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三章 一物降一物
李时雨留了一个心眼，道：“我年纪这么大了，不便参合这些事情，他愿意卖几文钱跟我都没有关系，我还是回家睡觉吧！” 五位掌柜的听李时雨这么说，不禁感到一丝丝的忧虑，李时雨这么说，明明是摆起了架子，要条件，五位掌柜的用眼神交流了一下，刘掌柜的道：“李掌柜的，这件事情你不能不管，你不能见死不救啊！这样，从今往后，我们这几家都听你的，你说一，我们不说二，你往东，我们就往东，怎么样？” 剩下四位掌柜的纷纷点头，表示同意，李时雨有一些犹豫，这个买卖还是非常的划算的，考虑再三，李时雨道：“好，我们一言为定，就这么办！我们几个人去找他，看看这个三文钱一斤盐的掌柜，看看他有几斤几两。” 六位掌柜的气冲冲来到了南门，找到了令伯麟摆放的摊位，刘掌柜指着令伯麟的方向道：“就是那里，你们看。” 李时雨琢磨了一会，旁边有士兵把守，周围还有几个当官的，看样子来者不善，难道是衙门的人，别管是谁的人，我都不怕，耽误我赚钱，那就是死。 李时雨走在了最前面，其他人跟在了后面，令伯麟小声的提醒：“六位掌柜的来了，我们要小心。” 李时雨站在令伯麟的面前，什么话也没有说，上来就是一顿的打砸，道：“我们卖二十两，你卖三文钱，抢我们的生意，也不看看我们是干什么的，你们头头都得避让我们三分，你是个什么东西？” 李东实在是看不下去了，真的太放肆了，喊道：“把这几个刁民给我绑了。” 李东的手下听后将六个人围了起来，刚要行动，令伯麟道：“李兄，慢，让你的手下停一停。” 李东的手下退了回去，令伯麟洋洋得意的说道：“六位掌柜的，见你们一面真的不容易，千呼万唤始出来，你们终于出现了。” 李时雨非常高傲的道：“请报上名来，我不和没有名字的人说话。” 刘掌柜的在后面小声的提醒道：“李掌柜的，这个人好像是从五品的副千户令伯麟，旁边的那两个人是洪一和李东，都是不小的官职，还是收敛一些吧！” 听刘掌柜的这么一说，李时雨心里打了个结，这几个人来头不小，看来不好惹，他们在知府面前的一句话，我就得多花出去几万两的银子啊！ 李时雨往前面走了两步：“你们说，你们为什么卖这么低的价格？” 令伯麟站了起来，双手背在了后面：“你们为什么卖那么高的价格？” 李时雨无话可说，刘掌柜躲在后面道：“盐价有高有低，这是正常的现象，几年以前，有的地方都涨到百两银子以上了，也没怎么样嘛！” 令伯麟大声的呵斥：“谁在后面鬼鬼祟祟的说话，男子汉大丈夫，站出来，我不跟没有姓名的人说话。” 洪一强忍住笑容，别人怎么对他，他就怎么对别人，吓得刘掌柜颤抖的站了出来，道：“城中的刘家盐铺刘掌柜！” 令伯麟走到了刘掌柜的身旁，道：“刘掌柜，你说的那个地方知道最后怎么样了吗？” 刘掌柜看着令伯麟的眼神，感觉要把自己吃了一样，道：“相距甚远，我怎么知道！”令伯麟大喊道：“你说的那个地方因为老百姓吃不起盐，激起了民变，你知道吗？” 刘掌柜的又躲在了李时雨的身后，不敢看令伯麟一眼，令伯麟朝着李时雨大声的喊道：“李掌柜的，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呢？” 李时雨这时有一些害怕，毕竟他们是朝廷的人，衙门的人，我们惹不起；再者说令伯麟早就听过他的名字，今天见到，名不虚传，弄不好还得为刚才的行为赔个不是。李时雨态度缓和了不少，道：“盐价时而高，时而底，这是正常的，最近卖到了二十两的银子，是因为盐的供应量短缺，所以价格才这么的高。” 令伯麟听完之后不禁觉得非常的好笑，我去金州盐场这一百万斤轻松的就可以买到，你们却是告诉我供应量短缺，一个个臭不要脸，装模作样，令伯麟指着六位掌柜的道：“你们是供应量短缺吗？想必你们每位掌柜的家里面都有七八十万斤的存盐吧！” 李时雨一惊，我们几个人家中确实有几十万斤的存盐，令伯麟怎么会知道的这么清楚，即使有也不能承认，李时雨笑着道：“令大人，我们的家中怎么会有存盐呢？要是有那么多的存盐，盐价还用得着涨的这么高吗？” 令伯麟指着李时雨的鼻子说道：“你说谎，都这个时候了你们还在撒谎，来人，去这几位掌柜的家中搜一搜。” 李时雨和其他掌柜的赶紧摇手，道：“别，别，我们承认，我们有存盐。” 令伯麟丝毫不给他们喘息的机会：“那有存盐为什么不用，反而涨价？” 