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水潭双燕
不多时，又有风水先生问这莲花宝地该立怎么方向，冯羽被问得有些不耐烦了，嘴里说道：“那石井不是有一条缝么，那条缝就是方向，这都不懂？” 要说冯羽知道这事，还多亏在五马向槽的风水宝地处冯远告诉他。 那问话的风水先生，脸上十分的尴尬，乖乖的退去了。 “现在风水宝地已经找到了，先生是不是可以把姓名告诉我，让我好记住先生的大德？”罗员外心里高兴，又走上前来问冯羽。 冯羽是来骗银子的，冯远还交待过冯羽，不可以留下姓名，冯羽当然不愿意说出自己的姓名来，摇了摇手对罗员外说：“姓名太丑，员外就不必问了，早早葬了风水宝地就好。” 罗员外知道冯羽不愿意留名，只好悻悻的走开，去看那些风水先生接着说这风水宝地如何如何的好。 早有风水先生开始动脑子选择怎么吉日来了，五六人讨论了一阵，又上前来征求冯羽的意见：“我们几人看了一下历书，感觉大后天就是大吉大利的日子，十分的合适安葬，不知道第九十九位先生的意见如何。” 现在这些先生都知道冯羽不愿意说出自己的名字来，所以个个都称冯羽为第九十九位先生。 冯羽大概弄明白了，这几个人打算让东家在大后天下葬先人，心里立即就不高兴了，心想到大后天才下葬，谁知道这东家会不会让人看着自己不让自己走？如果不离开罗家，说不定自己这嘴巴会说漏更多的东西来，刚才自己只是多说了两句，就说漏嘴了…… “今天不就是好日子么？为什么要等到大后天？”冯羽说道。 几个择吉日的，一听冯羽这话，立即就脸露尴尬的重新翻书，果然发现今天比大后天更加吉利，无不对冯羽竖起了大拇指：“先生果然高明，不用翻开书本都比我们厉害。” 说着又问冯羽：“我们看了，就用今天的午时一刻下葬，先生你看如何。” 冯羽把午时听成了五时，便反问那问话的人：“现在几时？离五时还有多久？” “现在应该是辰时末，离午时还有一个多时辰的时间。”那风水先生回答冯羽。 冯羽心里暗想这时间也太急了一些，不知道这罗员外能不能赶得来，他的老母亲骸骨，现在还不知道在哪里呢，于是冯羽又说道：“五时有怎么好？六时不是更好么？” “六时？”几个风水先生全都愣了一下，个个都在数手指：子丑寅卯辰巳午未申酉……的数着，个个一头的雾水，心想六时不就是辰时么，辰排在第六位呀，可是现在已经是辰时末，也就是说辰时已经过去了，怎么还能够在辰时下葬呢？ 冯羽不去理会那些风水先生是不是想着辰时就是六时，他回过头去，装模作样的对罗员外说：“员外，现在离下葬的大吉时间还有两个多时辰，你和管家，少东家一起动起来，一定要按时把老夫人的骸骨接到这里来，按时下葬。” “是是是！”罗员外点头如捣蒜的回答冯羽，末了又问冯羽：“先生请说明在六时末还是六时初下葬最好最吉利，我母亲的骸骨，就在家中的后花圆里，决不会误事的。” 这罗员外，只认准冯羽说六时还有两个多时辰，而自己把母亲的骸骨送来，只需要半个时辰，一些中间环节可以先免掉，等母亲下葬之后，隆重的细节可以慢慢的安排。 冯羽哪里知道怎么时末时初？他看到远处的镇子上，有穿灰色衣服的人走过，灵机一动，对罗员外说道：“你把老夫人的骸骨带到这里之后，看到有穿灰色衣服的女子从前面经过，便下葬就对了。” 这话说出来时，冯羽直想笑了：这小山的前面，有一条不小的路，每天没有一百个女子走过也有五十个女子走过，这些女子大多个个都是穿着灰衣服去干活，只要这姓罗的员外把他老娘的骸骨带来了，就不愁没有时间下葬…… 罗员外一听冯羽的话，立即带着儿子和管家走了，他要去把自己母亲的骸骨带到这里来。 看到罗员外走远了，冯羽对身边的众风水先生说：“一会儿罗员外就会带着家人到这里来，安葬的事，他会做好安排的，有愿意在这里留下来看罗员外下葬母亲的，留下。有想回罗家去休息的，也可以走了。只想来骗点银子花的，现在银子已经到手，是该走的时候了。” 冯羽这话一出来，立即就有不少的风水先生作鸟兽散，冯羽也夹在这些人当中，走了。 