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镜
一座破落的古寺中，在清冷的月色中略显孤寂，一个老和尚手持佛珠，寒霜凝结在了袈裟上，伫立在庭院中，似乎一直在仰望天际，浑浊的老眼中闪现着智慧之芒。 “唉，罢了罢了。”摇了摇头，转身离去，只留下了一声叹息：红月映世，大劫将至，七星北斗，立地伏魔，恐逢大变！ 阴寒森立，神像似邪，在中央祭坛之上，伫立着一近千丈之高、面目狰狞的巨像。 一个男子，银发披散、双瞳似血，不羁地端坐其巅，嘴角挂着邪魅的笑容，微扬脖颈，凝视着天边红月，低语着：“凡世染血，天地剧变，我的血液要沸腾起来了，哈哈、哈哈哈！” 肆意地大笑着，随着身影渐渐模糊，径直地消失不见了。 月似羽落，低垂碧波，雪枫簌簌而落，宛若仙境一般，却有一矮矮的坟茔，与之格格不入。 墓碑萤玉雕琢，其侧，一不见其容、轻纱蔽体的女子，皓腕凝霜雪，发丝如瀑，静静地立着，长长的裙摆拖在了冰冷的地上，悠悠地喃喃着：“为什么你甘愿牺牲自己也要救他？为什么？他，到底是个怎么样的人？他，消失了，世人都说他死了，我却不信！今次世入大劫，一向以救人救世而自居的他，必定会出来的，我一定要抓住他，然后……然后杀了他，和你葬在一起，好吗？” 清泪点点，悲伤难抑。 山岭巍峨，势如大龙，在一片茂密的竹林之上，竟静静地仰卧着一个人，背着一柄漆黑如墨、几与身等长的巨剑，破衣烂衫、胡子拉碴的。 他嘴里来叼着一株不知名的小草，眉头微皱，嘴里在小声嘟囔着：“唉，为了装一下酷才叼株草的，可搞得现在嘴里发麻、苦涩极了，小小的草儿有毒啊！我要怎么办呢？要吐出来吗？不过，那样不就装不了酷了吗？真懊恼啊。”挠了挠头，翻身而下，依旧叼着小草，“算了，太搞脑子了，比什么狗屁的红月映世还要搞脑子，还是回去找师兄，让他给那个主意吧，想来又要麻烦一番了吧？！” 懒懒散散地，向着远方离去了。 …… 红月映世，为灭界之劫笼罩的玄黄修界，今晚不知几人未眠？ 魔冢仙陵消失后，给极北冰原上造成了一个突兀、扎眼的大空洞，姑且称之为天坑吧。其约莫百丈方圆，充斥、氤氲着浓重的灵气，且自地底喷射出汹涌的火气、岩浆，将之衍化成了一处极热火域，和极北冰原的严寒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完全是冰火两重天的感觉。 在天坑边的一处矮山上，空气中正弥漫着一种诱人、肥美的香味。 熊熊燃烧的篝火上，一只山鸡已被烤的金黄油滋、香味四溢了。一旁坐着的正是走入碑门、传送到玄黄修界的莫问，而小美女慕容笑雪则枕着他的大腿、依旧在沉睡之中。 显然，不知几人未眠中便有莫问了。 废话，哥都睡了万载了，还眠个屁啊？！哥现在是饿啊，虽说自成仙后，好久没有体会到饥饿的感觉了，但现在修为几乎尽失，等同一个凡人的自己，却真的是饿的前胸贴后背的。 什么魔冢仙陵，老碑这家伙连顿饭都不管就跑路了，我还是主上呢，我去！ “嗯？” 察觉到沉寂了许久的丹田悄然震动了一下，莫问眼眸骤然一亮，可算有回应了，微微笑道：“镜，你醒来了。” “说过多少次了，要叫我天镜大人！” 一个傲娇御姐般的声音响彻在莫问的心海。 “那我干脆叫你女王大人岂不更好？你说，是不是呢？祖魔秘宝。” 镜，乃是昔年莫问攻占魔域之后所得的祖魔秘宝，不知是何品阶的重宝。没想到过了这么久，镜的脾气还是没变，这是要将傲娇进行到底了啊。 “不过，镜，非常感谢你救了我的命。”莫问发自内心地说道。 镜救了他的命。在遭南宫瞳袭杀、诅咒之力疯狂吞噬自己灵魂的时候，镜认自己为主，化作本命法宝、护住了他一丝真灵。 否则，真灵尽散，恐怕连轮回仙尊也救不活自己的。 “哼，算你还有点良心。”