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八章:黄粱一梦
是的，在莫朝看来那女子不过是一个余孽，他丝毫不觉得自己当初有什么错，这本来就是弱rou强食的世界，难道狼会因为自己吃了兔子而伤心吗？从来不会，那都是它应得的。 “霄儿怎么还不醒来？” 大夫模样的人拱了拱手，姿态谦卑，脸上一派凝重，连声音都低落了几分。 “将军失血过多，又受了极大的刺激，此番昏迷不醒，怕是没有什么眷恋，不想主动醒来了。” 难不成他以为那女子死了？这么想着，莫朝的心情好歹是明朗了几分，死了也就死了，不过是一个贪图富贵的普通女子而已，这长安城想嫁入莫府的人那么多，随便挑一个便胜过她百倍。 拿出手里的东西，眉宇间有一瞬的纠结，然终究是将它递给了大夫。这可不怪他了，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他的儿的心里该装下整个玄月，甚至是天下，而不是一个小小的女子。 “这个给将军服下。” 既是以为她已经死了，那就彻底的忘了吧，有千忘劫在这，他就不信这人醒来还会记得那余孽半分。 “是，老爷。” 大夫应了一声，将东西拿过，掰开莫霄的嘴喂了进去。 莫朝见状，心里松了口气，此番真是他莫府的耻辱，那公西凉未免欺人太甚，在他玄月的地盘上还这么嚣张，真当玄月没人是不是。 “姬月呢？” 一旁的宇文剑突然问了一声，并没有管莫朝给莫霄喂了什么，反正只要这人还站在他这边，莫霄就还有价值。 “姬月不是一直和太子你在一起么？” 宇文剑一听，心里一震，隐隐的想通一些事后，眼里的火气开始蔓延，目光狠辣了起来，原来那晚那些人的目的居然是姬月，他怎么到现在才想明白，咬牙离开了莫府。 “给我去找，趁使者还没有离开玄月，通通搜查一遍。” 宇文剑的太子府被烧，所以不得不搬到其他的住处，每每想到这便觉得脸上无光，可是此时还是姬月重要，那可是他握在手里的剑啊。 而此时的姬月依旧昏迷着，只是她所处的地方十分隐秘，就算是宇文剑倾尽所有的力量，怕是都找不到这。 驿站早已没有了人，万俟重走的时候可谓是万分愤恨，此番来什么都没有得到，回去必然是要被闻人复嘲笑一番的，想到这心里更是郁闷，也懒得向沈濯一行人打招呼，毕竟若现在看到公西凉，他绝对会忍不住上去拼命。 至于沈濯，闹了这么大的事，也没有不知好歹的待在驿站，而是移到了千机楼在玄月的分部，而一同来玄月出使的侍从早已出发回池阳，所以宇文剑的人算是扑了个空。 公西凉看着这个地方，瞥向沈濯的目光瞬间变了味道，这个人还有很多秘密啊，可是想到他愿意把自己带到这，心情诡异的好了几分。 “沈状元，你总是能让我感到意外。” 公西凉懒懒的坐着，闻着杯中的酒，眉眼瞬间舒展了起来，好似陡然跨入了另一番天地，脚下涓涓细流，鼻尖花香缥缈，周围山光水色，闻着闻着，竟然恍惚觉得眼前有一个女子长袖飞舞，身姿袅娜，黑发如瀑…… 那人转身，眉眼自带芳华，突然间周围的景色都苍白了起来，似乎所有的光亮都朝那一个人涌了去。 他眼中的春与秋，胜过我见过爱过的一切山川和河流。 那人是沈濯…… 想到这，公西凉惊出了一身冷汗，如当头一棒猛然回神，周围的一切都如潮水般涌退，只剩下满室的怅然。 “此乃黄粱一梦，喝的人会见到自己最想见的景象。” 沈濯见公西凉已经转醒，抚着杯沿淡淡说道，眉眼中也不知掺杂了什么，但公西凉知道，这人是悲伤的，似乎他的一切情绪都镌刻进了刚刚的梦里，梦中何景，梦外几何，他却是不得知了。 公西凉低头淡淡一笑，嘴角晕开一抹苦涩，说不清的愁苦。 “难怪世人都道黄粱梦好……” 黄粱梦真好啊，若是可以，他愿意一辈子都不要醒来，抱着那个卑微的幻想渐渐老去，沧海桑田，都抵不过那人眉宇间的风景。 屋子里如今就只有他们两个人，此楼在群山之中，又是云雾缭绕之地，寻常人就算走到跟前也不会知道这里的秘密。 “殿下似乎有什么心事？” 