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夜赏湘水碧
今日是小雪的前一日,人荒,地凉,风刺骨。 安九歌现在名唤公孙灵川。而她并不喜欢这个名字,尤其是她的姓氏。在阁楼上,她对着窗外深思,突然瞥到前方有人往这边赶来,手里提着明晃晃的圣旨。安九歌皱了眉头,嫌恶的将窗子关上只是留下一道小缝。 而恰巧,公孙落看到了这一幕,便识趣地只是在阁楼之下读了这份圣旨,安九歌冷眼瞧着下面这个他名义上的父亲,这座隐王府的主人皮肤是白皙的,细肩柳腰,虽然人过中年,但那双丹凤眼还像他年轻时那样妖冶,九歌不喜欢他这双精明的桃花眼。 这个人他努力地想要使自己威严起来,但不过徒劳而已,黑色的长袍似套在女人身上。在安九歌看来更加像一个粉墨登场的戏子了。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今有隐王之女公孙灵川,温柔谦和,风姿绰约,才貌无双,明德皓贞,实乃和亲之上上人选。封为喜宁公主,择日与元结成秦晋之好,永固边疆。 钦此 圣旨上的内容大致不过:这个“父王”就在昨日的和亲之选上虚情假意地“变卖”了我,换来了他认为更重要的东西。 昨日朝堂之上,百官探讨谁是这和亲的和亲人选。却在一个微妙的时刻有一位文官上奏说我是王爷之女,也算个皇室中人,理应当仁不让。父亲先是作出了一副怜惜小女又不得以国为先的姿态遵旨谢恩。最后,水到渠成地,和亲人选在众大臣无异议地情况下降临在了安九歌头上。 嫁过去这个人也许只是一件陪葬品,这是皇室心照不宣的一个秘密。 原因要从这个太元国的皇帝元慧帝说起了,这位皇帝玩弄政治的个中翘楚。无论是时局动荡还是暗涌流动,他总是能利用一切反败为胜。当年,他不过是从未被皇室和他的父皇承认过得皇子,他靠着自己的谋略和准确识人用人一步一步走到了今天,这样的父皇。每个皇子在他父亲让贤之前靠权力登上宝座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但是,这个皇帝却看起来十分讨厌他的所有皇子,尤其是他的嫡长子,就是安九歌将要和亲的人选——莫锦书。就连太子之位都要择他人而立。他没有皇上的宠爱,却活生生占着嫡长子之位惹太子忌惮,而且无论以后登上宝座的是不是太子都不会留着这养一个大祸患。是在锤炼上位者吗?还是只想把水搅混以掩饰他真正的目的? 三皇子子桑锦书?像一个公主的名字。这样一个情意绵绵的名字却赐给了一个最让皇上厌恶的皇子,不知是不是天意弄人。 太元堂堂正正的嫡长子还在世,太子之位却落于旁人,可以说是开天辟地头一遭的大事了,当时朝野一片哗然。据说还出了一位命谏的大臣,却也没有让此事有任何的转圜余地,而三皇子也硬生生少了一个坚实的翅膀。 这件事到现在还是让很多人唏嘘不已。而安九歌,最感兴趣的还是那个场面,他是怎么不顾祖宗之法做到的?每朝总少不了一些顽固的的老臣,力排众议么?看来当时没有免去一场精彩的政治搏斗,只可惜没有这个眼福了。 这个国家,国号为湘,民力薄弱,国土又少,就连公主和亲也只能做妾。它的国号原来为大封,在很多年前也是个精兵大国,大封高祖是一名骁勇善战的将军,那些曾经辉煌事迹如今的四国史书都留下过nongnong的一笔,只是在最后也没有征服每一片土地,野火没烧尽,春风吹又生,那些没有被彻底征服的国家里应外合。到现在大封国与那些小国易位处之,变成了这样一个弹丸之地,说讽刺又有一丝耻辱。 