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4章 军礼
正在此时,听得帐外嘈声大起,有一个小兵惊慌失措地跑进帐来,也不行军礼,叫道:“大……大王,外面有大批秦军已攻进了县门,快……快跑吧。!” 旁边庄贾一听,酒登时也醒了,忙道:“王上,咱们快跑吧。事已至此,都是你用人不当啊!”众人听他言语无礼,都是不快。 陈胜回过头来,恶狠狠瞪了他一眼,一把抄起桌上的弯刀,手起刀落,将第二个报信的小兵砍为两段,举刀叫道:“谁再想临危出逃,此人便是下场!”众人心中皆是一惊。 王平秦稳住心神,大声道:“各位弟兄,切莫慌乱,快快随我出去杀敌,保护王上撤退到安全之地。”说着将铠甲披挂在身,抽刀在手。众人纷纷从身后的兵器架上抄起武器,随他冲出帐去。 徐兴一个人躺在帐内,脑袋昏昏沉沉地别无思绪。回想起众人适才的话语,这才明白大事不妙。他第一个想到花涟的安危,一跃而起,奔出帐去,环顾四周,只见营地里火光四起,战马嘶鸣,千百名义军将士们毫无防备,衣冠不整地向东南涌去。 徐兴几个箭步冲进自己的帐篷,只见花涟一个人蜷缩在角落之中。她见徐兴进来,跑过去扑到他的怀中,娇声道:“小甲鱼,我知道你会来救我的,外面怎么样啦?”徐兴见她没事,略松一口气,哽咽道:“涟妹,我哥他……” 花涟道:“怎么了,你哭什么?”徐兴一抹眼泪,又道:“外面秦军攻过来了,你快随我冲出帐去。”说着牵起花涟的手冲出帐篷。只见黑电正被火光吓得仰天嘶鸣,四处蹦跳,欲挣脱马桩。徐兴跑去将它牵了过来,把花涟扶上马背,自己坐在她后面,催马向营门跑去。 两人刚出了营门,就见东边锣鼓齐响,喊声冲天,火光中无数秦军涌了过来。这边数千名义军慌忙间返身应战,一时惨叫连连。 徐兴四下张望,却不见陈胜等人的踪影,不禁焦躁异常。正徘徊间,只见王平秦骑着匹白马奔到眼前,叫道:“贤弟,秦兵数量太多,咱们快随王上向西南突围,先避秦军锋芒,以图再起!”说完策马在前面开路。 徐兴搂紧花涟,催马跟在他后面。两匹马一前一后跑了一阵儿,到了西南的县门边。 这时候,秦兵的主力也已从其他几个门攻进了陈县。百姓们被两军的士兵砍杀追逐,哭声遍野,县城里血流成河,惨绝人寰。徐兴正在策马疾奔,左侧“嗖嗖”飞过两支箭来。他手疾眼快,一探左手,四根手指已将两支箭给夹住,反手向来处一甩,登时将两名秦兵射死。 他一扭头,只见另一侧又有数十名秦兵涌了过来,其中两人手持长矛向花涟刺到。花涟虽有孕在身,功夫却没落下,叱道:“大胆!看清楚我是谁。”说着双手一分,将两根长矛拿住。与此同时,徐兴飞脚踢开其中一根,又夹手夺过花涟另一只手中的矛头,一抽一送之间,长矛柄顶在了持矛的秦兵身上,那名秦兵“啊”地惨叫了一声,内脏破裂,摔倒在地。 徐兴既有长矛在手,更是威不可挡,骑在马背上左挑右刺,登时又点杀了六七个秦兵。他向身后一望,远远见义军大营已火光熊熊,显已被秦军占领。不禁心下痛惜,暗道:“也不知众兄弟出来没有。”有心回去查探,但又放心不下花涟。 王平秦杀出条血路,回头见徐兴裹足不前。眼见又一批秦兵攻到,大叫道:“贤弟,此时不走,更待何时!”说着纵马冲出了西门。徐兴叹了口气,急忙拨马跟上,并将长枪向后一扫,以防后背敌人来袭。 眼见就要冲出县门,他忽然觉着长枪被人抓住,一股大力将自己向后拽去,身子登时被拽离马背。徐兴暗暗心惊,一脚踢在马臀之上,叫道:“涟妹,你快先走!” 黑电屁股吃痛,发足狂奔,驮着花涟一跃而起,从两名挡路的秦兵头上飞过。花涟回首叫道:“小甲鱼,你快回来……”声音未落,黑电已载着她冲出了县门。 徐兴身在空中,放脱长枪,同时已回过头来,飞足向下猛踹。只见一个戴大毡帽的秦兵站在那里,不闪不避,一拳迎上,正打在自己的脚底。这股力道甚是猛恶,徐兴在空中抵挡不住,借力向后翻了个跟头,落在地下。