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车安的计划
令伯麟和洪一穿过没有人的街道,来到了车府东面的墙下,趁着夜色,洪一想先翻墙进去,一把被令伯麟拽住,令伯麟说:“等等!” 洪一问道:“怎么了?” 令伯麟说:“你如果直接翻进去的话,万一里面的人看到,那不就全完了。” 洪一:“那怎么办?” 令伯麟看看墙的高度说道:“你抱着我,我先看看里面。” 洪一武将出身,力大无比,胳膊上的肱二头肌的肌rou像是十多个鸡腿落在一起的感觉,不费吹灰之力就将令伯麟抱起,令伯麟被抱起来以后,虽然腰的两侧被洪一这么举着感到很不舒服,但是也没有别的办法,双手扶在墙上,看向车安府里的情况。 令伯麟将头慢慢的、一点点的伸了出来,车府的院子里面,没有官兵把守,很可能是秘密的召集大家,不想惊动别人,就连府中的佣人也不知道去哪了,车安的府中最少有十多间的房子,正方是车安和家人住的地方,东西厢房很可能就是给下人住的地方,院子里漆黑一片,令伯麟看到大门的方向有两个人影走来,一个是管家在前面打着灯笼领道,在后面跟着的是品良,品良最后到的,看见他们进到了一个坐北朝南的屋子以后,管家回到大门继续看守,从管家的形态来说,小心翼翼,毕恭毕敬,看来今天是个重要的日子,整个院子里只有品良进的那个屋子灯火通明,屋子里面隐约的看见有很多的人影在走动,别的屋子一点光亮也没有,这时洪一在底下小声的说:“你还要多长的时间,我有些挺不住了。” 令伯麟听完这句话以后感到很好玩,本想再挺一些时间,但他感到洪一的双手在颤抖,这是两只胳膊体力不支的表现,令伯麟赶紧的说道:“放我下来吧!” 洪一将令伯麟慢慢的放下来,大口喘着气问道:“里面怎么样?” 令伯麟说:“从我观察的情况来看,我们分析的没错,车安今晚召集他们好像是要开什么秘密的会议,整个院子里十多间的房子,但是只有一间屋子的灯是亮着的,其余的房间一片漆黑,府里面也没有官兵,只有管家打着灯笼在大门那守着。” 洪一越来越感到事情的蹊跷,说道:“我们该怎么办?” 令伯麟说:“我们翻进城墙,看看他们到底在研究什么?最好别与我们扯上什么关系,衙门里的这趟浑水我们可惹不起。” 洪一拍了拍胸脯说道:“令兄,你先翻,我在底下助你一臂之力。”说完就降低了自己的高度,双手交叉放在肚子的部位,让令伯麟踩着自己上去。 令伯麟看了看洪一已经做好了准备,就说:“得罪了,洪将军。” 洪一说:“男子汉,大丈夫,这点事情算什么?来吧!” 令伯麟看到洪一坚定的目光,给了他无限的信心,令伯麟先将自己的左脚踩在洪一的手上,之后又叫腾空,双手扶墙,整个身子一用力,翻到了墙的上面,整个动作没有任何的拖泥带水,一气呵成,令伯麟先是往车安的府中看了看,没有什么异常,这才回过头去,把手伸向还在底下的洪一道:“我拉你一把,你也上来吧!” 令伯麟拽着洪一的手,洪一的双脚也使劲的一蹬,也来到了墙上,洪一大致看了一眼车安府里的规模,这么大的府宅,需要多少银两可以买来,光房间就有十多个,佣人那就不用说了,令伯麟看看洪一羡慕的目光道:“怎么,羡慕了!” 令伯麟说:“我也非常的羡慕,只可惜我们没有那么好的命。” 说话间两个人跳下了墙,来到了院子里面,漆黑的一片好比是在洞xue里面探险,洪一道:“你刚才翻墙的那两下子很不错,伸手不凡。” 令伯麟阴阳怪气的说道:“那还不是拜你洪将军当初训练我们的时候所赐。” 洪一无话可说,令伯麟说道:“赶紧去他们密会的房间,要是晚了,错过主要的内容,可就完了。” 令伯麟和洪一借着唯一有光亮的房间射过来微弱的光线,二人一步一步的小心翼翼的向那靠拢,时不时的还左顾右盼,生怕穿出来一只狗或者是一个人,发现自己,那我们就被动了。令伯麟一直盯着站在门口的管家,一动不动的看着大门的动静,他还不知道已经有两个陌生人悄悄地潜进车府,管家却浑然不知。 