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章 盐的战争
令伯麟等人回到了衙门，经历了半个月的平静以后，战争突然的就开始了，打得令伯麟等人措手不及。 这天早上，李国臣和令伯麟正在衙门里面商量事情，忽然听见外面有人击鼓，李国臣命人将击鼓的人带进来，令伯麟认为顶多三四个人也就罢了，但是谁想到一下子进来三四十人，这叫他们惊鄂不已，这可是群体性的事件，要是处理不当，很容易激起民变的，令伯麟立马紧张了起来。 瞬间近来这么多的人，衙门一下子变的拥挤了起来，李国臣问道：“你们来了这么多的人，究竟有什么事情？” 底下的人看见李国臣就开始哭哭啼啼的道：“求青天大老爷为我们做主。”哭声就像是死了爹妈一样。令伯麟看了一眼他们的穿着，全部是普通的老百姓，农民，里面没有士绅贵族之类的人群，难道又是一起民告官的案件。 没等李国臣开始问，跪在第一排的一个七十多岁的老年人就说道：“大人，我们现在连盐都吃不起了，这该如何是好？” 李国臣问道：“盐的价格我们管控的非常严格，怎么会出现这样的情况？” 老年人道：“大人，你出去看看就知道了，今天早上盐的价格已经涨到了十两银子一斤，这让我们怎么活？” 一听到这个数字，令伯麟深吸了一口气，还第一次听说盐的价格这么的贵，究竟是怎么回事，自己现在是一头雾水，李国臣只有先打发百姓们回去，之后在慢慢的调查。 李国臣开始琢磨起来，盐的价格历来都是朝廷和衙门管控的，怎么会这样，道：“令大人，这件事你还是出去亲自看一看，究竟是怎么回事？” 令伯麟早就想到了这件事会找到自己的身上，并不感到意外，道：“遵命。”转身就出了衙门，走在大街上，看见只要是进行盐运买卖的地方的门前，挤满了人，令伯麟凑到了一个名为李家盐商的门前看看，挤到了人群之中，其中一个百姓问道：“盐的价格为什么这么贵？” 李家盐商的一个伙计满头是汗的道：“物以稀为贵，那边的供应少了，我们这边自然而然的就贵了起来，我们也是没有办法。” 这是李家盐商的掌柜的跑到了伙计的耳边，耳语了一番，之后便走开了，伙计拿起一包盐，道：“十两的价格已经没有了，现在是十二两一斤。” 疯了，疯了，整个世界都疯了，令伯麟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令伯麟退出了人群，十二两一斤盐，这是要干什么？这样下去的话，老百姓可是要遭殃的，更可怕的是这增加了老百姓造反的可能。 令伯麟来到了另一条的街道，刘家盐商的门口，也是挤满了人，同样也是十二两的价格，难道他们都是商量好的吗？这就说明他们串通一气，哄抬物价，盐运使司运同包龙为什么不管一管，盐运使司下面的那几个人难道是吃吃稀饭的，真的是不明白他们每天拿着朝廷的俸禄在干什么？ 令伯麟又走了几条街道，发现这样的情况比比皆是，整个盛京城里乱作一团，就差官兵出动了，从老百姓的眼神里看出愤怒的眼神。 即使是现在想做点什么，也是无济于事，倒不如静观其变，于是令伯麟来到了刘家盐商对面的小酒馆，找了一个即偏僻又可以看见刘家盐商情况的位置坐了下来，要了二两小酒和三两的酱牛rou，自己吃了起来。 喝了一口小酒，回味无穷，吃了一片酱牛rou，鲜美无比，令伯麟正在细细的品尝美味，这时意想不到的事情出现了，忽然听着刘家盐商的伙计说道：“今天的货已经卖完，不再出售。”说完这句话，不顾前来抢购的人的反对，硬是把门给关上了，底下紧接着就是一片骂声，令伯麟将剩余的小酒喝完，几片肥牛rou放进嘴里，往桌子上扔了一点碎银子，之后又回到了李家盐商，李家盐商的门口与刚才的情景截然不同，也是大门紧闭，看来也是不卖了，令伯麟急匆匆的回到了衙门，李国臣问道：“怎么样？” 令伯麟将自己见到的，看到的一五一十的告诉了李国臣，令伯麟问道：“大人，这个盐不归我们管理吗？” 李国臣晃了几下脑袋：“不归，其实这里面的情况你是不知道，自古以来朝廷就掌管着盐运的所有的权利，到了我们盛京城，衙门就把贩卖盐的权利交给了几个大户的手中，从他们当中收取巨大的利润，我们让他们步入这一行，他们这样就叫做垄断了。” 盐这种东西与百姓的生活密不可分，息息相关，怎么可以掌握在别人的手里，朝廷也不好好地管一管，李国臣接着说道：“在我们这里，盛京城的盐的权利掌握在六家大户的手里，他们分别是李家、刘家、张家、水家、温家、梁家这六家，所有盐运的利润我们分成两份，一份占六成，归我们衙门；另一份归他们，这还不包括他们需要向我们缴纳巨大的份子钱。” 