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赤炼

    （一）

    一个人在将死之时想到的第一件事究竟是什么？是对过去所作所为的忏悔，还是对所爱之人的依依不舍，抑或是对于另一个世界的恐惧恐慌？

    只有在死亡边缘走过的人，才能给出一个准确的答案。

    将死之人，想到的第一件事，必然只有一个--活下去。

    人只要活着，一切就有希望。只要活着，就还有转机的机会。

    但是西门严霜已失去了这个希望。

    他杀过很多人，流过很多血。

    他还清晰地记得，十年前他的手刀刺入老帮主腹部，看着老帮主的血一点点流尽时的场景。

    他永远也忘不了老帮主当年的眼神--一个人只有在鲜血要流尽之时才会有那样的眼神，那样的无助，那样的怨恨。

    他知道，自己现在一定就是这样的眼神--他已必死无疑。

    然而他还不能死，因为他一定要将那句话告诉荆棘，借他之手复仇！

    他这些年来已为宗主挨了数十道伤疤，拼死了自己十几个兄弟，连妻子女儿都惨遭毒杀，可是到最后他连宗主是谁，张什么模样都不清楚，便被如此抛弃，无论是什么样的人，此时内心中一定会充满了仇恨与怨念。

    如果眼神可以杀人，那么他早已将河洛千刀万剐！

    可是他明白，荆棘几乎不可能胜。

    他身后是万丈高崖，毫无退路；而他身前的树林距此约三十一步，荆棘方才只走了十一步便已落败，即便他与江如燕联手，也绝走不出二十五步。

    这本就是毫无悬念的一场战斗。

    但世上没有什么事是绝对的。

    一个黑影自树林中迅速穿出，自河洛西面向其奔去。

    河洛嘿嘿一笑：“小兔儿们终于出来了！”

    他话音未落，手中的软鞭便已变回了长镰，紧接着弯弯的镰刃自镰杆分离，竟成了一道回旋镖，旋风般转向那道黑影。

    这回旋镖的速度，居然比方才的那一刺还要快上几倍！

    西门严霜已看出，这一招河洛至少用了五成功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