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时间的尽头等你(下)
“没错,正因为风险很大,所有我才选择你,你是为数不多的知道我跟卡伦娅在一起的人,我相信我们可以双赢。” “就算我们赢了,到时候最受伤的会是你爷爷,你真的忍心吗?” 严晓霜沉默了会儿,说,“如果我不忍心,我就永远无法自由。我和你不一样,我从小什么都被爷爷规划好,表面上要什么有什么,但其实真的很累很糟糕。以他的人生观绝不会同意我跟卡伦娅在一起,所以我才从一开始就隐瞒。现在走这一步也是没有办法。这件事只有你能帮我,而你的事,也只有我能帮你,我们何不互惠互利呢?” 许岩风说考虑一下,在他看来这只能作为不得已而为之的办法。如果这么做,意味着迟早会跟严氏集团撕破脸,得罪严氏实在是有百害而无一利。可是,跟保住自己家公司比起来,哪一个更重要呢?最后,在情势所逼下,他终究选择了与严晓霜的这次特殊合作。 “记住了,这件事是绝密,除了你我谁都不能说。只能成功不能失败。”严晓霜严肃地表示。 不得不说,这份合作听起来容易,做起了却很难。严晓霜不止一次在私底下吐槽,“跟男人拥抱接吻真的很不舒服”,还有“许岩风你就不能配合我深情一点吗好歹我都豁出去了”等等。介于一定有一双眼睛在盯着她,所以她大方地敞开了门跟他卿卿我我,其实内心里也不是不濒临崩溃的。至于当她看到严嘉逸丢来了一堆“你那亲爱的跟别的女人在一起”的照片,她当时真的想大笑,可戏得演下去么,只好酝酿了情绪去找许岩风问罪。 她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心底那一份从未暴露在阳光下的爱情。 许岩风也并不轻松。公司里的风言风语他并不在乎,他最不忍心的还是看到孟遥失落的整个人。可是偏偏他又不能解释。那种感觉就像一个被死捆住的人不得不忍受着身上每一寸皮肤都爬满嗜血的虫子在撕咬着一样,疼痛而瘙痒。 每一次碰面都是一次喜悦与折磨的混合,他想见到她,又害怕见到她在失望中牵了别人的手。然而他又不能表现得太明显,让别人尤其是严嘉逸看出他跟严晓霜之间的破绽。 在他们的计划中没有订婚这一环节,这完全是因为那堆照片引起的意外。当时严老对他很不满,订婚是让他消除疑虑的唯一办法。那天看到她来参加典礼的时候,那一声干净利落的“恭喜”,那躲在角落里借酒消愁的落寞,都让他心疼不已。偏偏后来严嘉逸又安排他们去拍什么情侣旅行写真,他知道对方的用心,只能不得不委屈了孟遥。 所幸一切艰难都过去了,他们终究能够各自如愿以偿。 在去荷兰的前一天晚上,得知白天严晓霜找过孟遥,许岩风黑着脸,“你就不能消停些么,这样有意思么?” “不这样怎么表现我才是你的正牌女友呀?”严晓霜勾着他的脖子,一脸暧昧,“如果我们性别相同,没准我也会爱上你。” 确保四下无人,许岩风立即把她的手移开,一脸严肃,“正经点。” “好吧,”她耸耸肩,“其实呢我是帮你试探她咯,看她究竟值不值得你如此念念不忘。怎么样,想不想听我的答案?” 许岩风自信一笑,说不想。 此时此刻,许岩风正捧着孟遥的脸,一点点地用嘴唇拭去那咸咸的液体。这是曾经他那么爱惜那么小心翼翼怀揣的宝玉,却依然不小心摔过、弄丢过。如今所幸还能得到,他是再也不会放开了。接下来的一切都那么顺理成章,两颗心在彼此的温柔与浓情蜜意里,再次融合在一起。夜色缱绻,江边的风光无比迷人。 “对了,如今严氏那边一定很乱吧,严嘉逸是个狠角色,他会不会对你不利?”孟遥枕在他怀里,颇有疑虑地问。 “放心,虽然收购的事我让他很不愉快,但他不会跟我敌对,至少短期内不会。一来我跟他承诺了与严氏在建材领域的长期合作,二来,从某种角度说,我帮晓霜出国跟他的利益不谋而合。”许岩风解释说,“严嘉逸虽然是严氏的接班人,但实际上并不得严老真正的喜欢,在严老眼皮子底下,纵使他再厉害也不敢有太多动作对着干,只能搞些小打小闹,这就是此次我们反收购能成功的重要原因。说白了,严嘉逸如果没有一身经商的本领,在严家什么都不是。晓霜虽对家业无心,但深受严老宠溺,跟他关系又不好,所以,晓霜离开严家,对他是百利而无一害。仔细算起来,这次晓霜能顺利去荷兰,少不了严嘉逸的顺水推舟,他表面上不说,实际已经看得清清楚楚。好在他识破得晚,否则收购的事我绝对没有胜算。” 孟遥感慨,“原来还有这么多暗涌我不知道。” “你不知道也好。”许岩风笑着揽住她的肩,“你只需知道我爱你就成。” 孟遥也搂紧了他,脸上还洋溢着红晕,“我知道,我一直都知道。