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六章 民间高人
令伯麟走在前面，老头慢悠悠的走在后面，老头埋怨着：“你能不能走的慢一点，我这大的岁数了，能出来走走就不错了，你就不能迁就一下，真是的。” 令伯麟先是放慢了脚步，后来停了下来，看着老头走在自己的前面，道：“这回你在前面走，我跟着你走，酒楼你随便挑。” 这个小子这么大方，父母是不是都是贵族，皇亲国戚，要不然怎么会这么的大方，来到了位于三家盐铺不远处的一个三层高的回头客酒楼，老头进到酒楼，不等小二的招呼，直接上了三楼的单间，令伯麟只有跟在老头的身后，两人找好了位置坐了下来。 整个三楼刚刚装修过的，非常的豪华，除了他们两个人，没有其它的人，老头问一句：“这里的环境怎么样？” 令伯麟环顾四周：“不错，要是让我来找这样的地方，我是怎么找也不会找到这样的地方的。” 这时小二急匆匆的跑了上来，道：“二位客官，吃点什么？” 老头看着令伯麟一句话也不说，令伯麟说道：“大爷，您今天就点，我请你。” 老头将自己的舌头伸出来，舔了舔自己的嘴唇，好像是很久没有来到这样的地方，有些馋了的感觉，老头道：“那我就不客气了。” 老头很熟练的说出了一连串菜的名字，同时又点了大量的酒，有的菜名连令伯麟自己都没有听过，这个老头对我有非常重要的作用，今天不管怎么样也要让他帮自己，这是令伯麟心中最真实的想法。 过了一会儿，菜和酒全部上齐了，这家厨师做菜的速度还是非常的让人满意的，老头先倒上了一杯酒，摆在了令伯麟的面前，之后又给自己倒上一杯，举起杯子说道：“好久没有吃到这里的菜了，今天多亏了你，先谢谢你。” 令伯麟举起酒杯，干了，道：“跟你认识了这么长的时间，你贵姓？” “我姓王，叫王富贵，土生土长的本地人，今年七十有二了。” 今年七十二岁，还能出来走动，而且腿脚这么的利索，一点也不糊涂，况且这么的年纪还能喝这么多的酒，真的让人佩服，自己到了这样的年纪，不在床上躺着就不错了。 令伯麟道：“前辈，您真的是料事如神啊！” 王富贵继续喝酒，没有任何的反应，令伯麟接着问道：“您是怎么知道他们肯定会降价的呢？” 王富贵放下筷子，道：“其实他们什么时候降价谁也说不清楚，但是我不一样，我与他们打了十多年的交道，非常了解他们，他们的那些心思化成灰我都能猜到。” 王富贵与他们打了十多年的交道，难道他也是盐商，要是盐商的话现在也不至于吃个饭也得我来请他，那就是……，令伯麟想到了什么，恍然大悟的表情，没有等令伯麟问，王富贵就开口：“我是县衙里面的盐运司库大使，管理盐的运输贩卖，这些都需要他们三家来完成，我只负责监督他们和收取一定的份子钱，就可以了。” 原来坐在自己前面的这位老者就是在县衙里面干了四十多年的盐运司库大使，怪不得对他们的情况那么的了解，令伯麟不解的问道：“你当了这么多年的官，利润这么大，你难道就没有攒一些银子，这么大的年纪还自己出来买盐，也不怕有个什么闪失。” 王富贵脸上的皱纹仿佛又多了几道，叹了口气，道：“其实这么多年来凭良心说话，我是个清官，我们多拿他们盐商的一分钱，也没有贪赃枉法，这些年只是本本分分的拿了朝廷的俸禄，我与我的妻子没有孩子，两年前她离开我走了，现在就剩下我孤零零的自己一个人了。” 王富贵说完，令伯麟也是有些心生怜悯，感觉王富贵这一辈子实在是太苦了，王富贵一直低着头，道：“我刚才那么的生气，是因为那三家做法实在是不敢恭维，着实让我生气，你知不知道，一文钱两斤的盐连成本都收不回来，他们问什么还要卖？” 