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5章 回归的路
偌大的椭圆形书房里，赵不凡正拿着羽毛笔坐在桌子后面埋头书写，而桌子前面则站着法塔诺斯和罗杰耶斯，他们的神态和站姿充分表现了自己的尊敬。 “法塔诺斯，塞浦路斯军团的战斗能力很不错，你们在亚细亚战役里表现得非常好。” “谢谢！”法塔诺斯行了一个标准的贵族礼。“我们能取得辉煌的战果都是依靠你的战略部署，你真是太伟大了，战场上的你就是无敌的存在。” “你有没有学到自己想学的东西？”赵不凡仍然埋头书写。 “这两年我跟着你学习到非常多。”法塔诺斯笑说。 “很高兴你没有浪费自己的时光，不过塞浦路斯岛的战士需要继续加强，尤其是新来的战士，他们差点在底格里斯河贻误战机。” “我会继续鞭策他们。”法塔诺斯严肃道。 “嗯！”赵不凡轻轻放下了羽毛笔，转而看向罗杰耶斯。“塞浦路斯岛拥有丰富的盐、铜、大理石和木材等资源，但我们不能为了短暂的富有过度开采，你必须提高它们的市场价格，也不要总是指望依靠原材料来提高税收，它是光明神赐予塞浦路斯公民的财富，我们必须更好地利用它，然后保护好美丽的塞浦路斯岛……它是阿芙洛狄忒的故乡，我们的公主尤西亚热爱阿芙洛狄忒，她在半年前巡视回来以后，总是向我抱怨说你把那里弄得像老鼠的发源地。” “我已经尽可能防止破坏，但为了支持亚细亚战役，我只能设法收取更多的金币。”罗杰耶斯苦笑着说。 “我理解你的难处。”赵不凡笑着递出手里的文稿。“我已经把最新的政令写清楚，你回到塞浦路斯之后再酌情更改，它未来的发展方向是农业、畜牧业和商贸，例如土豆、奶酪、果树，噢，对，尤其是柠檬，别的地方很难找到与它相似的芳香，你可以代表执政厅组织塞浦路斯的民众集中种植、集中收购、集中贩卖，用尽你的一切把产量和价格提高……我跟着查理漂泊在大海的时候学到一样很重要的东西，我们认为很普通的东西在别的地方有可能很宝贵。” 罗杰耶斯看着手里的政令轻轻点头：“我明白你的意思，必然会尽力而为。” 赵不凡阴冷地笑笑，他确实已经很久没有露出灿烂的笑容：“塞浦路斯岛是地中海天然的贸易中转站，港口的建设非常重要，你可以单独设立一个维护港口的机构，第一是维系它的秩序，第二是恢复它应有的美丽，你必须让路过的商人试图多住些日子，甚至升起带家人来游览的想法，它能给我们带来意想不到的收益……有些看似不重要的东西往往是最重要的，没有人喜欢老鼠的发源地，也没有人喜欢经过一个治安糟糕的破烂城市。” “好的。”罗杰耶斯笑着点点头。 “我和尤西亚下次到塞浦路斯巡视的时候，我希望塞浦路斯的所有港口都没有老鼠，而且不会再看到有人试图抢走别人的钱包，如果能看着蓝天白云凝听海浪拍击，或者站在阿芙洛狄忒的雕像下面轻吻她的脚背，我想应该是很不错的体验，最好再来一片金色的沙滩。” “如果是阿芙洛狄忒，那也是我的梦想。”罗杰耶斯笑着调侃。 “塞浦路斯岛的民众肯定会感谢你。” “他们同样会感谢他们的总督和总督的丈夫。”罗杰耶斯认真地说。 “好吧，两位尊贵的朋友，我不挽留你们享用午餐，毕竟塞浦路斯的民众比我更需要你们。” 赵不凡把罗杰耶斯和法塔诺斯送上港口的海船之后，他本来打算独自在旁边的海滩走走，没想还没有走多久，云海军战士刘震就带着兴奋的呼声跑来。 “总督！总督！” “嗯？”赵不凡回头看到他的时候，阴郁的脸色略为松缓，而且用宋语问说：“怎么这么高兴？” “总督……王爷，魏……魏将军回来了。” “他在哪里？”赵不凡瞬间变得急切。“结果怎么样？” “可……可以。”刘震激动到难以自制。“阿非利加大陆的南端仍然是大海，只需要经过一个大海角，船队就能从阿非利加大陆的西侧来到东侧。” “真的？”赵不凡不敢相信。 “嗯！千真万确！”刘震连连点头。 “九年了……九年了……整整九年了……”赵不凡不由自主地笑了，笑得很灿烂，自从首次去君士坦丁堡以后，他已经两年多没有露出如此灿烂的笑容。“乘风是否抵达大宋？大宋的情况究竟如何？” “没有。”刘震摇摇头。“他们经过大海角之后就不再具备继续探索航路的能力，一是物资消耗殆尽，二是精神已经非常疲惫，为求稳妥便选择返航，但他们说只要再有一次或两次就肯定能找到通往海上丝绸之路的航线。” “好！好！我们终于快要回家了！”赵不凡的眼睛流露出深沉的忧伤，但很快又恢复常态：“他此刻在哪里？” “已经赶赴市政厅。” “嗯！” 