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宿敌已来犯
大夏2567年，秋。 秋风肃杀，恍若刀剑。 再不经意之间，整个世界历史走向的脉络便掌握在了一个少年的手中，这个少年年仅二十，爱穿青色的袍子，父亲是当世大儒而自己却从小在墨家长大。 他还有一个心上人，叫笑遥生，而笑遥生的父亲，是个骑驴的剑仙，剑出天下安三分的剑仙。 这一年，他代墨羽以魔公子之名在百族行事，而后因巫凉戈釜底抽薪之计以本来面目再度亮相，五百羽林败蛮族，一声“李将军”，能吓得蛮族掉头就跑。 在所有人都认为墨羽已经死亡的当下，百族的事情可以说李乐一言可决，他说我们要替人类镇守北方那就守，他说，付帅在万仞关倒下了，咱们就在天山外再立一个万仞关，于是百族将士抛头颅洒热血，只为天山以南，太平长安。 然而这一日，将军跪在地上，长跪不起，一卷锦帛捧于手中，久久不言。 巫凉戈算计失败却逃得性命，随后蛮族的动作便慢了许多，步步为营，不求有功但求无过。这一切战事带上银面的笑遥生说给李乐听，而李乐却是不听。好在单以军略而论笑遥生犹在李乐之上，巫麦而人二十五万蛮兵在笑遥生的布置下只得安营扎寨以待时机。 李乐很小便到了墨家，认识了墨羽，拿到了一本“踏火照梨花”的枪法，展现不俗的武学天资。墨家虽不喜欢儒家，却仅是意见的相左，故而对李乐这个小孩子也是很好，墨夜夫妇虽未到视如己出的地步，但在墨家那个大杂院一般的府邸，李乐过的倒也是十分自在。 其实他还是很挂念自己父亲的，不时托墨羽收集那个人的消息，听到他弟弟出生的时候，他一个人跑出墨关在外流浪了七天七夜，等到回来的时候脸上隐隐约约挂着泪痕，却已经悟出了那一招“墨染金华”，从武学之中悟出失传的古招，一时间天才之名名动四方几乎掩盖了蛮族正声名鹊起的麦斯尼，但墨羽却是记得，这个家伙那时关心的消息全是长安的。 他一直在等他父亲劝他回家。 而他的父亲一直告诉自己，要尊重儿子的选择。 君君臣臣父父子子在李栾心中不假，可他却以为，让自己的儿子成为一个有独立人格能独立思考的个体才是自己身为父亲最大的责任所在。 父子之间，十余年未曾谋面，可对方到底做了什么却通通了如指掌。 李乐听得父亲得权，一脸不屑；李栾闻说儿子成才，半是骄傲半是担心。 而后便是十年。 李乐忘了自己有多久没有哭过了，十年？十一年？ 他只觉得自己这一天把这些年所有积攒的泪水都哭了出来。 而后拜托笑遥生照顾自己的母亲和弟弟meimei，拿着一杆枪，便走了。 “不拦着他？”笑倾城看着那个少年远走，看着自家女儿，嘴角勾出一丝温和的笑意。 笑遥生摇摇头：“我了解他，他只是想出去走走，不会走太远的。” 笑倾城耸耸肩，“你倒是对他有信心。可我看，那小子自己都对自己能控制住自己没什么信心。” “不会的，”笑遥生淡定自若的笑笑，哪怕是在排兵布阵布阵的时候她也未曾露出过如此坚定的神情：“爹，你知道吗？儒家和墨家其实有一点很像很像，阿乐他平日经常莫名其妙的说很多话，显得有些，过于豪迈了。因为他小时的儒家思想和后来长大的墨家环境实在是差的太多了，但是在他眼中，好像两种思想都对，没有谁让民众吃不到饭，哪怕有些酸儒腐儒那也是酸儒腐儒自己的事，无损儒家的思想。两种学说始终存在于他的心中，于是在他眼里，很少有什么是一定对的，也很少有什么是一定错的。他经常不正经，偶尔不着调，甚至有的时候会很温暖阳光，他喜欢诗词，但也喜欢茶馆先生的评书，所以我喜欢他这个人。” 说道这儿，笑遥生低下了头，面具没有遮住的脸有些发红，这红，一直到了脖颈。 随即，她清了清嗓子：“但儒家也好，墨家也罢，却有一点是相近的，那就是义。舍生而取义，舍小义而就大义。”没有解释更多，她直接给出了结论：“阿乐或许会砍几棵树，或许会在天山下痛骂夏皇，或许会再不知多久多久之后的未来指着夏皇的鼻子说他是个混蛋然后扁他一顿再堂而皇之的把那位交给他最看不起的平民百姓去审判，但绝对不会在现在往长安而去，不会在这关键的时刻离开百族。” “不错的小伙子。”