但是我们现在这个皇帝确实是个心宽之人。登位后对一切事物都表现地泰然自若。这虚怀若谷的样子,让很多人都在谣传这个国家现在依然没有灭亡的缘由是在那湘水之畔的湘夫人在保佑着她的子民。迷信的皇上又起劲把国号改为了湘。 湘水流动不止主动荡。果然就在改国号的不久,平南将军出谋划策,上表陈列一条条怎么牵出四国之乱,离间他们于利益之间,最后怎么收获渔翁之利。皇上听过大为欣喜,赐予这个皇子黄金绫罗,进官加爵,后又这个将军全权负责这件事。 我们这位将军折腾了三个多月,信誓旦旦最后结局却落了个四面楚歌的境地,说他安插的眼线背叛了他,谋臣之择良木而栖,看看咱们这个皇上只怕是个还没站上去就枯朽的腐木罢了。若非他是两代老臣,官宦世家,后又把军权交回,皇帝一定怀疑他是别国派来的jian细。 最后无奈湘国依附了邻国——太元国。这是第一年朝贡,和亲是必然先行的一步。安九歌当时不明白为什么太元国明明可以侵吞这个小国,举手之劳却选择了放弃,后来她她猜测“怕又是父亲的手笔。父亲这样的谋略高手,他的野心不会是谋求这个公孙皇帝的小宝座,他好像本不姓孙,也并非皇室中人。他屈居于此目的到底是什么?” 若说我安九歌离开唯一不舍得是什么,就是这条湘水。湘是一个小国,所以对女子并没有过多的要求,也没有不许出闺房的规矩。可以说,每个人身在这个国的人都来过湘水边。
可是听嫣起说,所有的人都在传言九歌从未来过湘水边,也是这里唯一一个没有来过湘水边的女儿,说我不曾去湘水边的缘由是我要在府中学琴棋书画,女工女戒女则,好去伺候那个皇子。说实话,安九歌在就是子时在床榻辗转反侧的时候她的心里也对这个男人从未有过一丝地悸动。 都说传言不可信,三人可成虎。真真是谬传。 其安九歌其实去过湘水边的,是在夜里去的。 那晚的湘水不像百日的渐染碧色,它是墨色的。夜色朦胧了对面的橘子洲,嗅入鼻中的满是河岸传来的清香。可惜过了这湘水对岸就是那个国家了,如果一招不慎,那可能是安九歌的将来了。映入眼帘只有大片的浓雾,就像安九歌的命格和未来。那时她心里没来由激动和害怕,可能是那水声就像府上那条犬,夜里的鼾声比白天的叫声还令人惊恐。 此情此景,九歌不禁念道。 夕闻湘水碧如染,今闻湘水胭脂。 黑夜中一声嗤笑破坏了好景致,一个男子,他有一双百无一用是书生的招牌眼神,这么深的夜,一袭白衣,一叶竹排,又背着包袱,是太元准备进京赶考的书生,九歌一身的碧色的裙子和腰上的铃铛突然吸引了他。 书生突然大喊:“对岸的姑娘是否是那传说的湘水女神?”回声不绝,九歌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他。只觉得这夜有个人也显得不孤独了。九歌笑了闪进了轿子里,那个呆子却以为她消失了。急切地往对岸这边划,却是满心的失落。 他呆立作诗道: “倾城逐浪花, 眉眼含羞合, 频频袅袅十三余, 豆蔻梢头二月初, 不如神女驻足,消失却把魂留住。” 这是我在轿子里听到的,像说书的场景男女相逢开篇一样,九歌不喜这样的酸诗,那是却初感不错。 后来我的轿子经常在白天经过湘水,湘水依然美,却不似那夜了…… 再次开窗的时候,阁楼外洋洋洒洒飘下雪花,九歌把手伸向窗外,她的手白的出奇,并没有矫揉造作的兰花指,常年练字,她食指关节处有淡淡的茧子。粉唇轻启:“十年了,又见雪花飘,一切准备就绪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