还有不少的风水先生没有走，刚才问冯羽吉时的那个风水先生，忽然从冯羽说的“现在还有两个多时辰”这句话中得到了灵感，只见他猛的一拍脑袋：午与五同音，冯羽故意把午说成了五，五之后，自然就是六了，冯羽说的这个六时，并不是辰时，而是午时之后的未时…… 脑子一被点通，几个风水先生立即又忙起来了，一通的测算之后，立即好一阵感叹：神人就是神人，这六时，果然和午时不一样，这六时从表面上看去，是受死之时，奇的是这未时有贵人之助，属于死而后生的大吉大利之时，不是午时可以相提并论的…… 不多久，罗员外把母亲的骸骨带到了，还带来了大群的家丁，一来就开始修整墓地，刚修整好一半，未时到了，一个穿灰色衣服的尼姑正好从墓前经过，罗员外大喜说：“这第九十九位先生真是太神了，说吉时一到，就有女子穿灰衣从墓前经过，一点也没错，该下葬母亲了。” 说完，罗员外立即下令下葬母亲，还没有走的风水先生，全都向他道贺，罗员外心里高兴，笑得一脸的见牙不见眼。 很快，老夫人下葬了，一个坟堆慢慢的堆了起来，一个土坟在小山上出现了。 就在这个时候，众风水先生看到一个年轻的姑娘从坟前走过，心里全都吃了一惊，一看太阳，知道还是未时，心里立即就明白了：刚才那尼姑走过去，并不真正的是冯羽所说的有女子从坟前走过，一个出家做尼姑的人，算不上真正的女子，那尼姑从坟前走过时，只未时里的死，还没到死而后生的大吉时，罗员外的老母亲在那个时候下葬，是大凶之象…… 这些风水先生，个个都是聪明人，哪里还有人愿意再继续呆下去？全都告辞走人了？眨眼的功夫，九十九个风水先生走得一个也不剩。 “这些风水先生，怎么一下子全走完了？”罗家少东家不解的自语了一句。 “走就走，现在风水宝地已经到手了，你还想养着这些没用的人呀？”罗员外不以为然，要不是冯羽让他先付银子，他现在起码有大半的银子不用出…… 只是罗员外的高兴没几天就变成了愤怒了，罗家有人从那些逃走的风水先生嘴里得知：罗家因为不思修德，为富不仁，受不了莲花宝地的灵气，下葬老夫人时，正是死亡时辰，不但不吉，而且大凶！那莲花宝地，葬如不葬，永远不发福…… 按照冯远先前的约定，父子三人在罗家不远处的小镇上重新聚头了。那半桶水的风水先生卓大松，银子到手后比冯羽还要急，早走得没有影子了。 父子三人也不作停留，立即就起程去仙县的县城。 本来只想来骗三十两银子，结果变成了八十两，父子三人的心里高兴，走得步子自然也快，不到三日，就到了仙县的城里。 “羽儿，没想到你也会看风水了，当时没有谁会料到那莲花宝地就在那小山上，你怎么就能看得出来？”进入仙县的客栈里休息，韦法进问冯羽。 到了这里，父子三人早就安全了，心里轻松，话自然就多。 “我哪里懂怎么风水宝地？我原来只是想在那小山上躲一下，等你们走远了就逃走。没想到那风水宝地就真的在那小山上，这世界上的事情，真是奇怪到无法说清。”韦法进和冯远二人听冯羽这话，知道冯羽说的是真话，全都大笑了起来，笑完之后韦法进又说：“我也仔细看过那小山上的风水宝地了，的确很不错，罗家真是个有福人家，将来儿孙一定能拜将封候。” 冯羽睁大了眼睛：“有这么厉害呀？” 韦法进并不知道罗家夫人下葬时用的是死亡时辰，不会发达，所以才这么说。 冯远却摇了摇头：“我看不会，那罗家，只会贪心索求，不知道仁心仁德为何物，就算把他们家的先祖安葬到天庭去，也是白辛苦一场。” 在仙县的集市上买了一件三两银子的棉衣，父子三人才高高兴兴的回家。 听说儿子真的给自己买一了一件三两银子的棉衣，覃氏吓了一大跳，连说快快把衣服退回去，三两银子可以让全家吃上半年多的细粮了，自己愿意束整个冬天在家烤火不出门，也不穿这衣服…… 看到儿子丈夫把一大堆白花花的银子堆到自己的面前，覃氏才知道现在的韦家，已经今非昔比，高高兴兴的收好了银子，又收好了衣服。 韦法进没在家住几日，又带着几两银子出门去了，只有冯远和冯羽，还在继续挖山脚下的水潭。 天越来越冷了，还好天天挖泥的冯远和冯羽，就算是打着赤脚，也不感觉到冷，每天都干得很起劲。 冯远看到水潭越来越深，心里又想起了那两个在张大家里看到过的影子。 那两个影子在韦家出现了一次，他们想把冯远杀死没有得手，就再也不露面了，后来冯远又去了张大家好几次，也没看到那两个影子。 让冯远心里不安的是，张大的奶奶开始不那么怕冷了，现在是冬天了，竟然不再烤火，天天在孙子的棺材铺里转来转去的。 张大的棺材，现在出奇的好卖了，本来留给他奶奶的棺材，因为客人着急要用，竟然也卖出去了。 “但愿你们两个如我所猜的一样，不是怎么恶鬼，不然到时你们会死得很难看，我挖这么深这么大的一个水潭，一半是因为你们两个！”一天中午休息时，冯远有些呆呆的望着眼前的深坑说。 “哥，你在和谁说话呢？”