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九九章 为了女儿
余长岭心里有事,开着212小汽车忽忽悠悠的回了公社,把汽车放在车库里,脑袋胡思乱想着往家走去。 每天余长岭进家门都是乐呵呵的,可今天,愁眉苦脸。母亲看着余长岭不高兴,前来问询:“怎么?不舒服啦?还是挨批评啦?”余长岭没有回答,只是唉声叹气。余长岭的母亲看儿子如此又说:“什么事啊?说出来吗!大事小事总得解决!你不吭,不哈,急死人啦!”余长岭还是不语,余长岭的mama起急,去叫余长岭的父亲,言道:“这个孩子,每天下班回来都是高高兴兴,今天也不是怎么了?闷闷不乐一脑门子官司,我问他什么他也不言语,你去问问他,他是不是工作出了什么差错,挨批评啦!” 余长岭的父亲听了老伴儿的话,脸紧绷了起来,转身进了余长岭睡觉的屋子,余长岭佝偻着身腰捂着脑袋正躺在炕上眯着哪。余长岭的父亲推了一把余长岭,言道:“有事说事!像死了亲娘爹老子似的!死了亲娘爹老子也不能这样蔫头耷脑!日子总得过!有事总得解决!怎么啦?出了什么事啦?是你犯错误,公社把你开除了吧?你这个不争气的东西!我给你谋了这个差事多不容易呀!你却把它丢了!你天生是个吃窝窝头的料儿!丢人现眼的东西!”余长岭本想静静心养养神,可他父亲又吵又闹,把个余长岭弄得烦躁不安,从炕上噗腾一下子挺起了身子,嚷道:“不要闹啦!谁说公社把我开除啦?谁给您丢人现眼啦?” “既然没有开除你,有什么过不去的火焰山?还至于这样丧子游魂哒?” “爸爸!我遇到的事情,比开除我,还难哪!” “我就不信啦?什么事情?比开除你还难哪?你给我说出来!我给你参谋参谋!” 于是乎,余长岭就把张书记的女儿要和他搞对象交朋友的事情告诉了他。余富安听了这事情也挠了头,闷了一刻,言道:“使不得!使不得!万千使不得!哪个女知青当初救了你一命,否则你能有今天?你可千万不能忘恩负义呀!咱老余家祖辈传流,没有过半个忘恩负义的人!新社会也不能破了这个规矩!” 父亲所说,余长岭何尝不知道哪?如不是现在已经有了哪个女知青朋友,书记的女儿和自己交朋友,余长岭高兴还来不及哪!余长岭两头为难,上班闷闷不乐,张书记也看出来了,张书记忙里偷闲问道:“小余,这些日子总见你愁眉苦脸,是遇到什么为难事的了吧?是不是女朋友跟你闹意见啦?” “没有。” “女朋友没跟你闹意见,是生活上有困难啦?有困难跟我说,我给你解决。” “没困难。” “没困难就得好好工作,可不能思想走私啊!开车可是个生命攸关的大事!” “我知道。” 张书记哪里知道,余长岭的思想走私是与他的宝贝女儿有关。张书记的宝贝女儿朝思暮想做着春梦,等着余长岭的回音,可已经过去一个多月了,这个余长岭哪,就是杳无音信。 一日,余长岭又来送张书记回家,张金翠抽身跟了出来,堵住余长岭的车门,问道:“我给你的信你看到了吧?” “余长岭羞红了脸,点点头。 “你既然看到了,为什么不给我回音?难道我配不过你?” “meimei说哪里去了!meimei长相如花似玉,我如果和meimei喜结连理是前生的造化,岂有配不过我之理?” “既然配得过你,为何这么长时间不给我答复” ‘meimei呀,一言难尽!” “有什么难尽的?说给我听听。” 正在此时,从院里传出了张金翠mama的声音:“金翠儿!吃饭啦!”张金翠狠狠盯住余长岭的眼睛从嗓子眼儿喷出了几个字:“下次我看到你时,你必须给我个答复!否则,我饶不了你!”张金翠作罢,回屋了。余长岭又忽忽悠悠的把车开回了公社,忽忽悠悠的回了家。余长岭回家后想,张金翠是书记的女儿,书记的家不能不去,如果总是这样,如何是好?这事必须有个了断,我也给她写个信吧。于是,余长岭就把自己从前和女知青孟雪梅如何要好,后来孟雪梅招工进城,如何抛弃了自己,自己疯癫,又一个女知青**玲,看着自己可怜,救了自己,自己现在正和**玲相爱,自己对自己过去的恩人怎能抛弃?自己怎能见异思迁哪?希望meimei体谅我!多谢meimei爱我!可惜今生无缘啦!咱俩同床共枕之事只能等待来生啦!来生即使不变人,变成一只猫,我也一定要依偎在meimei身旁,给meimei消愁解闷…… 余长岭又一日送张书记,张金翠看到父亲进了屋,她随着出了屋,看到余长岭没有走,喜出望外,急匆匆走到余长岭跟前,言道:“怎么样?想好了吧?”余长岭没有言语,把写好的信递给了张金翠,言道:“都在里面,妹子你自己看罢。”说完,他钻进车里,一脚油门,离开了张金翠的家。 张金翠兴致冲冲打开来信,不看则已,看罢,大失所望,一脸亢奋,一脸红晕,霎时消失,失魂落魄的走进屋里。张书记一家人都没吃饭,张书记老伴招呼女儿吃饭,女儿说自己不舒服,拉上被子蒙头哭泣了起来。 