边走边用匕首在冰上面凿一些碎末。我这样做是为了一旦有危险，我们往回跑时，不至于忽然就的滑倒。 我们没有走远，就在六七十米的林子边徘徊，树上都结了冰，没有干柴火，我找到几棵大腿粗的小松树，我和刘鹏一人一棵，用匕首快速的割着树皮，匕首被当成了锯子，但我保证，这不是个好主意。 我们费了很大的力气，几乎都要虚脱了，这才在小松树上留下三厘米的割痕，我吐了口口水，后退几步，咬牙大喝一声，一个助跑，对着小松树狠狠的踹了一脚。 小松树很脆，应声而断，而我也被反震的大腿一麻，差点摔倒，不得不站在那里缓上那么几下。 刘鹏学着我的样子一脚将小松树踹断，他比我惨，一屁股摔在地上，一个劲的龇牙咧嘴。 我刚要调侃刘鹏几句，就在这时，砰地一声枪响，我和刘鹏嗖的一下爬了起来，犹豫了一下，我们还是拖着小松树向葫芦洞返回，毕竟费了那么大的劲弄断的，扔了太可惜。 狗叫声从林子深处传来，我咬紧牙关，这声音是果子狸的，越来越远，而且声音里面带着从未有过的恐惧。 我的心悬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