镜以神念说道：“不过，你竟然活了过来，这轮回仙尊的手段果然不凡啊！” “什么？你知道轮回仙尊？那你之前就醒了吗？镜！”莫问有些吃惊了。要知道，从他复活那一刻起，莫问就一直在利用残存的些许灵力，尝试着沟通镜。 从方才镜的语气来判断，她一定是早早地就醒了。 “傻子，我可是你的本命法宝啊，一命相连，你醒了，我自然就苏醒了呀！你在那魔冢仙陵发生的一切事情，我在你体内都知道的一清二楚的。” “那为什么不给我回应呢？”莫问不解。 “自然是因为老碑了，傻子。”镜傲娇地解释道：“如果我的判断没错的话，他应该是魔冢仙陵的器灵。” “器灵？那魔冢仙陵难道是法宝吗？”莫问继续问道。 “嗯，没错。我察觉到了时间、空间法则的存在，这魔冢仙陵起码是仙器级别的。”缓了缓，镜继续道：“且，更可怕的是，魔冢仙陵是残缺的、不完整的。真不知道完全体的它究竟会达到什么级别？其最终的真实面目又会是什么？” “哦，是这样啊，老碑竟然这么厉害。”莫问若有所思，转而说到：“不过，他对我没什么恶意，还遵从轮回仙尊之命，奉我为主了？！而且，这不还有镜大人你在吗？你应该比他厉害吧。” 镜的品阶，莫问迫切想知道，只是其一直不肯透露，好郁闷。 “哼！如果我恢复到巅峰状态，自然可稳稳压他一头。”有些黯然，镜叹息道：“可惜，本就在大劫中陨落的我，又为了救你，遭受了诅咒之力的侵蚀，恐怕现在顶多算是灵器绝品吧，也就是相当于人族修士筑基期巅峰的实力吧。” 在修界，法宝都有统一、明确的阶位划分。其分为：凡器、灵器、法器、宝器、道器、仙器，每一阶位又分为：下品、中品、上品、绝品。 按照镜的说法，魔冢仙陵已然为修界法宝巅峰的存在了，而她在巅峰状态能压魔冢仙陵一头，最起码也是仙器级别。然而，如今镜却下降到了灵器绝品的阶位。 “对不起，是我连累了你啊，镜。”莫问叹了一口气，心怀愧疚的道。 “……过去的就算了，傻子，你还是努力修炼吧，等你境界提高了，或许还有办法修复我。”镜悠悠地继续说道：“如今的你，早已不是九转金仙的修为了，只是个凡人罢了。不管是为了你自己、为了我或是为了你的夕月，在大劫来临之前，你必须要抓紧修炼了。” “嗯，我会的。”莫问承诺道。 “对了，傻子，有一点我很好奇。”镜突然问道。 “傻子？镜，怎么说我也算是你的主人啊，起码给我些尊严行不？”莫问没好气的说道：“你好奇什么啊？”。 “好的，傻子主人。”镜赖皮地继续问道：“当年你攻占魔域、赤火烧星，和我相遇的时候，我仔细查探过，你的真实年龄不过十八岁。十八岁啊，就拥有了九转金仙的修为，这也太变态了吧？难道傻子主人你是个万古难遇、天资无双的修炼天才，血脉强横，家族底蕴深厚，修习了无上仙典？” “哦，你说这个啊。坦白说，你主人我的修炼天赋一般，因血脉被废，被家族所抛弃，也没有修习什么无上仙典。”莫问神秘兮兮的说道：“那，镜你想知道，究竟为什么主人我能够短时间里拥有九转金仙的修为吗？” “嗯嗯，傻子，你倒是快说啊，别吊我胃口了。”镜焦急地催促道。 “原因很简单。”莫问轻笑道：“在我十六岁那年，我得到了一位神秘人物的灌顶，一飞冲天，便成就了金仙业位。” “啊，这就没了。”镜不相信，纠缠道：“傻子，你可别唬我啊，欺骗天镜大人的后果，可是很严重哦。” 威胁，这是赤裸裸、红果果的威胁啊。 从来都是威武不能屈的莫问，义正言辞地说道：“天镜大人，小的怎么欺瞒您呢？”可怜，节cao碎了一地啊。 “哦，如果是真的话，那给你灌顶的神秘人物，应该是仙尊级别的绝世强者。”镜思索道：“可他又为什么要给你灌顶呢？” “这我就不知道了，也许那个时候我已入局了。”莫问思绪万千，自语喃喃道：“或许，我现在才入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