心中一凛,暗道:“不想秦军中竟有如此好手!” 只见那名秦兵将帽子一摘,哈哈笑道:“偷马小贼,早知你不是良善,现下看来,竟然是反贼一伙。今日你落在我的手里,瞧你如何脱身!”正是赵进。 原来,那日赵进在咸阳官道的茶馆前被徐兴盗走了黑电,贻误了战机。本来他是奉赵高之命去跟章邯守荥阳,可等他再买马赶到荥阳时,起义军却早被打退,他只好又马不停蹄地赶来助攻陈县。 赵进对徐兴恨得牙痒痒,再不多说,挺起夺来的长矛向他猛刺。徐兴退开一步,展开轻身功夫游走躲闪。四下的秦兵也纷纷抢上,对他拔刀相向。徐兴左闪右挪,灵活之极,将秦舞阳在昆仑山洞中教自己的御剑步伐充分施展出来,但觉潇洒自如,信心满满,有些飘飘然。可就这么一疏忽,一名秦兵的刀尖已将他袖子划了个大口子。徐兴吓得“啊”一声,再不敢托大,一弯腰从地上拾起把钢刀,反手砍翻三人。 眼见身边的秦兵越来越多,赵进却也被人墙隔开。这样一来,徐兴更是大为放心,索性以刀代剑,运起秦舞阳传授自己的剑诀,在敌兵队伍里左突右冲,半柱香时间又料理了十几人。 其实单对单时赵进的武功稍胜徐兴,可轻身功夫却是远不及他了。此时四处是秦兵,地方窄小,徐兴在人群中穿梭而行,无人能捉得住他。赵进抢上去急攻了几招,误伤了几个自己人,却没碰着徐兴半根毫毛。 他一时恼羞成怒,丢掉长矛,赤手猛扑过去。徐兴暗道:“哎呦,让这厮抓住,可不好脱身。”忙闪身退开。可这一退,退到了墙角之中,赵进狞笑道:“让我送你去见你们的假王去!”说着猛力一掌向他拍去。 徐兴听到这句话,陡然间想起死去的哥哥,不由地悲痛欲绝,一时间体内的真气随着情绪的波动激荡不停。眼见赵进掌到,运气至臂,使足力气一拳迎上。只听“啪”一声拳掌相交,赵进“啊”一声轻呼,腾腾退后两步,方才站定。一抖手间,只觉得腕骨奇痛。再看徐兴,只是原地摇了一摇便即站稳。 这一下赵进怒火攻心,只觉得跟眼前这个弱冠小鬼斗成如此局面,简直是奇耻大辱。他深吸了一口气,迅速将全身内力瞬间运至双臂诸条经络,双臂陡然胀大了一倍,双拳齐出,正是看家本领爆气拳。 其实他的武功技巧比徐兴高出不少,只是内力修为尚且不如秦舞阳传给徐兴的灭秦真气。可赵进不明此中详细,加上他自大本性,硬是要和徐兴以内功论高低,不免失去了很多抓住徐兴的机会。 徐兴见县门已被秦兵堵死,早盘算已定。见赵进又袭来,纵身跳起,双足在他双臂上一点,借力再跃,身子轻飘飘直上县城墙头。离着墙头还有一寸时,真气一浊,上升势头减弱,底下的秦兵齐声惊呼。但见徐兴左臂骤伸,一把扣住墙沿,空中一个云燕回翔,轻飘飘翻上墙头。等秦兵们反应过来,刚取出弓箭,徐兴衣角一摆,已隐没在城墙内。 他仗着自己轻功绝顶,想也不想便从墙头另一面跃下。待身子离地面一丈左右时,双足一蹬墙壁,把下坠之力变为推力,身子骨碌碌在地上连滚了**圈方才停住。饶是这样,背部也感一阵剧痛。 徐兴强忍酸痛站起,回头一看,却见花涟骑着黑电还在县门外徘徊,不时探脖向内张望,等自己出来。徐兴死里逃生,又见到情人如此痴等自己,心里一时悲喜交加,流出两行热泪。 突然间城内喊声大起,眼看秦兵就要追出来,他赶忙用力一声唿哨。黑电听见男主人呼唤自己,掉头发蹄奔了过来。徐兴纵身上了马背,在花涟脸蛋上香了一口,策马向西南方而行。 花涟见徐兴全身而退,高兴地搂住他脖子,叫道:“老天爷保佑,你总算没事,谢天谢地。” 徐兴恼道:“我刚才叫你快走,你怎么还赖在县门口?” 花涟嘴一瘪,哭嚷道:“我偏要赖着你,死也要跟你死在一块!”徐兴轻叹一声,不知该拿她如何是好。 黑电疾奔了一个时辰,脱离了险境。花涟勒住马头,让它小跑前行。徐兴此刻得闲,又想起哥哥被人害死,一时肝肠寸断,再忍不住,跃下马背扑到草丛里痛哭失声。边哭边回想道:“哥哥自小便疼爱我,有好食好衣总是先让我吃用。少年时我们因故别离,中间虽然相聚,可不久又再分开。这一次回来,本打算和他好好聚聚,把心中无数个难题说与他听听。怎知天降横祸,让哥哥死于jian人之手。死前我们兄弟俩都不能再见一面,老天爷你真是不开眼啊!”他越想越悲,哭得死去活来。