六位掌柜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又看看令伯麟，没有人回答，令伯麟喝了口水，润了润嗓子，用爆炸的声音喊道：“说话！” 李时雨往后面退了两步，这时候站在最前面的是刘掌柜和张掌柜，刘掌柜见自己躲不过去，道：“我们想敲诈老百姓一笔，没有想到遇到了你，把价格压了下来。”这几个jian商，良心都让狗吃了，不得好死。 梁掌柜站在最后面，连头都不敢抬起来：“各位，现在怎么办？跟来的时候的计划不一样啊？” 李时雨遗憾的道：“顾不了那么多了，现在我们跟他赔个不是，才能有活路，否则就是等死。” 令伯麟看着高高在上的日头，躲到了大树底下，躺在一块冰凉的石头上面，天气这么的炎热，石头上这么的冰凉，水火交融，身体还真的有一些受不了，李时雨慢慢的走到了令伯麟的旁边，刚要说话，令伯麟指着阳光道：“站到阳光底下。” 李时雨没有办法，只有往后退了几步，退到了阳光的底下，语气谦和的说：“令大人，李大人，洪将军，我们刚才有些鲁莽，还请你们见谅，希望你们不要见怪。” 洪一没有好脸色的看着他们：“你们也知道什么是错事，今天我可是大开眼界了，六大盐商把我们这几个衙门的人吓坏了，还要动手，这要是传出去我们三个人的脸可往哪放啊？” 六位掌柜的一听，这是话里有话，这事要是传出去，全家都得跟着遭殃，弄不好发配边疆，充军。李时雨等人顿时紧张了起来，不知道怎么办才好，走也走不了，在这里站着，太阳火辣辣的烤着自己的皮肤，快要中暑了，李时雨没有办法，跪在了地上，见李时雨跪在地上，其余的掌柜的也是跪在了地上，哭哭啼啼的爬到了令伯麟的面前，拽着令伯麟的衣角道：“令大人，你大人不计小人过，这一页就翻过去吧！我们知道错了，你说什么我们都答应你。” 令伯麟仍然在闭目养神，没有理会，李时雨继续的恳求道：“令大人，您说句话啊！”令伯麟慢慢的睁开眼睛，道：“这可是你们自己说的，我可没有逼你们，别到了以后提起这件事，我成了一个千古罪人了。” 掌柜们异口同声的说：“不会，不会。” 令伯麟看着撒了一地的盐道：“李掌柜，这些盐怎么办啊？这可是你的杰作啊？”李时雨追悔莫及，早知今日何必当初，道：“令大人，我赔！我将这些盐买下来，你看怎么样？三文钱一斤的价格。” 令伯麟“哎”了一声：“三文钱，这么便宜，这怎么能行？最起码不得二十两一斤的价格将你打翻的盐买下来。” 二十两，这也太过了吧！李时雨表情痛苦，五官扭曲：“这……？” “怎么？你卖给老百姓二十两一斤这么的轻松，让你花一样多的银子买回去就这么的费劲吗？如果你不同意，那我就继续在这里卖下去，反正我这的盐便宜，老百姓买我的不买你们的，你们就等着喝西北风吧！”令伯麟阴阳怪气的说道。 水掌柜捅咕了李时雨，向李时雨使了使眼色，李时雨极不情愿的道：“我同意！二十两一斤的价格！” 令伯麟看着剩下的七十万斤的盐，道：“剩下的这七十万斤盐，你们看看该怎么办？要不是你们胡乱的涨价，我也不会和洪将军连夜弄来这么多的盐，也不会剩下这么多的盐，这些都是你们引起的，我现在只是还给你们罢了！” 刘掌柜乞求道：“令大人，你说怎么办就怎么办？” 令伯麟笑道：“二十两一斤，你们拿走！” 什么，又是二十两一斤，这不是明摆着欺负人嘛！掌柜们虽然是心里这么想的，但是嘴上确实说不出来，只能是默认，令伯麟道：“七十万斤，二十两一斤，一共是一百四十万两，拿钱来吧！”令伯麟已经将手伸向了他们，六位掌柜面面相觑，这么多的银子，真的拿不出来，这……。 “你们在这一行混迹了这么多年，不可能没有一点家底吧！这点钱算什么，有胆子卖那么贵的价格，就没有胆子买吗？我真的是看不起你们，既然这样，你们都回去吧！我还在这里继续卖。” 六位掌柜的聚在了一起，围城了一个圈，商量起来……，六个人决定，一百四十万两，六个人平分，谁也不多，谁也不少，一个人二十三万两多一点，看着令伯麟今天的架势，少一文钱都不干，于是六个人决定每个人拿二十四万两，多余的就当作给令伯麟零花钱了。 李时雨转身道：“令大人，我们同意拿银子，但是你们得先让我们回去取吧！急急忙忙的出来也没带那么多的银子。” 令伯麟苦笑：“我说几位掌柜的，你们就不要骗我了好不好，你们几个人哪会出来身上不带个万八两的银子，一张轻飘飘的银票都不揣吗？” 