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血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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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 绑匪大叫了一声,跌坐在地上,鲜血地不断从匕首插入的地方涌出,我望着他坐在地上、双手扶着左腿,紧咬牙关,脸色因疼痛而惨白,汗随着他脸部的轮廓滴落在黑色的上衣。那匕首半截都插入他的大腿,留下剩余被血染红的部分似乎还折射着寒光。 来不及过多思考,我往侧面倾斜了一下身子,挣扎着想要站起来。 但下一刻我的头发被死死扯住,用力向后拽去,天旋地转,“嘭”,后脑勺砸在地面的那一瞬间我感到眼冒金星地疼痛。 “****,看我不杀了你!” 我半睁着眼,看着他咬着牙挤出这几个字,左手扯着我的头发,力度之大几乎要将我的头皮扯裂。我反抗地抓住他的手腕,指甲嵌入他的肌肤,仿佛要报复我的攻击,下一刻他扯着我的头发让我的脑袋稍稍离开地面却又再一次重重地砸了下去。 一记闷痛。 这一下让我眼前一黑,懵了那么几秒。 我感觉着他松开了扯着我头发的手,下一秒却紧紧掐住了我的脖子。 糟糕! 仿佛想要将腿部全部的疼痛通过这样的方式传递给我,我感觉到他的指节卡着脖颈的软骨,血管在他一点一点收紧的手指下跳动显得越来越明显。我半睁着眼,脑袋渐渐因缺氧而晕眩,惊慌中,他咧着嘴,高高的颧骨,那表情不知是疼痛还是对我的嘲讽。 我被捆着的双手死死抓住他的手腕,用力地抓划,感觉着指尖黏腻的触感,我大概抓破了他的皮肤,但他丝毫没有放松手上的力度。 救命…… 救命! 一秒钟。 两秒钟。 缺氧的感觉传递到身体的每一个细胞。 我本能地蹬着腿想要踢他,却因束缚着脚踝的绳索无法挣扎。 “死吧。” 他咬着牙挤出几个字眼,居高临下地看着脸色一点点灰白的我,感觉着掐着脖颈的手掌越来越加重了力度,眼角余光,我看见他额角的汗水,汗水之下是略微分布着红丝的眼。 我扬起了头,张大了嘴巴想要呼吸,但这一刻却没有任何空气的吸入,被遏制了脖颈,眼前的一切出现了错乱,颠倒,模糊。我涨红了脸,感觉有些耳鸣,下一刻似乎脖子就将被拧断。 就要,死在这里了吗…… 我不甘心…… 我的手肘磕在坚硬的地面,挣扎着想要咳嗽,却连咳嗽的力气也在一点点抽离。 【薇拉……】 【杀死他……】 什么? 【杀死他。】 【用匕首。】 眼角余光,我瞟到了那把还插在他大腿的匕首。 “臭****!”绑匪再一次加重了手上的力度,他稍稍往前倾斜了一下身姿,上半身的力度都在掐着我脖子的双手上。 不能死在这里! 松开掐入他手腕的双手,我咬破了下唇,口腔中一阵血腥。 下一刻,反手握住那把匕首,用尽全身气力拔了出来。 “啊——”瞬间肌rou撕扯的疼痛让绑匪一下子松开了掐着我脖子的手,他腿部的血管破裂,鲜血在一瞬间喷出,模糊了我的视线。 没有任何犹豫,我将匕首扎入他的腹部。 一次,一次,盲目地。 锋利的刀刃刺穿脆弱的皮肤,扎破柔软的血管,温热的血液染红了我的衣服。脑袋懵地一片空白,我能感觉到每一次鲜血喷涌而出溅到脸上的温热,血腥味在空气中扩散,我机械地重复着,用尽全身的力气拔出匕首,再一次用力地插入绑匪腹部,刺穿他的腹膜,牵扯到更深处的脏器…… 大口大口地吸入满是血腥味的空气。 一直到他“砰”地往后倒在地上,我才停止了机械的重复。 手,就这么握着匕首,悬在半空。 我不知道自己究竟捅了他几次。 或者说几十次。 我的身体抽搐了一下,望着他睁着眼睛盯着天花板,满口鲜血,双手微微弯曲在胸前,似乎想要护住伤口,内脏从被划开的地方流了一地,他再也没能起来。 他死了…… “哐当”。手中的匕首不自觉地掉落,一瞬间失去了支撑全身的气力,我倒在地上,望着天花板,血顺着脸颊滴落在身下的地板,那是他的血,还温热着。身旁的空气充斥着血腥味,我却将那空气大口大口的吸入,喉间淡淡的血腥味,就仿佛饮了血。 渐渐从缺氧中缓过来的大脑,一片空白。 我杀人了……
墙上满是飞溅的血液,我无神地盯着那面触目惊心的墙壁,身上的衣服已经被血液浸湿,我听着自己急促的呼吸声与疯狂的心跳,手指传来黏腻的感觉,如同藤蔓,无形地钻出地面,缠绕着,延伸着,似乎想要把我包裹其中,吸食殆尽。 我赢了。 活下来了。 稍稍侧过脑袋,我望着躺在另一侧的绑匪,准确的说,是尸体。他仰着头,我只能看到他的下巴,以及沾染着血液的胡渣。 尸体,是最好的控诉者。 无声地控诉着杀死他的凶手。 经历了生死边界,我突然很想哭…… 侥幸,惊魂未定。 究竟哪种感觉更多一点? 我不知道,只是任由自己急促地呼吸着,吸入着来之不易的氧气,喉咙因呼吸而疼痛着。 就差那么几秒钟,现在成为尸体的就是我。 不想掩饰些什么,再多的掩饰也是徒劳。 干涩的眼眶,我沉默着坐起身,努力将自己的注意力从身旁渐渐冷去的尸体上转移到自己身上。拿起掉落在身旁的匕首,反手握住,用甚至还粘着人体组织的匕首割断了绑着双腿的麻绳,稍稍起身,调整了一下姿势跪在地上,双腿夹着匕首,用刀刃磨断了手腕的绳索,松开的一瞬间,只感觉到些许肌rou的拉扯,一阵疼痛。 被血染红的衣服紧紧地贴着我的上身,我瞥了一眼尸体。他仰躺在地上,身下是黏腻的血液。他的身体随着时间的流逝一点一点冷却,腹部已经被捅烂,血rou模糊,血液从他身下满满扩散开,空气中的血腥味越来越重。 听说,人死后,灵魂不会马上离开,会暂时停留在尸体旁边,是这样吗…… 我沉默地扫了一眼寂静的房间,摇了摇脑袋,血滴顺着发梢滴落在胸前。 不要……怪我。 左手撑着地面,我扶着墙体,弯着身子一点一点摸索着站了起来。 躺了太久,又刚刚经历了差点死去的窒息。 我全身发软,关节酸痛着,我顺着墙壁摸索着走了几步,扶着黑色的办公桌站定。 我曾以为,活下来才是最幸运的事情。 但我没想到,接下来要面对的炼狱。 才是真正的生不如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