张金翠一宿也没睡好觉,合上眼睛就梦见余长岭,哪一双会说话的眼睛在向她眉目传情,一张羞红了的白净的面皮,低头不语,她摇着余长岭的脑袋,哭诉着,为什么你不爱我?为什么你非得和别人组成家庭?我不要来世!我要的是今生!你是我的!我今生今世非你不嫁……张金翠的眼泪润湿了半个枕头。 张金翠一宿胡思乱想,临近天亮,她倒睡着了。每天这阵儿,张金翠早起来了,梳头、洗脸、吃饭,准备上班,可是今天,张金翠的屋里一点儿响动也没有,张金翠mama着急,敲响闺女的屋门,没有回音,mama一膀子撞开了屋门,一看,闺女还死睡着,mama掀开了被子,一看闺女红肿着眼泡,枕头湿了一大片,怎么回事?mama摇动着女儿的身子,醒醒!醒醒!金翠儿!你怎么啦?女儿睁开了眼睛,白眼睛变成了红眼睛,急道:“金翠儿啊!金翠儿啊!你怎么啦?”张金翠坐了起来,抱着mama,哭道:“mama!小余不要我!” “哪个小余?” “就是给我爸爸开车的哪个小余。” “你爱上他啦?” “是啊!” “你怎么知道他不要你?” “您看看,这是他给我的回信。” mama接过了女儿递给她的信,看了又看,言道:“人家有女朋友啦!你干嘛还跟人家凑份子?天底下好小伙子有的是!干嘛非嫁给他呀” “mama,我就看他好!” 张书记听见屋里窃窃私语,也走了进来,看到娘俩相抱在一块儿,不知怎么回事,老伴把手中的信递给了张书记,张书记接过一看,言道:“这孩子惯得没人样啦!人家小余有女朋友,这我是知道的!真是邪啦!你怎么非得跟他呀?不行!从我这儿说也不行”张书记说完,甩手上班去了。张金翠听了,哭得更欢了。 张金翠中了魔,非余长岭不嫁,白天思想走私,晚上一合眼就做梦,梦见的就是余长岭,商场的领导看她一脸病态,劝她到医院瞧病,西医说她没病,到中医瞧,中医说她思虑伤神,中医看她有气无力的样子,给她开了些养心补气的中药,又开了两个礼拜的假条。她吃完了药,歇完了工,病还是不减轻,医院大夫又给她开了药,又开了两个礼拜假条。
张金翠mama看着女儿病越来越重,和张书记晚上叨叨:“你看到闺女了吧?病成这个样子,你得想点辙呀?” “我有什么辙可想?” “咱闺女的病分明就是为了余长岭!” “人家余长岭有女朋友啊” “有朋友不是没结婚吗?你不会做做他的思想工作?” “为了自己闺女!拆散别人婚姻?算人吗?” “闺女的病明摆着,咱又就这一个闺女,她又这么痴情,没有小余,你看到了吗?她可能就要去死!哪头轻,哪头重你可要想好喽!” “为了自己闺女而拆散别人!让小余的女朋友给传出去,我这个书记以后还怎么当啊?” “死店活人开,你不会变通一下吗?哪个知青不想走出农村?她如果答应了你的事,上边下来当工人的指标,你不会让她当工人去!不就把她的嘴堵住啦!” 张书记沉吟半晌,言道;“即使这能行得通,可小余当了我的女婿,又给我开着汽车,将来我给他转正不转正啊?” “当然得给他转正啊?” “可转正他是我的女婿!别人会不说三道四吗?” “可惜你还当公社书记哪?还不如我这个老娘们!” “你不会把小余调到别的单位去,再给他转正。” 张书记的思想不通也得通了。张书记思想通了,上了班,给余长岭的父亲余富安打电话让他到公社来开会,余富安接到电话马不停蹄来到公社,到了公社见了张书记,言道:“怎么没见到别的大队的人哪?”张书记言道:“把你找来是为点儿私事,所以别的大队的干部就没来。”张书记转而又道:“你我都是养儿养女的人,养儿养女cao心哪!” “我们养儿子怕儿子娶不上媳妇,我听说您就一个千金,难道您还怕千金找不着主儿?” “养儿着儿急,养女着女急,一家有一本儿难念的经!我的女儿不是找不到主儿,是她自己给自己就找好主儿了。” “既然人家找好主儿了,现在是婚姻自主,就嫁过去吧!您不会也是老封建阻挡她吧?” “你把我看得也太扁啦!我堂堂的公社书记再落后,也不至于到哪种地步。” “哪您愁什么哪?” “老余啊!我也不跟你绕圈子了,我家的闺女相上了你家的小子!” “啊?张书记!我家的小子有女朋友了啊!” “这我是知道的,要不我怎么把你叫来哪!把你叫来就是为了让你怎么给小余做做思想工作。” 余富安一听这话挠了头,言道;“我家小子现在交的这个女朋友,当初救了他一命!这个情况您是知道的!您让我如何让我家小子?把这个女朋友辞掉哪?这种事情我万万做不得的!” “我也知道你做不得,这个嘴我不到万不得已我不会跟你张,我也是实在没辙了,我实话告诉你吧,我哪个不争气的丫头,为了你家小子,已经一个月没上班了,她患了相思病了,只有小余能救她一命了!老余,不要说别的了!你回去考虑考虑吧!”老余再无话可说,迈着沉重的步子回家了,回家就一头扎在了炕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