花莲见他如此伤心,也慌了手脚,不知该如何相劝,只是陪着流了好多眼泪。过了好一会儿,徐兴渐渐止住哭声,揉揉红红的眼圈,问道:“涟妹,你刚才出县门时,可见陈大哥向那个方向去了么?” 花涟道:“没见着。当时兵荒马乱,我们两人都在马背上等你出来,可等了半天不见你的身影。后来,王平秦大哥从乱军中杀了回来。他见我在这,要我跟着他往西南方向跑。我不依他,偏要等你出来一起走,他劝我不动,便独个跑了。” 徐兴奇道:“你们俩人在马背上等我?你是说除了王大哥外还有一人?” 花涟一指肚皮,道:“就是我和宝宝呀。我跟他说,要是你爹爹这次出不来,咱娘俩就陪他死在这里。”徐兴听罢,啼笑皆非,心道:“涟妹对我如此痴情,世间罕有。至于王大哥,他见涟妹宁死不肯弃我先走,只好丢下她独个逃命。这也是人之常情,怪他不得。” 花莲见他凝思,问道:“你想什么哪?”徐兴道:“哦,我……我在想,你说王大哥往西南而走,那跟咱们现在是一个方向。黑电脚力天下无双,再跑一阵儿定能赶上他。”刚说到这,忽听后面隐隐有马蹄声响,他忙和花涟牵起黑电躲进道旁的长草之中。 两人从长草缝隙中向外张望,只见道上来了十几匹战马,为首的正是赵进。只见他身在马背,手中还拉着条绳索,绳索另一头绑着一个人的手腕。这人被赵进拖在地下跑了数里地,浑身血迹斑斑,哀嚎不止。 徐兴仔细一看,差点叫出声来。只见这人头发散乱,左袖空空,正是祁连生。徐兴只当他拿了鱼遗剑后便远走高飞,谁料他却撞上秦军来犯,落到了赵进手中。祁连生滚跌于地,侧眼一望,正好和徐兴对了个正眼。徐兴忙将头低下,并一拉黑电。黑电甚有灵性,见主人下蹲,便也跟着伏下。 只听赵进冷声道:“这把宝刃的仿品我见过,是那个屡次坏我好事的偷马小贼所用。这么说你识得他?”徐兴一听,知道鱼遗剑已在赵进手中,不由地暗暗叫苦。侧耳倾听,祁连生却不回答。 赵进见祁连生受尽折磨后还如此强硬,又狠狠在他伤口处踢了一脚,喝道:“快说,偷马小贼在哪里?” 祁连生已被折磨的半死不活,喘息道:“我……我说了多少遍,我不是义军一伙,不知道……不知道他们去了哪里。这把剑是我抢来的。” 赵进喝道:“还不承认?嘿嘿,来人呐,将他这条独臂也砍了!”祁连生“啊”一声轻呼,声音充满惊慌。他独臂以来生活不便,遍尝艰辛,此刻再强硬,不由地也服了软。忙道:“将军……将军饶命,我有一事相告。” 徐兴在草丛中听着,心中奇道:“祁连生刚才明明已看见了我,怎么直到现在才说?哼哼,只要他一开口,我就带着涟妹疾冲出去,料他们也追不上我们的黑电。”他好奇心起,又轻拨开草丛张望。 只见祁连生喘息道:“将军,你……你手中那把鱼遗剑是个无价之宝,剑身中藏有重大秘密。你……你把它给我,让我给你打开看看。” 一旁的秦兵一听,纷纷道:“将军不可给他,这小子多半有诈。” 徐兴心道:“咦,他怎么提起这事。哼哼,为了保命,什么也说了。你们却不知剑中的秘密早被王老伯拿走了,再说,就算你们知晓了那些秘密,下场也是被毒死而已。”想到这里,不禁又为对此毫不知情的王玉担心起来。 其实鱼遗剑剑身藏宝之事,自宁隐公王玉前些年在推盟会上告知众人以后,这件事又在江湖上广为流传,赵进也略有耳闻,却不怎么相信。这时他听祁连生又提及此事,欲求真伪,便笑道:“谅他也没有耍诈的胆子,我倒想瞧瞧这剑中有什么古怪。”说罢一扬手,鱼遗剑如一道闪电般射向祁连生。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手机版阅读网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