令伯麟和洪一也不敢迈太大的步子,步子越大就会产生越大的噪音,就容易暴露目标,令伯麟是第一次经历这样的事情,心脏在承受着最大的心理压力砰砰的跳着,洪一跟在令伯麟的后面,穿过了无人的房间,来到了他们密会的那间屋子,两个人先后靠在了墙边,从屋子里面的人影可以看出最少有三四十人,一切的一切勾起了他们的好奇心,令伯麟找了一个不容易被发现的纸窗户,用自己的手指头点了一个小洞,洪一也在另一个窗户点了一个小洞,将一只眼睛闭上,另一只眼睛透过小洞,屋子里面的情况清晰可见:土知府车安坐在最中间,令伯麟仔细的数了一下里面的人数,算上品良一共是五十八人,他们全部坐在下面,从四品到从九品按照等级由高到低坐了下来,最后面的是从九品的品良,令伯麟又仔细的看了一下他们的座位的情况,这里面还真有一些门道,巡检长李东和把总千总还有盛京游牧副尉坐在了一起,府税课司的杜彦辰自己一个人,按察司的人坐在一起,布政司的人坐在了一起,安抚司的人坐在了一起,还有就是油水非常足的盐引司的人坐在了一起,还有就是盛京衙门里的宗学的老师坐在了一起,还有几个耍单的,令伯麟看了一圈之后,笑了一下,心想:真像是李国臣和洪一说的那样,武官文官势不两立,衙门下属的各个部门也是各怀鬼胎,真有意思,但是反过来一想,衙门里面要是这样的话,遭罪的可是无辜的老百姓,老百姓想到衙门里告个状,到各个司办点事情,那岂不是难于上青天,见他们有的端着茶杯交头接耳,有的干脆拉个脸像长白山似的,过了片刻,车安四周看了一眼,查了一下人数,人已经全部的到齐,车安站了起来慢悠悠的说:“各位,安静。” 底下鸦雀无声,看来在盛京车安的确是大哥级的人物,地位不可撼动。 车安走进了蜡烛的旁边,露出狡诈的脸庞道:“今天把大家都召集来,是有要事商量。” 盐运司的知事白文青问道:“大人,不会是盐价又要涨了吧!” 底下的人哄然大笑,车安笑着说:“你想的太简单了,要事盐价涨的话,我也不至于把你们全部召集来。” 按察司经历范文清道:“难道又有什么大的案子需要我们摆平?” 车安道:“当然不是。” 底下的人乱了起来问道:“那是什么?” 车安在人群之间来回的走动说道:“你们只看到我风光的一面,没有看到我为这风光的一面所做的一切的努力。” 令伯麟心中说道,听你的说这话的意思,你还有些冤屈,你要是有冤屈,我就是厉鬼了。 车安的表情如演戏一般,深情的说道:“我车安为官数十载,经历了无数的风风雨雨,从偏远的漠河的县丞的师爷做到了现在的土知府,可以说是九死一生,光是被人算计的次数达到数十次,而我这么多年的积蓄全部用于在官场上打点京城的高官,以满足他们的胃口,我把我的政治的生涯可以说是全部规划好了,但是没有想到半路杀出个程咬金,本来定的是盛京知府的位置由我来做,但是现在却被李国臣那个老贼给霸占着。” 你爷爷的,敢说我的恩人李国臣是老贼,李国臣是老贼,那你又是什么?令伯麟忍不住的在外面骂道,气得他是火冒三丈,**焚心,真想现在就冲进去把车安的皮一层一层的给趴下来。 车安继续说道:“突然杀出个李国臣,把我的计划全盘打乱了。” 坐在下面的官员问道:“为什么不是你当这个知府,而是他?” 车安说道:“这个事情的决定权不在我们这里,而是在朝廷,我现在只能说朝廷里支持李国臣当这个知府的人比我们的人硬。” 底下的人又是一片的哗然,交头接耳。 车安道:“这不仅仅是知府之争,更是朝廷几个党派的争斗,他们会借李国臣当知府的这个机会打压我们,我们需要做点什么。” 底下的官员说道:“具体做什么?” 车安心中充满了信心道:“我车安历来做事心狠手辣,我的绊脚石我会把它变成垫脚石,变不成的就除掉。” 除掉,车安你的心也太狠毒了,这样一来李国臣和我,还有洪一、多都就危险了,看来盛京的这趟水真的非常深,令伯麟感到后背发凉,总像是有人在背后刺他一刀,车安,车安,你如此的狠毒,以后肯定会遭报应的。 车安继续说:“现在还没有抓住他们的把柄,等到抓住了把柄我不会放过他们的,今天让你们前来,只是给你们先通个气,我们要一条心,不能让外来的人欺负我们,站在我们的头上拉屎;刚才我想了想,我们的把柄是非常多的,尤其是盐引司、按察司、安抚司的你们一定要注意,平时让你们低调一些,你们不听,天天就知道往自己的兜里捞油水,这回怎么样?害怕了吧!” 盐引司、按察司、安抚司的人听到车安这么一说,张牙舞爪的道:“怕他们干什么?以前也是有人来查我们,结果怎么样?死的比谁都惨。” 令伯麟的心中更是一惊,他们竟然为了隐藏自己的罪行做出这等大逆不道之事,真的是令人发指,令伯麟看向身旁的洪一,洪一也是露出惊讶的表情,将本来大大的眼睛瞪得更大。 车安:“你们都是我的亲信,我不会让你们吃亏得。”说完从怀里拿出厚厚的一摞子银票,道:“每张银票上是一千两白银,一人一张,无论官职的高低、大小,我都是平等的对待。”