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血火曼德勒（1）

    “撤退，撤退。”亨利在空寂的阵地里嘶声喊叫道，百余名相互搀扶着的英军士兵跌跌撞撞的出现在亨利的视线中，见此情形，亨利不禁暗自红了眼眶，他指挥的可是一个营的部队，这才和日军打了一个上午，他的一个营就只剩下了这点士兵，该死的日本猪猡，心有不甘的亨利只能冲着对面阵地里的日军暗自骂了一句。

    亨利的营已经无法抵挡日军的下一波进攻，无奈只能撤去后面的第二道防线，通过第二防线的时候，亨利已经明显发觉第二防线上的英军士兵之间弥散着惶恐的味道。“该死的日本猪猡。”亨利狠狠冲着地上啐了一口，带着自己手下的百余名士兵匆匆越过第二防线撤往曼德勒城区。

    昔日繁华的曼德勒城区早已经没了往日的喧嚣和热闹，日军在仰光登陆击败英军并顺势北上，便又大批的英国侨民跑来曼德勒避难。得知日军接连攻克东枝以南的大片区域，就连仁安羌都已经被日军攻占之后，聚集在曼德勒的英军和侨民们便已是人心惶惶，只等着日军大军逼近曼德勒，聚集在城区里的侨民们最先撤离。在亨利他们被布置进防线里的时候，这些拖家带口的侨民已经撤往印度和中国境内，曼德勒城区里剩下的只是英军和一些缅甸土著。

    找到团部的时候，亨利脚上那只早已经破的张了嘴的军靴终于寿终正寝，无奈之下，亨利只好一脚军靴一脚布鞋的进了团部。乱，亨利进到团部里的第一个印象就是乱，响个不停的电话根本无人理会，所有的人都在忙着收拾东西，文件散落的到处都是，站在门口的亨利认为自己连个下脚的地方都没有。

    亨利正要拉住一个路过自己身边的士兵发问，就见久未见面的科尔姆正陪着几个身穿德军军装的家伙从外面进来，亨利为止大惊，英国人什么时候和德军如此的亲密了？亨利看到科尔姆的同时，从外面进来的科尔姆也看到了亨利，便挥手招呼道，“亨利，看到你真好，来我这里，我有些事情要交给你负责。”

    看科尔姆的面色如常，亨利这才抹去要伸手摸枪的想法，迈步走到了科尔姆身边。“劳伦斯上校，这是亨利营长，他的营一直在和城外日军做战。如果你们想要知道日军的一些情况，我想，亨利少校应该会很愿意和你们谈一谈。”科尔姆先把浑身血腥味的亨利介绍给对方，然后才扭脸跟亨利低语了一番。

    “亨利，这几个是中国政府派来帮助我们和日军作战的，他们虽然是德国人，但不是该死的法西斯，他们都是犹太人。中国人的先头部队已经到了距离曼德勒不过50公里的地方，劳伦斯他们是来了解日军装备情况的，你一定要把你所看到的有关日军的一切统统告诉他们。”轻声叮嘱过一头雾水的亨利，科尔姆便转身离开。

    亨利到现在还都没有闹清楚科尔姆刚才跟自己说的那些话究竟是个什么意思，对方为首那人却主动拿出一包香烟递给亨利，“亨利少校，如果可以，我希望我们能找个安静些的地方聊一聊。”伸手接过对方递来的香烟，亨利交代跟自己一起来团部的两名手下先等在这里，然后带着对方一行人径自去了团部的后院。

    团部的后院很大，而亨利带对方一行人去的是后院的那个凉亭，几人在凉亭里坐定，先开口说话的还是对方为首的那人。“亨利少校，你的部队一直在城外和日军作战，相对其他人，你应该很熟悉日军的火力配置和装备情况。我们这次来曼德勒，就是为了了解日军这些方面的情况，一旦我们和日军交火，也能及时因此调整战术。”

    亨利点了点头，算是赞同对方刚才的那番话，见对方几人此时已经拿出钢笔和本子，亨利这才按照对方的要求缓缓说道。亨利的叙述有些杂乱，但他也把自己所了解的都说了出来，尤其是对日军的火力配置情况更是重复了好几遍。亨利不知道自己说的这些到底有什么作用，但对方几人却一字不落的把他所说的那些都记了下来。

    一番交谈和询问之后，对方几人起身站起准备离开，离开之前，亨利突然问道，“我的长官说，你们是来帮助我们和日军作战的。我想问，你们的部队究竟什么时候能赶过来？我要提醒你们，日军很厉害，我所指挥的一个营在城外只坚守了四天，现在就只剩下不到100人，你们一定要小心。”