正在挑泥巴的冯羽听到了冯远的说话声，立即就开口问道。这些日子，家里有了银子，不缺食不缺穿，兄弟两人虽然挖这水井很辛苦，但心里开心，人也变胖变壮实了不少。 看到冯远只是笑了笑，没回答自己的话，冯羽又继续挑泥巴去了。 “再加把劲，争取在过年时完工，有干净的水过年。”冯远站了起来，也去挑泥巴去了，人没走到冯羽的身边，话却先到了。 冯羽点了点头说：“好，我们早上出工早一些，晚上收工晚一些，争取过年前完工。” 这主意不错，冯远一听，立即就点了点头。 古伦村里，早就没有水用了，现在村里用的水，都是去五六里外的地方去挑回来，连家里的生畜要喝水，都要走好几里远的路，冯远无法想象，不知道古伦村的人，这几十年没有水的日子是如何过来的。 晚上冯远兄弟回到家里时，覃氏早就等在门口了，看到天全都黑了兄弟两才回家，覃氏有些心痛的问两人今晚怎么这么晚才回家。 冯羽说要赶工，争取在过年前把水潭挖好，那样过年的时候就有水用了。 “那干巴巴的地里，真会出水？”看到两个儿子连干了好几个月了，一刻也不停过，覃氏有些相信两个儿子了。 冯羽刚想说话时，冯远拉了一下他，嘴里说道：“我们也不知道，就是想试一试而已。” “试一试还这么卖力。”覃氏嘴里有些不满的说，她本来想去帮帮这两个儿子的，现在一听到冯远说只是试试，又不想去了。只是到了第二天早上，看到冯远两兄弟又早早的出工了，覃氏终于再也坐不住了，扛着锄头来帮兄弟两人…… 年关快要到了，大土坑也挖到了三丈多深。 这天夜里的半夜时分，冯远悄悄的一个人来到了土坑边上。 冬天的风，一阵冷过一阵，冯远在土坑边上站了许久，才对着水坑说道：“别躲了，都出来吧，再不出来我要开泉了，到时你们想出来恐怕想出来也出不来了。 话声过去之后，四周变得安静了下来。 没多久，土坑底部的一块大石头被推翻了起来，两个影子，从土坑的底部飘了上来，来到冯远的身前，双双跪了下去。 “谢谢大仙救我们出来。”一男一女沙哑的声音响了起来，冯远的眼睛从两个影子的身上扫过去时，看到这两个影子正是自己在张大家里见过的那两个影子，虽然这两个影子还在自己的家里出现过了，还差一点被他们害了性命，但冯远感觉这两个影子不像是坏蛋，他们之所以想杀自己，是因为自己能看得见他们，听得到他们的说话声，让他们感觉到有危险。 这些天来，两个影子再也没有出现，冯远感觉自己的想法是对的，这两个影子，不像是有坏心眼，自己为他们挖这水潭，也算是值了。 “说说吧，是谁把你们两个埋到那么深的地下，若不是为你们两个，我也不会挖一个这么大这么深的坑，古伦村的父老乡亲，也早用上泉水了。”冯远看了一男一女两个影子，示意两个影子站起来说话。 “我们本来是燕子仙，有一天被一个姓张的道士抓住了，埋到了一口枯井里，还把枯井用泥填上了。”两个影子站起来之后，女子对冯远这样说道。 “如果我没猜错，这个姓张的道士，就是张大的祖上吧。”冯远说着，两只眼睛看向两个影子。 在淡淡的月光下，两个影子全都显得又高又俏俊。看到两个影子点头，冯远知道自己猜对了，嘴里又问两个影子：“张大的祖上抓你们干怎么？” “张大家的祖上，原来在古伦村后做了一个坟，他嫌古伦村的风水宝地不够好，想把我们埋到坟下，让我们变成风水灵物，让古伦村的风水变得更好。”两个影子中的女子又回答说。 “胡闹！”冯远眉头一皱：“古伦村本来就是双燕风水宝地，何用你们两个燕子仙再化风水灵物。” “大仙你是行家，当然知道这些道理，但那张大的祖上，并不知道这些，他以为有我们化为风水灵物，古伦村的风水会更好。”女子又说：“不想人算不如天算，张家的祖上后来客死在外，我们两个被压在那井下，就再也没有人知道了，如果不是那天大仙在张大家看到我们，再过两三百年，我们也就真正的化成了风水灵物，再也无法走出地面来了……” “算了，过去的事，就不再去多说了，你们现在出来了，想去哪里就去哪里吧。”冯远说。 “我们已经无处可去。”两个影子说着，脸上悲寂：“我们的仙身，早就化成泥烂成土了，今天大仙把我们两个从地里挖出来了，我们就跟着大仙吧。” 女子说着，回头问男子：“你看怎么样。” 男子点了点头，双眼和女子一起看向了冯远。 冯远叹了一口气：“我义母阳寿已经不多了，后年她去世之后，我也不知道该去哪里，你们跟着我，那不是要受罪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