没有想到这里面的事情这么多，是这么的黑暗，看来这里面的水很深，弄不好容易淹死人的。 令伯麟问道：“今天的这个情况，有没有解决的办法？” 李国臣显得犹犹豫豫：“这里面情况比较复杂，牵涉到我们，车安，这几家大户人家，有一种解决的办法，那就是去这六家每家每户的劝说，但是这种方法的效果我估计微乎其微，因为找他们是想让他们把价格压下来，他们的价格都是跟着供应商走的，怎么可能把价格压下来。” 令伯麟很担心的问一句：“价格为什么这么的高？我回来的时候已经涨到十二两了，衙门不可能看着不管吧！” “十二两的确是非常的高，我们必需得管，据我所知，南方战乱多发，盐场大多受到破坏，盐的供应量少了，需求还是那么多，自然而然的价格就高了。” “大人，照你这么说，是没有解决的办法了？” “有是有，就是有点难度。” “那你说一说。” 李国臣深吸一口气：“其实我们盛京衙门那几个管理盐运的官吏这些年油水捞够了，就开始囤积盐，大量的盐掌握在他们的手中，这只是其中的一部分，还有一部分在这刘家大户的手中，现在这个时候，他们才不愿意往外拿盐来救这个市场，现在的盐价这么的高，你想想他们赚了多少银子。” 令伯麟的脑子快速的飞转，第一次接触关于银子、物价这样抽象的东西，短时间内还有些适应不了，于是令伯麟知道要想短时间的让盐价下来回归平稳，首先是要把量供应上，量供应不上，盐价肯定下不来，将大量的盐短时间内迅速的注入市面上，盐价就会下来，之后那些官吏们和这六大家族肯定会抛售自家的盐，到时候盐价就会趋于平稳的。这么想当然是好的，但是眼下上哪里弄那么多的盐，令伯麟真的是绞尽脑汁。 令伯麟决定去周边的郡县看一看，看看那里的情况怎么样？要是盐价相同，就没有别的办法，要是盐价不相同，那么这里面就有很大的文章了。 令伯麟看着李国臣着急上火的样子，不免有一些感慨，父母都说当了大官可以光宗耀祖，为父母脸上争光，但是谁又知道好的官吏在背后付出了多少的心血呢！真的不知道李国臣这么多年是怎么挺过来的，家也没了，到老了还不是孤零零的自己一个人，自己给自己送终，到头来终归是一场空啊！ 令伯麟看着李国臣，自己的内心无比的煎熬，担心数以万计的百姓吃不上盐，担心他们会起义，一个看似不起眼的社会问题终究会引起巨大的波澜。 李国臣说道：“你有什么办法你就说。” “大人，我想去周边的城镇看一看，如果说他们那里盐的价格也是非常的高的话，那么这就是区域性的问题，需要等朝廷来解决；如果说他们那里盐的价格非常的便宜，那么就是我们这里出了问题，我们需要赶紧的解决，从盐运的官吏和那几个大户入手，借此机会将他们一网打尽。” 令伯麟说的很有道理，李国臣同意了令伯麟的请求，道：“可以，什么时候出发？” 令伯麟道：“事不宜迟，就是现在，准备在北面的铁岭县城，抚顺县城，辽阳县城都看看，这几个地方如果盐价特别高的话，整个辽宁地区不会好。” 李国臣嘱咐道：“你带上你的令牌，到时候城门守卫也不会为难你的。” 令伯麟简单的答应了一声，估计奔那三个县城方向去了，令伯麟快马加鞭，一路向北，直奔铁岭县城，看看那里的情况如何？自己的这个速度，晚上到达铁岭县城就不错了，那时候没准已经城门紧闭，即使进去之后县衙开不开也说不定，现在这些当官的，没有一个是本本分分的，哪个不是吃喝嫖赌抽，坑蒙拐骗偷。 令伯麟在官道上飞奔着，见到一个驿站就停下来，休息一会，喝口茶水，换匹马。已经是深夜，出城的时候还有太阳，现在只能听见狼叫了，在路上度过了好几个时辰，终于到了距离铁岭县城最近的一个驿站，这时驿站的驿卒走了出来，对令伯麟说道：“老弟，这么晚你这么慌慌张张的要去哪里？” 令伯麟一屁股坐在了凳子上，上气不接下气的回道：“铁岭县城。” 驿卒警觉了起来：“这么晚了赶路，你该不会是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吧？” 令伯麟叹了口气，道：“老大哥，你的警觉性真的是高，这么晚了不睡觉，是不是在等我这样的可疑人员啊？” 驿卒听到这里拍了两下手，出来了四五个驿卒，将令伯麟围了起来，驿卒道：“怎么？我们进屋子里面详细的谈谈吧！” 令伯麟朝驿站看了一眼，地方不大，二层的小木房子，旁边就是马棚，而且全部是上好的马匹，木房子的一层应该是执勤的地方，二楼则是休息的地方，令伯麟在几个人的包围下进到了驿站。 驿站里面的摆设很简单也很陈旧，不像是大户人家那样奢华，但是却非常的简朴，令伯麟看着他们几个虎视眈眈的盯着自己，驿站里面的官差脾气这么的火爆，到了铁岭县城那还了得。 