这两年的拉奥迪赛发展非常迅猛，从雷德加入骑士团开始，魏乘风以探索新领地和新商贸路线为借口，率领拉奥迪赛商队连续三次出海探索新航路，如今终是距离成功只有一步之遥。 回到城堡的书房后，赵不凡根据魏乘风提供的航路信息，很快决定在半年之后由魏乘风进行第四次远洋探险。 为了消除掌权者的疑虑，确保这次探险能顺利抵达大宋，他们决定把远洋商队扩充为三艘拉奥迪赛圆船和十二艘拉奥迪赛德罗蒙，同时允许别地的商船加入，总之一切行为都以获取商业收益为目标。 两人约定好这件事不久，魏乘风正在聊些阿非利加州的见闻，尤西亚突然走了进来。 “哇喔！乘风！听说你的商队带回了大量的财富？” “尤西亚公主。”魏乘风赶忙起身行礼。“确实收获不小，我们用很低的价格换回了大量黄金、白银和稀有商品，也用很高的价格卖出了所有货物。” “真羡慕你能拥有这么多奇妙的探险。”尤西亚笑着走到魏乘风对面的高背椅坐下，纯洁的蓝色眼眸满布着好奇。“你们在航行期间发生了什么有趣的事吗？” “真是太多了。”魏乘风笑着说：“我已经把航海日记交给里洛总督，里面有我们遇到的所有奇闻异事。” “今晚我就会阅读。”尤西亚笑了笑，随即又看向赵不凡：“亲爱的，利特主教又一次带人阻止我们给贫困公民发放光明圣书，他说我们在亵渎光明神的高贵。” “呵，他是觉得我们亵渎了他的高贵，因为他再也不能想怎么讲就怎么讲，他也不能再以光明神为借口哄骗某位女士献身给他，或者骗取某位可怜人的土地。” “我们应该做些什么？”尤西亚问。 “他是拉奥迪赛的主教，我们最多写信给教皇控诉他，但两位教皇正在忙着内战，我们写什么都没用。”赵不凡冷笑着说。 “我烦透了利特主教。”尤西亚忍不住抱怨。“以前的克洛德主教很好，总是支持我们的一切，不知道为什么要被调走，自从利特主教来到拉奥迪赛，他总是要干涉任何事务，拉奥迪赛已经给了他足够多的土地和庄园，也给了他足够多的特权，然而他永远不会满足。” 魏乘风适时起身道：“尤西亚公主，里洛总督，如果没有别的事情，我想先回家休息几天。” “嗯？噢，好！抱歉！你赶紧去休息！”赵不凡笑着点头。 “谢谢！” 等到魏乘风消失在门外，尤西亚突然起身走到赵不凡身后，然后轻轻从椅子后面抱住了他。“亲爱的，远洋贸易虽然能为拉奥迪赛带来更多财富，但它真的很危险，也很辛苦，我觉得乘风完全没有必要继续冒险。” “你觉得金币太多？”赵不凡反手把尤西亚拉到自己怀里。“没有人会嫌弃金币太多。” 尤西亚顺势搂住他脖子：“我觉得我们已经足够富有。” “但拉奥迪赛的民众仍然需要它，军队同样需要它。” “我觉得你很矛盾。”尤西亚凝视着他的眼睛。“你在拉奥迪赛的行为告诉我，你很伟大，也很善良，但你为什么要谋划战争？” “查理和罗尔夫的想法太过天真，他们没有意识到天使也需要有人守护，无数的领主和骑士时刻准备着掠夺，我们必须反抗，或许我没有能力独自战胜他们，但自由和民主可以，我负责战斗，你们负责散播光明的种子，我完成自己的复仇，查理和罗尔夫也去实现他们的愿望。” “不要骗我，我能感觉到你心里的仇恨没有你说的那么浓烈，我天天与你在一起，我知道你的心有多么可爱……你不是为了仇恨，它只是你伪装的借口。”尤西亚温柔地说。 赵不凡沉默了很久。 “为了自由。”赵不凡轻轻吻在尤西亚的额头。“我不想被所有人cao控。” “只有这一个原因？”尤西亚把头靠到了他的胸膛。 “自由的涵盖范围很广，但确实就是这个理由。”赵不凡及时转移了话题。“我们的话题似乎太沉重，出去走走怎么样？” “里洛！我突然很想念君士坦丁堡西城外的色雷斯草原，很想再跟你一起去骑马！” “好。”赵不凡低头看向埋在自己胸膛的尤西亚。“今年的年底应该能完成骑士团舰队的扩编，到时候我陪你回到君士坦丁堡住一个月，顺道与你父亲商讨一些关于罗马帝国的事务。” “谢谢。”尤西亚深邃的蓝色眼眸突然涌出泪水。“如果……我是说如果，你永远不回东方该有多好。” “你什么都知道？” “我也希望自己蠢一些。”尤西亚蜷缩在他怀里，犹如当初蜷缩在石巷里一般无助。“朱链在你心里很重要，是么？” “……” 许久的沉默之后，赵不凡悠悠叹了口气。 “我想了很多年，抱歉，很多人都很重要，还有很多亡魂。” “我现在很讨厌传奇英雄的故事。”尤西亚悲泣着说。 “你后悔了？” “不！我只是希望能拥有你更久一些！” “我也一样。” “你可以尝试着把我抱得更紧一点，我真的很痛苦。” “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