令伯麟：“不知道，你快说说！” 王富贵：“首先他们卖的是去年生产出来的盐，已经不怎么太新鲜了，其次他们马上的就会提高自己的价格，到时候吃亏的就是老百姓。” 令伯麟想到了盛京城里面的情况，与这里面的非常相似，道：“那你得赶紧想个办法解决啊？” 王富贵：“办法简单，当他们将价格涨到非常高的时候，去盐产地进大量的盐，注入到市场，他们三家就会不知所措，纷纷的投降，他们三家的价格就会下来，市场就会趋于平稳。” 与自己的想法一样，看来自己也能当个盐运大使之类的官职，令伯麟问道：“盐产地在哪里？” 王富贵：“只要是沿海的地方都有大大小小的盐场，从他们的手里面买来盐就可以了。” 令伯麟：“哪里的盐场可以有一百万斤的产量？” 王富贵瞬间定格在一个动作上，感到非常的诧异，这小子问这个问题干嘛？你要买盐，你有那么多的本钱嘛！再者说了，这个跟你有什么关系，王富贵问道：“你问这么多你想干什么？” 纸里包不住火，令伯麟亮明了身份，拿出来了令牌摆在了桌子上，王富贵拿起令牌，看了起来，看着令伯麟这几个头衔，似乎明白了什么。 王富贵将令牌还给了令伯麟，道：“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你们盛京的盐价长的非常的高了吧！” 令伯麟的酒杯左右摇晃了一下，撒在了外面一些，道：“你是怎么知道的？” 王富贵自豪的道：“我当了这么多年的官，不知道你们那里的情况的话，这些年岂不是白活了嘛。” 令伯麟赶紧请教：“所以我才问你哪里有一百万以上的产盐的盐场，我好迅速注入到盛京城的市场。” 王富贵：“你的方法很不错，能不能全部的说给我听听。” 令伯麟喝了口酒，润了润嗓子，道：“前几天，那边的盐价长的离谱，涨到了十二两一斤的价格，老百姓都要吃不起了，于是李大人命我彻查此案，但是我想这个案子牵扯的面非常的大，盛京城里面的六大家族以及相关的官员，我想借这次的机会一网打尽，一个不留。” 王富贵猛地一拍桌子：“好计划，你这么做可是大快人心啊！” 令伯麟：“但是我不知道在省内有没有一百万斤以上的盐场？” 王富贵：“在我们省内，只有金州的那个地方有许多盐场，而且规模非常的大，肯定够你得胃口，但是你怎么运回来呢？” 令伯麟很有责任心的道：“为了一方百姓的平安，我只有回到盛京城，调些军队，才能将这么巨大的盐运回来。” 王富贵夸赞道：“年轻人，有魄力，想年轻时候的我，放手去做吧！” 这时几个人急急忙忙的跑了上来，令伯麟本是以为上来吃饭的，但是上到了三楼就直接朝王富贵走来，看样子像是有什么急事，他们一行三个人，站在最前面的是辽阳的县令胡支竹，站在后面的是师爷仁家敏和盐运司库大使李旭，胡支竹慌张的来到了王富贵的面前，道：“前辈终于找到你了。” 王富贵看了看他们几个人，道：“你们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胡支竹：“前辈，以前只要找不到你的时候，你肯定在这里，只不过你今天身边多了一个人，这位是……” 王富贵：“我们的同行，盛京知府师爷，从五品的副千户。” 几个人相互打了声招呼，王富贵：“这么慌张的来什么事情？” 胡支竹：“前辈，外面的盐价已经涨到了五两银子一斤，就在早上的时候还是一文钱两斤的价格，你看是不是……” 李旭哭喊着：“现在百姓们全部在盐运司的门口，跟我们要个说法，这可怎么办？” 