公西凉不说话就算有心事又如何，反正他的心事不能说与这个人听，只能用它酿了酒，一杯一杯的喝下肚里。 “那个苗疆传人应该醒了吧？” 沈濯知道对方在故意转移话题，可是她也不是爱探听别人秘密的人，所以顺势接了下去。 “殿下你的傀儡香就得看那位姑娘的了，刚听一月说已经醒了，我们且去看看吧。” 说着两人便起身，一红一白分外耀眼，浑然天成，似乎这是世上最搭的两种烟色，一种明艳如阳，一种淡薄如水，就如这两个人一样。 转眼来到了另一个房间，古香古色，桌前的姬月依旧蒙着面，期间也没有谁摘下过她的面纱。不过只露出一双眼睛罢了，竟让人觉得有种不可逼视的风情和美丽。 “不知池阳的妖王殿下和沈状元找姬月何事？若是姬月没记错，我们此前并无瓜葛。” “既然找了姬月姑娘来，自然是有事的。” 沈濯淡淡的坐下，旁边公西凉不发一言，似乎还没有从刚刚的幻境中回过味儿来，整个人都有些怅然若失。 姬月看了公西凉一眼，一如初时那般的惊艳，他的眼中似乎开尽了倾世桃花，惊艳的让她心颤，这样的人，必定会属于她吧，是的，她会让他属于她，这世间的东西，不顾一切也罢，不择手段也罢，反正终究是要有主的。 垂眸敛下眼里的思绪，面纱后的脸依旧无波无澜，她是苗疆传人，是最精通蛊术的人，从小就被灌输无数念头，想要什么便去争，争不过就抢，女儿家不只是哭哭啼啼而已，也可如男子一般淋墨山河。 “不知姬月姑娘可曾听说过傀儡香？” 公西凉好歹是回了神，眼神不曾瞟向面前的人，反而是有意无意的把沈濯望着，也许在他的眼中，所有的女子都是潜在的敌人，若是沈濯稍微对某一个有了心思，他想他一定会想方设法的除掉那个人的，所有让沈濯动了佛心的人都该死！ 公西凉心里的嗜血因子开始狂躁了起来，经历过那么多战争的人，身上的戾气如鬼魅勾魂，挣扎嘶吼着要从身体里咆哮出来，可是他好歹是忍住了，淡淡垂眼，掩饰般的陷入了沉默。 傀儡香？这种蛊她确实听说过，这是苗疆圣物，万蛊之主，厉害霸道到恐怖的地步，只是很多年前它便已经消失了，可是这两人怎么会知道。 “傀儡香是苗疆圣物，因为太违逆天命，制作它的人不过二八年华便去世了，自此每一代苗疆传人都不得研究此物，很多年前便已经彻底的消失，你们又如何得知？” “可有解法？” 沈濯眼里一亮，既是听说过那便有希望，总好过毫无头绪。 “可是妖王殿下你中了傀儡香？” 姬月将目光投向了公西凉，眼里坦然，不带丝毫情愫，起初她便觉得这人身上的气息不对劲儿，她常年和蛊打交道，但凡有蛊物在的地方她都能感受到。 “是。” 公西凉的目光总算是看向了姬月，目光淡淡，丝毫不为那双美眸所动，红衣翩然。在姬月看来这人就像明月那样高不可攀，哪怕只是被他瞥一眼，心里就如同开了花般。 “姬月如今并没有解法，每一代传人已经被禁止研究此物，不过。若是殿下你所求，姬月定当尽力。” 沈濯一愣，看了面前的两人一眼，明显是妾有情，郎无意，心里笑了笑，公西凉还真是一株烂桃花，随时都能招蜂引蝶。 “条件。” 公西凉从来都不相信天上掉馅饼的好事，况且眼前女子的眼里毫不掩饰的欣赏，只要不是瞎子都能看得清，而她注定回应不了什么。 “其实妖王殿下你不用有负担，姬月不是那等不识趣的女子，只要求作为侍女陪伴在你身边五年，倘若五年之内你对姬月依旧无半分念想，那我便自行离去，当然在这期间我会努力想出傀儡香的解法，你看如何？” “好。” 公西凉云淡风轻的应了一声，他对自己太有自信了，哪怕是十年二十年，他也不会对女子有任何想法，那个闯入他时光的人，在此之前，在此之后，都只有一个沈濯而已。 可是他终究是不了解女子，一个女子愿意用五年的年华去等一份不确定的答案，又如何会那么轻易的放弃。于女子而言，最重要的不过是如花似玉的容颜，可是她连容颜都能舍去，又如何会在乎其他的东西。 女子若疯狂起来，比男子的刀光剑影可怕百倍。后来公西凉每每想到差点因为这个人和沈濯天人永隔，便有些悔不当初，可是为时已晚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