    对于亨利的提醒和忠告，对方几人也表示会牢记在心，但他们一走出团部，为首那人却露出满脸的不屑。“安德森，你对曼德勒的英军怎么看？”劳伦斯轻声问着身侧的同伴，后者没有直接回答，也是露出一副不屑一顾的表情来，引得其他几人立时齐齐笑了出来。

    “也难怪连我们的安德森都露出这样的表情来，英国人的确是已经被日军打怕了，要不然他们也不会短短的一个星期就丢掉了半个缅甸。”劳伦斯亲昵的伸手揉搓着安德森的脑袋，后者原本梳理的整齐的头发立刻变了乱糟糟的鸡窝头。几人说说笑笑，很快便回到集结点汇合到了其他散布在曼德勒城内的先遣人员，确定人数之后，劳伦斯一行人随即驾车离去。

    劳伦斯一心隶属独立军一师，原本驻扎在腊戌的独立军一师是昨天刚刚赶到曼德勒外围的，按照杜陆军早就计划哈的部署，一师并没有马上加入战团，而是先驻扎在曼德勒外围看住曼德勒英军的退路和侧翼。随着缅甸战事的逐步恶化，驻缅英军早已经人心惶惶，每每和日军作战，总是以英军落败而告终，面对如此的局面，一师选择了小心行事。

    没有贸贸然加入战团，一师只是派出一些先遣人员进入曼德勒查看英军目前的状况，同时也是催促曼德勒城内的英军做好随时后撤的准备。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卓飞这只蝴蝶扇动翅膀引发历史出现偏差，因为大批犹太难民借道缅甸进入中国，使得缅甸境内的英国侨民数量大幅度的减少。缅甸战事刚起，缅甸境内的英国侨民就已经撤离的差不多，现在还留在缅甸境内的英国人就只剩下军队的士兵。

    劳伦斯一行返回一师驻地，一师立马对驻地实施了严密的封锁管制，高级军官们也立刻被召集在一起商量对策。独立军的军长是卓飞从国军部队要来的杜聿明，而一师的师长则是中共从延安军政大学抽调来的陈赓，副师长则是曾经在德军中担任过步兵团团长的德裔犹太人巴赫。为独立军配属来自国军和八路军的主官，这是独立军中犹太官兵所不能接受却又无可奈何的事情，因为他们中的大部分人根本没有丝毫的战场经历。

    实际不止独立军中的大部分犹太士兵没有真正战果战场的经历，就连他们中的很多犹太军官也没有指挥能力和经验，像巴赫这样的高阶军官也从来没有指挥过如此多的士兵进行作战。在这样的情况下，卓飞只能求助于国军和八路军系统，先为独立军配备来自国军或者八路军的指挥官，等独立军中的犹太高阶军官们锻炼出来之后，陈赓他们方能功成身退。

    在陈赓的面前摆着一个大沙盘，根据劳伦斯们搜集来的情况，沙盘上已经被标出英军和日军的分属防线和阵地，此外还有很多代表日军兵力的小旗子安插在沙盘上各处。陈赓仔细看着沙盘，脑袋里正快速的思索着，他所指挥的独立一师只有13000名士兵，刨去非作战人员，独立一师真正能拿上战场的兵力实际不会超过11000人，陈赓自然就必须小心应对可能随时发生的战斗。

    在中国生活已经接近两年时间，可巴赫他们的中国话说的还不是很流利，和陈赓他们之间的交流，很多时候还要借助翻译的帮助。非常有语言天赋的劳伦斯不但是独立一师的情报分析专家，还是陈赓和巴赫之间的专属翻译，所以他也有幸能参加进这样的会议里来。“巴赫副师长，师长问，如果我们主动出击寻找日军作战，装甲旅那边最大限度可以抽调出多少战车和坦克？”

    习惯了德军那种依托重装备作战的模式，独立一师所有的战车和坦克都直接归副师长巴赫指挥，陈赓此时问起战车和坦克的事情，劳伦斯就只能帮着问及巴赫。听陈赓的意思是准备要主动寻找日军作战，巴赫先低头沉思了一阵，而后才回答道，“曼德勒以西多水，并不适合战车和坦克作战，如果是主动寻找日军作战，我们出击的唯一的方向便是曼德勒正面的日军，可那样势必会把日军的注意力从英军身上吸引过来，这会不会跟我们控制缅北的策略出现偏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