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节，前进（1）

    不知过了多久，也不知又经历了哪些事儿，在匆匆忙忙的时光里，我又度过了一些日子。

    我在一个双杠上坐着，脱下我的迷彩外衣，耷拉在肩膀上。李冲递给我一瓶水，坐在我身边，这短暂的休息时光，有无数次解决了我的劳累。但如今想起，这里面究竟都发生过什么事，我一个都记不得了……

    人总是在不经意间任年轮慢慢递增，恍惚间，才知已过去多年。

    班长无意间问我道：“那天，你为什么不上去？”

    我一怔，反问他道：“什么？”

    他不紧不慢的答道：“那天连长只是下了一个套，他就是想知道，连里有多少新兵，敢有这个胆子！”

    我不敢看着他，因为他正盯着我，那种异样的眼神，使我一时分辨不了他是什么意思。他脸上很干净，唯有一丝汗水慢慢流淌。我只看了他这一眼，就立刻回避了。

    也许他在试探我，也许他想教导我，也许他想训斥我。我不尽知道，他经常这样看着我，我也琢磨不清。

    我慢慢说道：“不一定，每个人都要争当强者啊！”

    我回过头看着他，他睁大着眼睛，惊讶的看着我，我有些不知所措：“我觉得，连长真正想看到的，是我们都争着去尝试，但那样有什么意义呢？他们终归只是一个幻想，我并不想遵从他的意思来，没有一点经验就上战场的，都是去送人头的！”

    我说完后，立刻长呼一口气，班长饶有兴味的看着我，带着似笑非笑的表情，对我说道：“挺有心得啊！那你给我说说，你认为应该怎么样？”

    我慢慢看向他，想了一会儿，说道：“我还是觉得，至少有了一点基础，在大胆尝试也不迟啊，为什么非要零基础开始呢？连长这么做，即使证明了李冲的胆量，但就代表他一定会比所有人强吗？我不这么认为！”

    班长慢慢扶着旁边的铁杆，说道：“那你觉得，是先练个人素质呢，还是先练专业水平呢？”

    我踌躇了，轻喘了几口气，说道：“大家都是普通人，正常人，谁比谁的先天优势强不了多少。作为一个普通人，我觉得先练个人的专业水平！”

    我坚定的说道。

    我以为我的回答很完美，班长会认可的。

    可我忽略的一件事，他们都是老兵，真正的优秀军人，在他们面前，我永远是个被呵护者。

    班长抿抿嘴唇，他只说了一句话，就让我哑口无言。

    是彻底说不出话，无法反驳了。

    “可你别忘了，你是一个兵！”

    我愣住了，我开始后悔为什么要跟他理论，是能说的过他，还是能服他？

    所以他经常说我做事欠考虑。

    连长还说我没脑子。

    我反驳不了，不管怎么说，我反驳的了吗？

    班长不顾我是什么表情，说着自己的，“也许你说的对，人活在世上，就是一个弱rou强食的过程，每个人都必须有自己独特的本领，或者先天条件，才活得下去。但你别忘了，你是一个兵。打个比方，如果你是一个老百姓，在一场危机来临之前你可以自顾自的逃跑，没有任何错。但如果你是一个兵，一个军人，在这场危机来临之前，你是先自己逃跑，还是奋不顾身救起你身边的每一个人，即使，你并不认识他！”

    后面几句话，几乎是喊出来的，但声音不是很大。

    我完全伫立在了风里，凌乱着，心里空荡荡的。

    班长看着我，反问道：“你说呢？”

    我说不出来，微微的深呼吸，沉默在原地。

    班长并没停下，继续说道：“回过头来再说，同样是兵，你即使平日训练里成绩再好，等真正上了战场，却不敢打出一发子弹，有用吗！”

    我斜着头，看着前方，又好像看着地上。

    班长说得对，即使话说得再响亮，当真正的挑战到来时却踌躇不进，是没有任何作用的。

    我好像思考着什么，但其实我心里是空荡荡的。

    我说：“班长，你说得对，也许，我们真正上战场时，只有李冲一个人是英雄，而我们，全都是龟缩着的懦夫。”

    班长又是那副似笑非笑的表情，说道：“突然间认识这么深刻啊……话还说这么狠啊！”

    我说道：“我不认为那天强东那么说，他就真的敢那么做！话是嘴说出来的，事儿是人做出来的！”

    班长听后笑了，我不知道是冷笑还是真的笑了，也许他认为我说得有点天真。

    他只是转过来，两手搭在我的肩膀上，轻推着我说道：“你知道就行啦，听我说，目标团部中央，前进！”

    他让我去团部，我不知道为什么，但应该是有事儿要发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