王富贵顺了顺自己胡须，看着令伯麟，道：“只有按照我说的做了。” 王富贵用邀请的语气说道：“令千户，想不想跟我多呆一段时间，长长见识呢？” 令伯麟很痛快的答应了：“当然。”这个王富贵究竟是什么来头，就连辽阳的县令都得对他避让三分，不就是个已经不干的盐运司库大使嘛！也不至于跟孙子一样吧！不过他们带上我也好，学到了东西回到盛京处理事情就游刃有余了。胡文竹一直在双手抱拳：“我们接下来怎么做？我们要是再拖延的话，恐怕老百姓们就……” 王富贵信誓旦旦的道：“我就不信还治不了那三大盐商。” 王富贵首先让李旭回去，先稳住那些情绪激动的老百姓，告诉他们盐价不会再涨的，之后将令伯麟还有胡文竹以及师爷留在了身边，道：“我们几个人去一趟盖州的盐场，从那里买十万斤的盐，之后投入到辽阳的盐市，他们三大盐商当时就会傻眼的。” 胡文竹担心说道：“十万斤，我们怎么把他运回来？” 王富贵很轻松的说道：“简单，你是县令，你找两千名士兵跟着我走，在找马车将它们从盖州运回来，这么一来一回，大约需要三天的时间。” 师爷道：“三天的时间会不会太长了些？” 王富贵：“不会，让他们随便的涨价，等我回来有他们好看的。” 一听到王富贵说了这样的话，县令和师爷脸上露出了笑容，两个人把心放在了肚子里，王富贵一摆手：“你们先回到县衙，三天之后，你们就有好戏看了，还有，给我足够的银两我好买盐啊！” 县令没有犹豫，也不敢再犹豫，赶紧拿出一张二十万两的银票，道：“只要这件事情能够解决，这银票上面的钱剩下的全是你的。” 这可是变向的贿赂，这个县令，现在出了事情求爷爷告奶奶，平时没少收三大盐铺的银子，这二十万两，恐怕你的家里有几百万两都是正常的。 王富贵将银票揣好，道：“令千户，我们走吧！” 县令的双手指着外面，道：“士兵还有车全部准备好了，现在在南门候着呢！一切都会听您的号令。” 令伯麟内心非常的矛盾，其实自己很想去，想去看看盐场是什么样子，怎么买盐的，别到时候自己去的时候，上当受骗；但是自己离开盛京已经有两天的时间了，这两天的时间不知道那里的盐价涨成了什么样子，有可能二十两一斤，也有可能三十两一斤，李国臣肯定是非常焦急的等待着，三天的时间太长了，自己耽误不起，得跟王富贵说明情况。 令伯麟和王富贵来到了城南门，两千名士兵和无数辆的马车已经整装待发，令伯麟说道：“三天的时间，太长了，我怕盛京那边不给我时间，没准那边已经涨到了三十两一斤都有可能。” 王富贵露出了阴险的笑容：“其实用不了三天的时间，我们到那里顶多一天一宿的时间，我说三天是为了故意拖延时间，好让那个县令多受受苦。” 这个老头，真的是顽皮，这都什么时候了，还有心情玩这个，我令伯麟现在的嘴里已经全部是大泡了，你怎么就不上火啊！令伯麟道：“一天一宿，这个时间我还是可以接受的，但是你都这么大的岁数了，你骑马能行吗？” 王富贵歪着头，活动了一下自己的脖子：“谁说我要骑马了？我得做马车走，要不然这么远的道路，到了那里我就散架了。” 说完，喊了一句：“出发。”便钻进了一辆马车，令伯麟骑上马，朝盖州盐场的方向进发。 这一路上令伯麟快马加鞭，后面的士兵就在后面跟着跑，马车的轱辘都折腾掉了好几个，幸好王富贵福大命大，在天黑的时候赶到了盐场。 站在盐场的边上，隐约的可以听见海水拍打着岸边的声音，可惜这是晚上，看不见这壮观的景象，要是白天的话，就可以大饱眼福了，盐场的老板已经熟睡，被巨大的车马的动静惊醒，盐场的伙计也全部起来，毫无睡意。 