李东看准时机，命令自己的手下将这六个人控制住，李东下了一道命令：“搜身。”虽然掌柜们在挣扎着，但是无济于事，果然从他们的身上搜出来六张银票，最少的是二十万两，最多的是四十万两，将六张银票面值加在一起，远远多出了一百四十万两的标准，这回可赚大发了，令伯麟这才明白他们为什么要回去取银子，原来是不愿意多拿这么多的钱。 六个人的脸非常的阴沉，没有一点血色，令伯麟将银票拿在手中，故意气气这几个人：“这些银子就归衙门了，放心，我们不会贪污的，这些钱是你们从老百姓的身上搜刮得来的，早晚有一天我会替你们还给老百姓。”仔细一查，总共二百万两的白银，令伯麟揣在了怀里，感觉洪一和李东非常羡慕的看着自己，李时雨等人刚要转身离开，令伯麟再一次的叫住了他们，道：“我还没有问完你们话，你们怎么就这么着急的走啊？难道你们心里面有鬼？” 几位掌柜站成了一排，温掌柜往前面迈了两步：“大人，您有什么问题尽管问？”令伯麟琢磨着说道：“就凭你们几个人，就敢涨这么高的价格，我不相信，是谁在后面指使你们？你们要是不说的话，你们的盐铺以后也就不用开了，每个人回家种地去吧！” 这怎么行？把摇钱树给堵死了，一家上下几十口也不能天天喝凉水吧！李时雨没有半点的犹豫：“大人，你说的没错，我们确实不敢擅自涨价，是他们指使我们涨价的。” 洪一问道：“他们是谁？” 令伯麟自信的说道：“洪将军，这个问题我来回答你。”在场的所有人楞住了，“他们是盐引批验所大使柏寒、盐课司大使武善、盐道大使程天红、盐运司库大使牛军、盐课提举司提举黄石、盐运司副使田柠、盐运使司运同包龙，以上这七个人是幕后黑手对吗？他们几个人利用职务之便，大量的囤积盐，到了一定数量以后，他们开始给你们施加压力，让你们涨价，他们好牟取暴利，我说的没错吧！” 李时雨惊呼，怎么什么事情令伯麟都知道的这么的详细，道：“令大人，你说的一点也没有错，不知道您是怎么知道？” “推理，正常的思维一下子就可以想到，你们不要大惊小怪的，这么说现在在这几个人的府上有大量的存盐，是吗？”令伯麟问道。 梁掌柜愤愤地说：“没错，如果派兵去他们家里面，肯定收获不小，令大人，你要是把他们都给绳之以法，我们几个人对天发誓，以后在盛京城里面，只要有我们几家在，绝不涨价。” 其余的掌柜的挥起拳头，发誓说道：“绝不涨价，如果涨价，天打五雷轰。” 令伯麟来到洪一和李东的身边，商量起这件事情，洪一：“令兄，他们都是车安的人，正好借此机会干掉他们，以绝祸患。” 李东说道：“要不要先跟李大人商量一下？” “这个倒是不用，好吧！就按照洪一说的办，先从从四品的盐运使司运同包龙下手，一个从四品的都下了马，其余的人会不战而降。”令伯麟指着七十万斤的盐道：“你们几个人把这些全部运回到你们的盐铺吧！” 掌柜们分别找来了自己家的伙计，全部运了回去，整个城南门就剩下令伯麟等几个人还有李东的一下手下，令伯麟感觉今天是特别充实的一天，掏出一沓银票，查了起来，自己的那三十万两再加上今天的二百万两，自己发财了，同时自己注意到洪一和李东不是什么好表情的注视着自己，有福同享有难同当，我今天得到这么多的银子，不给他们一些的话有些不太好，还不如做个顺水人情，收买人心，以后说不定那一天能派上用场。 令伯麟拿着银票道：“洪将军，李大人，你们两个人都是我的兄弟，我令伯麟能有今天多亏了你们的帮忙，我们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今天我得到这么多的银两，也是你们两个人的功劳。”令伯麟说完拿出了两张二十万两的银票，分别递给了洪一和李东，刚开始两个人还有些推辞，但是见令伯麟执意要给，不得不接受。剩下的一百六十万两的银子，令伯麟准备放回到库藏里面，以防万一，这年头，不知道什么时候就用到了这笔钱。 李东虽然在车安那边收到过这么大面值的银票，但是感觉却是不一样，收了车安的银子，心里有种忐忑的感觉，不安的感觉，但是收了令伯麟的银子，没有那么多别的想法，就是兄弟之间的一种友谊。 洪一算着自己的账，昨天晚上的三千两，今天的这二十万两，虽然得到了这么多的银子，但是以后令伯麟求自己办事情就不好拒绝了，他这招可叫做收买人心，到时候为他所用，为了这二十万两自己豁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