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八章 双陈会(三)
百姓,百家姓氏也。 春秋之时,百姓是官员的名称,是高等阶级。但是,随着历史的推进,时代的演变,还有家族的兴衰轮回,百姓从官转变成了民。平民,子民,黎民等,都可称呼为百姓。当然,百姓还有一些难听的称谓,比如匹夫,贱民。 与百姓有关的话题数不胜数。无论是民间还是朝堂,谈论最多的都是百姓。 古人云。 “芒种雨,百姓苦。” 有诗言道。 “春风三月满京华,肯入寻常百姓家。” 亦有感慨之句。 “一戎才汗马,百姓免为鱼。” 陈平和陈登也不例外。二人在初次见面的时候,讨论的第一个话题同样是百姓。 六年前。 徐州城陈府,偏房。陈登与陈平夜谈。 陈平言, “道家先辈曾说,水能载舟,亦能覆舟。民心,即是天心。” 陈登言, “元龙本以为,百姓就像香炉中的青烟,挥之即来,招之即去。今日听得先辈之言,真是醍醐灌顶,发人深醒。” 陈平再言。 “为了徐州百姓,为了大汉百姓,陈平请求元龙兄,解救大汉百姓。” 陈登感慨言。 “平弟真乃爱民之人,如果平弟能相助陈家,乃陈家之幸,乃徐州之幸。” 陈平的言行举止感动了陈登,陈家接受了陈平。 对与六年前的这番经历,陈平始终认为,他是用表演打动了陈登。 可是六年之后,陈平蓦然发现,事实并不是这样。 真正的原因到底是什么。 答案伴着马蹄声,一点点的揭晓开来。 “哒哒哒。” 马蹄声三起。 陈登从东阳而出,前往第三站,琅邪郡北阳县。 北阳县城是琅邪郡的交通要道,在陈平重建东阳时,一并重建了北阳。 在陈平眼中,北阳的地位,不下于东阳。 陈平深知交通的重要性。陈平规定,延续汉制,三十里一驿,连通琅邪郡各处。 驿站设驿丞,驿兵。 驿丞由琅邪军官担任,驿兵从北阳县的百姓中选拔。 驿丞的作用是监管驿兵,维护秩序。还有传递重要信息,打理往来商贸,管理住宿等。 &n 小说网友请提示:长时间请注意眼睛的休息。网推荐: bsp;驿兵的作用则多得多。驿兵要维修道路,修补驿站烽燧,传递信件。驿兵还会在驿站做些小买卖,服务与路途中的旅客和商人。 但是,当陈平前往北阳时,陈平发现,与东阳其名的北阳,发生了大变化。 每每路过一个驿站,皆是人去楼空。当到达北阳县城时,城内的状况可用凄惨来形容。 北阳县的凄惨,让人心碎。 有人,但人很少,多是老幼妇孺,无男丁。 有房,房舍很多,破损也很少,但透露出凄凉的死气。 最重要的是,无粮。 “男人去哪了,为何无粮。” “报告陈将军,徐州大军军粮用尽,不得不四处征粮,北阳县离徐州军最近,成了首当其冲的目标。粮食被征收,男人被抓去当兵。现在的北阳,除了老幼妇孺,再无其他,过不了几日,这些人会被饿死,亦会成为难民。整座北阳县城将成为死城。” 陈平听完下属的话,平静的面容不由的抖动起来。 陈平怒瞪陈登,厉声道。 “元龙兄,你一口一个百姓,真是爱民之人啊。北阳县出现这种状况,全因你而起。你当初为何不拦着,你为何放纵徐州军征粮。” 从琅邪,到东阳,一切都是那么美,到了北阳,却是这般模样,这让陈平很愤怒。 怒从何来,连陈平自己都不知道。也许是强烈的反差感,也许是内心最底层的一丝善意。 陈平虽然发怒,但怒气却消失得很快。 陈平的心里很清楚,北阳县的惨剧也有他的责任。无论是陈登还是陈平,谁也逃脱不了。 陈登复杂的陈平,目光中闪出丝丝涟绮。 “唉。” 陈登长叹一口气,指着不远处的一栋民宅,道。 “走吧,去那里看一看,我在那家征过粮。” 陈登说完,向民宅走去。陈平压制住心中的情绪,紧紧的跟着陈登。 “滋。” 木门被推开,空荡的小院子映入眼帘,除了开门声之外,静得可怕。 “滋。” 房门被拉开,陈登陈平径直而入。 “哎呀,哎呀。” 一声声痛苦的呻吟从内房传出,二人闻声望去,一副心酸的画面呈现在眼前。 那是一位瘦骨嶙柴的老妪,她正座在床榻边,照看着一位老丈。 痛苦之声的来源,正是从老丈的口中发出的。 “大人,我的儿子已经去当兵了,我家也没有余粮了,求求大人放过我 -啃-——-书--网-小--说--这是华丽的分割线--- 小说网友请提示:长时间请注意眼睛的休息。网推荐: --啃--书-小--说--网---这是华丽的分割线-
们,放过我们。” 老妪看到陈登,脸色大变。连忙跪地叩头,很快,额头上出现了一片片血迹。 “唔,唔。” 榻上的老丈费力的伸出手,满脸胀红的指着陈登,目光中透露出nongnong的仇恨,盏茶时间之后,老丈大口咳血,伸出的手不甘的放了下去,但是那双浑浊的双眼,却始终睁着。 “老头子,老头子。” 老妪见老伴咽气,不停的哭喊,待喊累了之后,老妪满脸死灰,一头向陈登撞去。 “噌。” 拔剑声传出,鲜血伴着老妪的头颅在空中飞舞,然后重重的落在地上。 “陈平,你干什么,你为什么杀她。” 陈登满脸狰狞,双手抓住陈平的衣领,狠狠得瞪着陈平。 “元龙兄,你不该再来的。从你踏入房门的时刻,结局就已经注定。我杀老妪,只是为了让她解脱。如果你有心,多照顾一下老人的儿子,如果你一直心愧,平弟可以代劳。” 陈登松开了双手,浑身无力的摊在地上。 陈登看着房内的两具尸体,喃喃自语道。 “我有罪,罪孽滔天。想我陈登,平生之志为国为民,如今竟然成了一名大恶之人。我的心很热,我的身体在不停出汗,我脱掉了铠甲,摘掉了头盔,我想凉爽一些。但我无法释放我的内心。我的脑海中呈现出千百张人脸,他们在向我呐喊,向我嚎叫,我无法摆脱。陈平啊,这种感觉你应该能体会到,只不过你穿的是铠甲,我穿的是罪恶。” 陈登颤悠悠的站了起来,捡起老妪的头颅,待细心的擦拭一番后,将老妪的头颅和尸身拼接在一起。 “咚咚咚。” “咚咚咚。” 陈登对着两位老人连续磕了六个响头,待磕完之后,陈登转过身来,怒瞪陈平。 “你为什么不磕,你给我跪下,磕头。” “哈哈哈。” 陈平哈哈大笑,最后笑得连眼泪都出来了。 “我凭什么磕头,他们二人又不是我的父母,虽然他们的死我也有责任,但我不在乎。” 陈平说道这里,一把将陈登拎了起来,然后一字一句的大声道。 “陈登,陈元龙,你听好了,我不在乎,我不在乎百姓,我不在乎这些人的性命。” “悠悠乱世,男人就应该心狠一些,勿要有什么顾虑。” “人道是,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圣人不仁,以百姓为刍狗。” “陈某,陈平也,堂堂大丈夫,亦要以百姓为刍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