令伯麟看着马车里面没有什么动静，于是上前说道：“到盐场了，您该醒一醒了。”里面没有声音，令伯麟担心是不是长途奔袭使得他昏死过去，要是这样的话，麻烦就大了。令伯麟赶紧的掀开帘子，发现王富贵正在马车里面，缩着身体，打着呼噜，呼噜的声音整个队伍全部可以听见，在整个海岸线无限的回响，令伯麟很无奈的叫醒了王富贵：“我们到了！” 王富贵凌乱的头发来不及梳理，赶紧下了马车，来到了盖州盐场的大门口，这时候掌柜的点亮蜡烛，身后跟着十多个伙计，伙计们打着哈欠抱怨道：“这么晚了，谁啊？白天不来，偏偏晚上来，有病。” 掌柜的回头骂道：“闭上你们的乌鸦嘴，我告诉你们，你们都给我小心点，刚才我听见了士兵和车马的声音，你们都给我打起十二分的精神。” 掌柜的打开了门，令伯麟和王富贵走了进来，掌柜的看了一眼外面，密密麻麻的士兵不知道有多少人，同时还有马车，一时间没有弄清楚这两个人来是什么目的。 掌柜的将蜡烛放在了桌子上，道：“不知二位来有什么事情？” 令伯麟坐了下来，道：“买盐。” 掌柜很显然有些不太高兴，这么晚了买盐，还带着这么多人来，吓唬谁呢？再者说了你买盐能买多少，也不就是个百八十斤，都不够我的这些手下喝酒的，掌柜的没有好气的问道：“你们要买多少斤啊？” 令伯麟得意的道：“我怕你们这里不够？” 掌柜的有些生气：“大胆，我们这里是这一片最大的盐场，你说的这话这是在嘲笑我们。” 令伯麟抬起右手，整个右手掌握在了一起：“十万斤盐，有吗？” 掌柜的有些不相信：“你说多少？” “十万斤，有吗？”掌柜的心跳开始加速，一万斤，两万斤这都不是问题，但是一下子拿出来十万斤，这个自己的心里还真的是没有底，赶紧问身后的伙计：“我们有这么多的盐吗？” 伙计提醒道：“有没有不主要，掌柜的，他们不是来找茬的吧！” 掌柜的明白了伙计的意思，道：“你们说买十万斤，银子带来了吗？三文钱两斤，十万斤就是……” 王富贵拿出了银票，狠狠地拍在桌子上：“找钱。” 掌柜的不经意的拿起了银票，借着烛光看了一眼，浑身颤抖，道：“这么大面值的银票我找不开。” 王富贵整理了一下自己凌乱的头发：“找不开也得找，我们不能白白拿你的盐。”掌柜的表情变得哭笑不得，回头瞪了一眼刚才出主意的伙计，要不是你出的主意，现在也不会这样，这下好了，我就是把全部的家底押上，也找不开这张银票。 掌柜的乞求道：“您大人不计小人过，就放过我们这一回吧！”说完扇了自己两个耳光：“我该死，我该死。” 王富贵见他们已经服软了，从怀中拿出了另一张银票，道：“十万斤的盐，这张银票你拿着，不用找了。” 掌柜的往后面退了两步，退到了伙计们的中间，用蚊子细小的声音道：“现在店里面有没有十万斤的盐？” 伙计们不敢确定的样子，掌柜着急的说道：“我每天好吃好喝的供着你们，还给你们发工钱，现在用到你们了，这点事情都不知道，你们都是猪吗？” 虽然掌柜的话不怎么好听，但是伙计们也都受着，不敢多言，其中两个伙计慢慢的来到盐场，看着整个海岸线上的盐，凭借着多年的经验估计了一下，其中一个伙计感慨道：“凭借着我这么多年在这里的经验，我目测应该会有十万斤的盐。” 第二个伙计也是判断了一下，感觉差不多，两个人回到了屋子里面，小声的跟掌柜的说道：“掌柜的，我们刚才出去看了一眼，应该差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