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暂别

    蒋述拿着大包小包，开了门进来。他心情明显很好，脸上挂着笑，进门看见苏苒在，他一边转身锁门，一边说，“苏苒，我还以为你没在家呢，在打游戏吧，也不给我来开个门。我打包了晚餐，快帮我搭把手。有个好消息要告诉你！”

    苏苒没有反应。

    蒋述还在低声说，“我和刘杰的那个模型卖了……，”发现苏苒这边无声无息，他有点奇怪，拎着东西直接走到苏苒身边，看看苏苒，着急的问，“怎么了？生病了？”

    苏苒坐在椅子中，微微抬头，脸色煞白的看着他，蒋述发现，她应该哭了很长时间，泪痕都已经干了。“你怎么了？”蒋述吃惊地抬头看着她刚才盯着的地方，电脑屏幕已经黑了，苏苒碰了一下键盘，屏幕又亮了起来，在那上面，陈洛伊的来信清楚得显现出来。蒋述脸上的血色瞬间退去，手上的餐盒掉在地上，饭菜汤水滚落一地，他半跪下身体，直视着苏苒，什么都没有说。

    两个人沉默着，屋子里一片静。只有他们的小闹钟在滴滴答答地走着。

    好长时间，苏苒终于开口了。“对不起，看了你的邮件。我不是故意的，鬼迷心窍。早知道，不看就好。”蒋述脸色苍白，他摇摇头，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她。

    “陈洛伊假期要过来，你打算怎么回她？还是你今天准备告诉我，我需要搬回单位宿舍去。？”苏苒有点嘲讽地问。

    “苏苒，你听我说，我没有想好要不要告诉她我们的情况……。”

    积压了一下午的怒火象火山一样喷发了，苏苒“腾“地起身，“你别和我说了，随便你告不告诉她。那是你们之间的事，我不想听。”

    她狠狠推开蒋述，往卧室走去，“你干嘛？”蒋述用手紧紧抱住她，“你走开，让我进去。”苏苒的声音高了起来。蒋述有些吃惊，他松开手，苏苒走进卧室，拿出自己的箱子，开始整理衣物。

    蒋述伸手盖住了她的箱子，他有些哀求的看着苏苒，“苏苒，你听我说好不好？你先告诉我，你到底在气哪个？是我没有告诉她我和你在一起的事吗？”

    苏苒瞪着他放在箱子上的手，“拿开！”

    “我不！你要搬走，就把我也装在箱子里，要不我不让你走！”蒋述又开始耍赖。

    苏苒简直有些无语了。她直视着蒋述，“蒋述，你不知道我为什么生气，我给你时间单独好好想一想。如果你现在不让我出这个门，那我们都不用想了。”她一字一句的说，“我们直接分手吧！”

    蒋述的脸色更白了，他叹了口气，“苏苒，我错了。不管你是气什么，都是我的错。别走，好吗？”苏苒哽咽着，没有理他，继续收拾着自己的行李。“那我收拾行李，我走，行吗？你别走了，这深夜的，回西边那么远。”苏苒吸了一口气，她顿了下来，“蒋述，你是想让我们立刻分手吗？”蒋述垂下手，他没有再阻止，只是看着她。

    十几分钟后，苏苒收拾好了行李，拖着行李，就下了楼。蒋述跟在她的身后一声不吭。天色并没有太晚，小区的门口停着一些出租车，有个颇有眼力劲的司机，看出两个人情形不对，立刻上来拉活，“姑娘，你要走？来，来，上我的车！”

    蒋述怨念地看了司机一眼，他想再做一次努力，伸手去拉苏苒的胳臂，苏苒“啪”的一下打掉，“你好好想想我们的关系，想想你和陈洛伊的关系，我也想想，最近我们不要见了，等都想明白了，再说。”说完，她放好行李，坐上出租。开车的司机颇有点幸灾乐祸得看了蒋述一眼，车飞快地开走。