笑遥生夸完情郎，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索性四周没有什么人，不然她哪敢说这些。 却不料周围还有人。 笑遥生听到那一声称赞，下意识的抬头看自个父亲，却见笑倾城拱手，道一声：“前辈缘何至此？” 帘被掀开，头发全白的老人走了进来。 笑遥生马上猜到了这个人是谁，继而是深深的诧异。当今世界上，能当得起自父亲他一声前辈的，只有天榜之上高居榜首百载的老人——武神，丁一。 十载成名，纵横武林三十载不败，雄霸天榜，力挫两人蛮皇，随后销声匿迹，一人守子川悠悠岁月。 力量强大的人不会被称之为神，从来不会。 儒墨也好，法商也罢，兵家纵横杂哪家皆是这般，功于当代，故而为神。 所以那个人叫武神。 他是江湖的传说，好汉的向往，二十年内江湖幕布衣青锋或骑驴悠然，二十年之前，却只有那一个名字，只有那一个传说，丁一。 世界上最简单亦是最有力量的名字。 笑遥生却不敢相信，面前这个人就是丁一——丁一，怎么会老。 人总是会老的，但他是丁一啊。 老人笑了笑，温和的看着两人：“小女娃，我们又见面了。” 笑遥生突的想起，自己和这个传奇，是有过一面之缘的，也忽的明白，当时他为何不愿现于人前。 弹指江湖老啊。 大侠就应该死在壮年，名将就不应该白发如雪，美人活到迟暮之时是最大的痛苦。 只是他不能死啊，于是天山脚下多了个老头，每天打打柴，煮一点粥，活的倒也安稳。 想到这，她看向老人的目光不再是崇拜，而是深深的敬仰。 老人开口了。 他说，他们来了。 天行有常，或者说，天地大公。 蛮族和人类这两个种族，每一个时代所涌现出的高手，是差不多的。否则笑倾城苏玉商君周师柳辞早就闯入蛮神殿，杀光蛮族贵族，让蛮族这个词消失在历史之中了。 对此，后世历史学家刘书昌笑言，这并非是什么天意，而是自然，曾经或许有其它的种族，不过他们的天赋实在是太差，所以，他们在历史之中，消失了。 如果按照这样的理论，人们不难发现一个惨痛的事实，那就是蛮族用人类二分之一的面积和大约三分之一的人口，培养出了和人类数目相当的高手。 这样的理论实在令人难以接受，因为人类实在是不愿意承认自己的种族天赋比蛮族差，但是刘书昌的假说完美的解释了一件事情，为什么在魔公子的时代，蛮族的高手会比人类多。 虽然蛮族的人口没有太大的变化，但是由于天山以北天时的恶化，每一家为了有足够的人，生育出的孩子多了。 虽然人口总数没怎么变，但蛮族先天多了一层淘汰，优势一点点的积累，一品武者寿达二百之久，积累了数年，虽没有丁一蛮皇这般存在，一品高手的数目却是大大超过了人类。 一条条完善的论证，随后是数据的验证，人们终于承认了刘书昌观点交口称赞的时候，刘书昌却说这没什么。 因为在浩如烟海的史书之中，他不是唯一。 深邃的眸子望穿亘古不变的星空，不知哪一束光是出发的时候，此间恰是魔公子所处的岁月。 那时有一个老人，叫丁一，他看着白袍的剑仙，说出了同样的一番话。 那是大夏2567年的秋，距离墨羽苏醒没多久，方恒的墓刚刚填上了土，朱子健抱着大锤子看着无定河痛哭。 吕宁和商君仍在大夏的南方斗着计谋，两人运筹帷幄之中，那些议会成员手中的力量越来越向商君集中。 白玉皓往大周游历，赏山河风光，听多了帝国将军的故事如今的她自己有些恍惚，心头似乎对那个少年多了一丝情愫。 墨家仍在封关，不再有玄衣出关，却有两人奔走四方。 蛮皇的大殿之内人换了一茬，曾经说有违先祖誓言的那些蛮，不知道尸骨被扔到哪里了。 那大殿之内，有一品半百之数，气势如虹，杀意盎然。 有一皇，登高台之上，目向南方，威压众生。 他走了一步，却走错了路，谁能想到那个老人的路，竟然会是错的呢？ 不过没关系了，哪里有什么错对，等到这江山滚滚皆入己手，那聚揽天下包罗万象之境，又哪里错了。 没有什么是绝对错误的，唯有时机不对，大势不到。 “大势不到？” “朕，便造出着大势！” 大夏2567年秋，宿敌来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