我还想知道,那张照片后面那串小字,你是什么时候写的?” “我在时间的尽头等你”,那串文字孟遥看了一遍,就再也没有忘记。 许岩风笑笑:“说了恐怕你不信。” “只要你说,我就信。”孟遥仰起脸认真地说。 “那是听说了你去非洲之后,我做了一个梦,梦见我去机场追你,求你别走,可惜还是晚了一步。没多久我就看到新闻说你搭乘的那趟航班坠机了,别说我乌鸦嘴,这是梦,我也不能控制。于是我就哭得好伤心,怎么都停不下来,直到醒来后发现自己真哭了。当时工作上也郁郁不得志,加上睡前喝醉了有些不清醒,我就鬼使神差地继续哭着,想着如果你真那样死了,就恨得牙痒痒,于是便翻出照片在后面写下了那句话。” 孟遥听罢笑了起来。 两人的同居生活就这样开始了。 他们每天各自上下班,许岩风比较忙,平时都是孟遥先到家给他做饭,等菜差不多都上桌时,他就按着门铃回来了。孟遥便擦了擦手去给他开门。晚上帮他收拾东西,她会特别留心把钥匙放入他包里。不过第二天他回来依旧按门铃。 他说:“其实我是喜欢回家不用掏钥匙的感觉——家的感觉。”然后迎接孟遥的就是他卸下一天的疲惫后温柔而熨帖的拥抱。 其实许岩风的应酬很多,只是能推的尽量都推掉了,只想每天能早一点,再早一点回家。用他的话来说就是:“外面的菜哪里有家里的色、香、味俱全。” 孟遥听得懂他的言外之意,不禁脸红。 偶尔他也有回来早的时候,孟遥就意外地发现他居然也会做菜了。要知道从前他是盘子都不会洗一个的,大学同居那会儿,她不下厨,他就叫外卖。如今在厨房里,他带上围裙有模有样地挥着铲子,没多久就端上了一碗青菜蛋花汤,不一会儿又是一道农家小炒rou。孟遥尝了尝,味道居然还不错。 “没想到我们许总不光上得厅堂,还下得厨房。”她不禁夸赞。 “那是,我是不是越来越贤惠了?”许岩风洗了手做了个兰花指给她看。 孟遥“噗嗤”一声笑了,这个模样哪是平时那个正儿八经的许总?不一会儿她又想到了什么,笑容渐渐收敛,“从实招来,是谁这么厉害*你的?”
五年,他说一直在等她,但从来就没有女人出现在身边过吗?严晓霜虽然是假的,但有没有真的呢?曾经她唠叨过无数遍他都难改一身的大少爷脾气,如今却能“屈尊”下厨,谁比她还有能耐让他改变? 她知道应该也不会有谁,但就想听他亲自否认。 看出了她眼里若有似无的醋意,许岩风心里暗喜,立马坐到她身边,一脸骄傲,“是你啊,笨蛋。以前你不是嫌我十指不沾阳春水吗,我就沾给你看。这可是许氏独门菜,怎么样,好吃吗?” “嗯。”她用认真地点头回应了他一脸的期待,“你说的是真的?” “当然。” 听他这么说,她心里不禁美滋滋的。慢慢地,嘴里的美味渗透到心上却渐渐变得苦涩起来。这样味道的菜不是一天两天就能做出的,他平时工作那么忙,是怎么抽时间学的? “你要相信,有些人天生聪明就是没办法,再加上我有个绝不逊于顶级厨师的老妈,学做菜有多难?”他颇为得意,“发什么愣,是不是被感动了?” “嗯。”孟遥乖乖点头。 “那我要奖励。”话音刚落,许岩风就把脸凑过去,指尖在自己脸颊上点了点。 孟遥抿嘴一笑,凑过去轻轻戳了一下。空气里弥漫着甜腻的气息,两人细细碎碎地聊着情话,这顿饭一吃就将近一个小时。 无论平时工作多忙,到了周末许岩风都会至少抽出一天的时间陪她。以前他都是闲不下来的主,喜欢往外跑,现在却变得异常爱待在家里,并且已经不再爱打游戏了,反而会跟她一起看看书,写写字。 虽然她看的是《文心雕龙》之类,他看的则是《就业、利息和货币通论》这种。 此时她正入迷着,不知道什么时候他已经走到了她身后,从后方抱住她的腰,伸着自己的脸轻轻蹭她的脸,均匀的呼吸在她耳边围绕。这很容易让她心猿意马,偏偏他却好像无比认真无比正经地盯着她手头的书看。 “你不是说这种书很无聊吗?”孟遥问。 “嗯,所以我没在看。”他说。 “那你在干嘛?”装得真像啊。 “我在挑逗你。” 额,好直接,孟遥的脸不禁发烫。还没等她说话,他的吻就落了下来,在她的脸颊,唇边,带着他特有的气息与温柔。 然后孟遥要去拿睡衣准备洗澡,许岩风神神秘秘地直接推她进浴室,说:“睡衣我帮你拿。” “好。”不过孟遥没想到,他拿来的是竟是那套严晓霜送的情趣内衣。她明明收藏得很好,怎么会被他找到? “这个款式我很喜欢,遥遥,你越来越棒了。”他趴在浴室的门边目光灼灼地望着她,心花怒放。 孟遥难为情地捂住了脸,她本想等某个节日的时候稍微准备下再穿的,给他一个惊喜,没想到却被他先发现了。 好羞涩好羞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