    此后一星期，苏苒和蒋述没有联系，头几天，蒋述给她打电话，她都直接摁掉，次数多了，蒋述也就不打了。在考虑了一周后，苏苒给他们公共的邮箱里发了一个邮件，“蒋述，我曾经以为，只要我有耐心，我一直等待，我终究会等到你。我实现了我的心愿，可现在我发现，原来强求的终究是强求。你我之间的感情是被动的，也许你都弄不明白，你是被我感动，还是对我心存怜悯。所以，在陈洛伊出现的时候，你会迟疑、会犹豫。如果我们注定无缘，再强求，最终也会远去。蒋述，我们退回去做朋友吧。可能做朋友，我们能走得更长久一些。”

    苏苒发出邮件之后，等待了很长时间，等她再进邮箱看的时候，新邮件已经被点开过，她知道，蒋述看过了。然而，蒋述并没有回话。苏苒有些心冷，她想，蒋述的老毛病又犯了，“鸵鸟”般对待一切，既不解释，也不分手，只是悄悄地埋在自己的世界中，当一切从来没有发生过。他也许可以做到，但自己，能做到吗？真得还能和他做朋友吗？

    星期一上班的时候，发生了一件新的事情。

    早上开完例会，和苏苒很熟悉的责编大姐陈姐忽然跑过来找苏苒，陈姐四十多岁，是典型的以家庭为主的女性，平时工作中也很关心他们几个小年轻的生活。

    陈姐走过来问苏苒，

    “苏苒，你现在还住在单位宿舍吗？”。

    “是啊，怎么了，陈姐？”

    “哦，苏苒，你没有男友吧？”

    苏苒楞了一下，“啊！怎么了陈姐？”

    “有男友了？”陈姐追问。

    “也不是，只是现在不太想找。”

    “哦。没有就行！不是给你介绍对象。你知道我给社会部的谢琪介绍了一个对象，都约好了今晚，我有事不能陪，她不想一个人去，说要再拉个朋友一起，要不尴尬。你陪她去一趟，我让对方男生也多带一个朋友。你们就当年轻人一起玩，别看成相亲就成。”陈姐特别恳切的说，苏苒想想，谢琪她认识，人也不错，帮她一个忙，也没问题。正好长夜漫漫，她也无事打发，就陪一趟吧。

    周一的工作比较忙，对方男生挺体贴，将吃饭的地点就定在上次她和蒋述、赵鹏飞吃饭的饭馆，离单位非常近。陈姐晚上有事，说好了晚上七点，双方到单位门口见，陈姐给双方介绍一下，再一起去吃饭。

    晚上快七点，陈姐接了电话，匆匆走过来找苏苒，“苏苒，快走，人家已经到了。谢琪在电梯口，咱走。”苏苒忙了一天，走的时候都没照过镜子，她想，自己是个跑龙套的，简单朴素不抢镜最重要，走到电梯后看见谢琪，她乐了起来，谢琪二十多岁，戴着眼镜，瘦瘦高高，今天她穿着件白体恤，牛仔裤，比自己还素几分，明显也是没打扮过。两人相视一笑，聊着天，就走到了单位的门口。

    门口站着很多人。陈姐四处搜索，终于对着远处的一个年轻人招手。两个男士一前一后的走了来。“谢琪，这是刘东，名校计算机系毕业。刘东，这就是谢琪，我们单位著名的才女！”

    陈姐介绍的话还没有说完，刘东身后的那个男生忽然叫了出来，“苏苒！怎么是你？”

    苏苒一惊，抬头看去，站在刘东后面的，居然是高中校友，高三二班的王迎新。这巧和，苏苒都有点说不出话来，王迎新也是满脸不可置信，“我刚才还和刘东说，我有个高中校友也在这里上班，就不知道你哪个部门，站你们门口，我看了半天人，希望能碰上你。结果你出现了。真是太巧。”

    这一认亲，话题的重点从原来的相亲男女就变成了高中校友。陈姐也挺高兴，有两个熟人，估计再不会冷场。打了个招呼，就先走了。四个年轻人，朝着定好位的饭馆走去。

    苏苒没想到的是，身后不远处，还有一个她等待多日的人在看着她，并跟着他们四人一起，走进了饭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