车安发给在座的每一个人,官员们丝毫没有推辞的意思,很自然的拿了过来。 这车安为了收买人心,把自己的杀手锏都拿出来了,一人一千两,可真是下血本,看来这已经不是第一次、第二次了,他们收钱竟然面不改色,这么自然,每一个人接过银票揣在了自己的怀里,也就是说他们从现在起已经是车安的人了,不对,以前也是车安的人,我们也就是他们的敌人了,这时时刻刻处于危险之中,这是什么命啊? 收完了银票,一些官员开始表态说道:“李国臣想砸我们这的场子,门都没有,也不看看这是谁的地界,来到这,身上不掉几斤的分量就别想走。” 五品的同知甲温道:“车大人,我们是你给带出来的,在我们这些人当中,你就是老大,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别人爱谁谁,就是天王老子来了也不好使。” 令伯麟看到这里实在是看不下去了,这群势利小人,没给银票之前怎么不这么说,见到银子了,一个个阿谀奉承的话全来了,口不对心。
车安见底下的官员们纷纷表态,心里有了底,最好使的还是金钱战术,有钱能使鬼推磨,没钱能使磨推鬼,车安回到自己的座位上道:“今天天色已晚,就不留你们了,太晚的话容易被别人抓住把柄,这样对我们不利,大家还是回去吧!” 官员们挺着自己全是油水的大肚子站了起来说:“属下告辞。” 令伯麟还在认真的看着,洪一赶紧拽着他的胳膊道:“快走,还在等什么?”令伯麟从车安的秘密谈话之中惊醒过来,眼看官员们就要出了房间的门,这要是被他们发现了,自己的小命就没有了,令伯麟和洪一一起跳出了围墙,躲在了墙根底下的草丛之中,洪一刚想起身,一把被令伯麟按下,洪一道:“走啊!” 令伯麟解释说:“你疯啦!他们五十多名官员一起出来,坐的全是轿子,你知道他们往城里的哪个方向走,这么晚要是万一跟他们遇上,他们肯定会刨根问底,追根溯源的,他们会起疑心的。” 洪一看了一眼空无一人的大道说:“那怎么办?” 令伯麟说道:“他们住在城里不同的地方,肯定会走这条道,我们在草丛之中躲一会儿,等他们过去了,我们再回衙门。” 洪一没招,也只能这样了,别说,不一会儿,还真有几个轿子路过这,这可惊出了令伯麟和洪一一身的冷汗,真的是太险了。过了很长的时间,见没有轿子再通过,空旷的大街上一个人也没有,这要是令伯麟自己走在这,还是真有一些害怕,幸亏身边多了一个洪一,这时听见墙的另一侧有说话的声音,“老爷,你今晚下这么大的血本,看来你要大干一场了。” “我不出手,那就得等着别人来收拾我了。” “老爷,你可真有气魄。” “你老爷我办事什么时候小气过。” 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渐渐的走远,令伯麟和洪一对了一下眼神,嘴上不说但是心里明白,这时车安在和自己的管家说话,令伯麟感到此地不宜久留,和洪一穿出了草丛,穿过空旷的大街,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两刻钟以后,两个人心惊胆战的回到了衙门,他们没有走正门,因为害怕车安的人已经在周围安排了眼线,两个人翻墙进来的,小心翼翼的回到了西厢房,将房门紧锁,洪一点燃了蜡烛,放进了灯笼里,令伯麟和洪一左一右坐在桌子的两侧,今晚的事情想起来还是心有余悸。 洪一惊慌的问道:“刚才没有人看见我们吧?” 令伯麟捂着自己的小心脏说:“没有,跳墙之前我四下看了一眼,没有任何人,刚才进来的时候,李国臣也不知道,他现在应该睡着了。” 洪一:“今晚的事要不要告诉李大人?” 令伯麟说道:“还是告诉他吧!毕竟让他心里有个准备,谁知道这以后会发生什么事情呢!再说他们是五十多名的官吏站在车安的那边,而我们这边就只有这么几个人,就连今天白天对我笑呵呵的品良他都被车安收买了。” 洪一道:“如果我们有那么多的钱,我们也能把他们收拢过来,为李大人所用。”令伯麟和洪一经过这么一晚上的折腾睡意全无,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自己已经不知不觉的处在政治漩涡的中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