其中一个驿卒，长的一对招风耳，带着当地的方言率先发话：“不管你是干什么的，现在已经到了铁岭的地界，这么晚了要干什么去？快如实的找来。” 令伯麟没有在意招风耳驿卒的话，看来今晚要不跟他们交代一下实情，我是出不去了，真的是当官的欺压百姓，不知道从这里路过的百姓栽在他们手里多少银子。令伯麟笑呵呵的，露出了洁白的牙齿：“各位官爷，我看我们不必这样吧！我们可是同路中人。” 招风耳怀疑的眼睛眨了眨：“同路中人，你是干什么的？” 令伯麟无奈地说道：“盛京知府的师爷，库藏大使，从五品的副千户。”站在令伯麟周围的几个人一听全部傻了眼，这小子年纪轻轻，竟然身兼数职，而且是多个职位，从五品的副千户，这个官职可是要比我们几个小小的驿卒大了几十倍啊！说句不好听的，他弄死我们就像大象一不小心踩死一条蚂蚁一样简单。 几位驿卒对照令伯麟的穿着打扮，年龄等方方面面，还是有一些不太相信，招风耳说道：“你先在这里等一会儿，我们商量点事情。” 令伯麟双手抱拳：“我甘愿奉陪。” 招风耳把驿站里面的兄弟招呼到了一边，围城了一个圈，招风耳道：“兄弟们，不会是真的吧！要是真的我们几个以后可就喝西北风了。” 一个说话结巴的驿卒眯着眼睛道：“不……不会，我估计十……，十有八九不能是。” 个头最矮的驿卒故意的放大自己的嗓音，想让别人注意到自己，个头太矮往往得不到足够的重视，于是大声的说道：“我也认为不可能，盛京衙门里面的那些人我们都基本上认识，问问他不就知道了。” 招风耳竖起了大拇指：“好主意，我们就这么办，看看他到底是真是假。” 令伯麟自己坐在那里，东瞧瞧，西望望，看着招风耳等人朝自己走来，估计没有什么好事，令伯麟也是做足了准备。 几位驿卒再一次的将令伯麟围了起来，招风耳气冲冲的问道：“请问你叫什么名字？你可要好好地想一想，要是答错了知道这是什么下场吗？” 令伯麟显得非常的淡定：“当然知道，这还用你说，我叫令伯麟。” 矮子驿卒拽了拽招风耳：“大哥，他说对了，是有一个叫令伯麟的在那里当师爷。” 招风耳再一次的问道：“你们知府叫什么名字？” “李国臣” 这个小子连想到没有想，就说的这么的准确，看来是真的了，令伯麟趁热打铁：“盛京衙门还有一位将军—洪一，他与我是生死之交。”说完才拿出来早就应该拿出来的师爷的令牌，扔给了招风耳，招风耳像见到银子一样毕恭毕敬的接了过来，几个人仔细的看了一眼令牌上面的字，果然是盛京衙门的师爷，不禁发出一声声的惊叹，招风耳将令牌还给了令伯麟，道：“令大人，实在是不好意思，小的有眼无珠，没有看出来你的真身，还请原谅。” 令伯麟收起令牌：“不知者不怪罪。” 招风耳赶紧招呼其他人伺候令伯麟，问道：“令大人，不知道李大人近来可好？” 令伯麟高傲的答了一句：“哪个李大人？我们那的李大人可是有好几个呢？” 招风耳强颜欢笑：“当然是现任的盛京知府李国臣李大人了。” 令伯麟简单的说了四个字：“身体不错，不用你们惦记。” 矮子凑上前来，引起了令伯麟的注意，上下打量了一番，这么矮的个子竟然也能当驿卒，不知道他们是怎么选拔人才的，想必十有八九是给官员银子了，否则玩玩不可能。矮子问道：“令大人，向你这样的官员是越来越少了，这么晚了赶路一定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吧！” 令伯麟突然想起还有非常重要的事情没有办，于是站起身道：“快点给我一匹快马，我有要事要处理。” 招风耳听完制止住了令伯麟：“令大人你是要进铁岭县城吗？” 令伯麟点了点头，招风耳接着道：“现在是凌晨时分，还有一个时辰天色就大亮，你不如那个时候再进城。” “为什么” 招风耳苦笑了一下：“令大人，铁岭县的门卫可不像你们那的那么的尽责任，你现在去，就是再怎么说他们也不会给你开门的。” “我给他们银子呢？” 招风耳握着拳头道：“十两起价！” “这么贵，他们疯了吗？” 招风耳叹了口气，表示非常的无奈：“没有办法，这样的情况已经存在了很多年了。” “我可是朝廷的官员，连我也不行？” 招风耳道：“不行，不拿银子谁也不行，这可是县太爷的规定。” “那要是边关有六百里加急的文书送往京城怎么办？” 招风耳坦然的道：“你可以不走城池，走山路啊！” 令伯麟骂道：“这怎么可以？国家大事岂是儿戏。” “没有办法，山高皇帝远，强虎压不住地头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