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六章 心不甘旧情难忘
席匠姑娘心本在木匠身上,来到居庸关这个人家,死活不和人家睡觉为那木匠保留着贞cao。 而那个木匠呢?自和席匠闺女有了那两宿情之后,甭管黑天白天,脑子里整日晃荡着席匠闺女的影子。 席匠闺女让席匠嫁给了居庸关木匠已知晓了,他有好些日子没心思出去干活了。 这天,他师傅找他来了告诉他居庸关有个人家请他去做大木架子,九间房的大木架子如果他们师徒爷俩儿都去,再找个帮忙的三人也得做个“个月期成”。 这木匠本来这些日子无精打采,一听说要去居庸关干活,像注了“马啡”立刻来了精神头儿。 倭着家俱跟师父立马登了程。 他们在居庸关这家儿做了两天活,茶余饭后歇着的时候,免不了主家要和请来的这三位木匠扯些闲篇儿拉些家常,问道:“我们居庸关最近娶了你们村儿一个姑娘,听说他爸爸是席匠,不知你们几位可否认得?”师父先开了口言道:“认得,认得。”主家听木匠师傅说认得新嫁过来的姑娘,言道:“姑娘嫁给的这主儿,跟我们是街坊,就在墙儿东。” 那小木匠听主家提起了席匠姑娘,滴溜溜来了精神神儿支楞起耳朵听着,又听说席匠姑娘就在墙东隔壁,他异常欢喜,他琢磨起了“我无论如何也要见她一面。” 小木匠本来粗脖子大嗓门,平俗爱说爱笑,自打那席匠姑娘嫁了人,他就不说不笑像被枪打了一样——蔫了,今儿个他听说席匠姑娘就在一墙之隔,他脑子迅速转腾起来,琢磨起见她的办法,要想见到她,必须让她知道我就近在她眼前。 为了达到这个目的,他一反常态,往日向师傅请示工作轻声慢语,如今请示工作故意放大嗓门,往日歇歇儿的时候人聊天他闷着头喝茶,而如今呢,他没话儿找话儿也要找别人说说话儿。 再说那席匠闺女,听隔壁院里噌噌的拉锯声,使她想起了小木匠,想起了那两晚上的事情。 “唉!不知这是哪拨子木匠啊?”要是他多好啊。不免与人打听,真巧极了还就是她娘家那个村儿的。“可她娘家这个村儿的木匠也有十多个啊,究竟这里边有他没有呢?” 正在她百思不得其解之时,听见了隔壁传来了那高吭的大嗓门,“嘿,嘿!这不正是他吗。” 席匠闺女听了那声音,按捺不住内心的欢喜,琢磨着,“无论如何也要跟他见一面,见一面,就是死了,也心甘了。” 决心下了,她就寻找机会,她想,“木匠干活,只有中午,晚上吃完饭时,自己有点儿时间。”于是她就在中午和晚上假装看街上过往的行人、车辆,站在门口。 她想见木匠,木匠也想见她,那木匠吃完中午饭和晚上饭烟不抽水不喝也假装看过往的行人和车辆站在了门口。 两个人心照不宣都在此时此刻站在门口儿,几天里岂有碰不见之理。 这一天,席匠姑娘出来没有两分钟,木匠也出来了,两个人出来为的是一个目的,两个人的两双眼睛很快就聚集在了一起。 两个人百感交集,要不是在这个地方,俩人要干什么就可想而知了,席匠姑娘呆呆看着木匠,眼睛里噙着泪水…… 她要见他,干什么?难道就为了看看他,不,她不能认命,她要最后搏一搏,搏它个鱼死网破,搏它个不到黄河不死心。她向木匠招了招手,木匠理会了她的意思,装做漫不经心向她走了去走到了她身边。木匠不敢逗留,只听那席匠姑娘对他说:“我肚子里可怀上了你的孩子啦!你要设法把我救出去啊!” 木匠听了这话心里嘣嘣直跳热血沸腾暗自思忖,她有情我有意为了她,豁出去了! 木匠随师父迅速把这家活儿干完,心里筹划着如何到居庸关去抢媳妇。 抢媳妇不是木匠开的先河,中国古代早就有了。 抢媳妇,分抢姑娘和抢寡妇,姑娘和寡妇如果人家恪守妇道是安善良民,谁也不敢抢,谁也不会去抢,因为那会惹祸的,于情于理也不容啊! 凡是要去抢的寡妇,必须是她不守贞cao在先,男人招得满屋满炕伤风败俗,这样的才可去抢,抢了也不会捅什么“楼子”。 再说抢姑娘,凡是要抢的姑娘,必须是姑娘和小伙儿先有勾搭,只是老家儿不同意,那么男方方可去抢。 话说,从前某地有那么一个当子事,某村的小伙儿和某村的姑娘在庙会上相识,姑娘在庙会上偷偷以身相许,让小伙儿到家里去提亲,可是姑娘家嫌贫爱富不允这门亲事。于是,小伙儿家决定去抢,人被抢出来了,姑娘家招来了亲族当户组织人力去追,先是那小伙儿拽着姑娘跑,跑了一会姑娘气喘吁吁,小伙儿看姑娘跑不动了怕被追上背起了姑娘撒丫子又跑了一阵儿,这小伙儿也气喘吁吁跑不动了,姑娘见状对小伙儿道:“你把我放下。”小伙惊诧:“为何?你不跟我走啦?”姑娘急道:“不是!你不是跑不动了吗?我来背你。” 小伙儿听罢恍然大悟。 小伙儿趴在姑娘背上,姑娘背着小伙儿撒丫子跑了起来。后面追“兵”先是看见小伙儿越跑越慢,看看就要追上满心欢喜,可万没想到眨眼的功夫,小伙儿和姑娘换了个“过儿”姑娘背上了小伙儿。 那打头的追兵看到此种情况拦住众人言道:“不要追了,追上了,姑娘也不会跟咱们回来了。” 花花世界无奇不有,刚才所说的是早年间抢媳妇的一段故事,抢的是姑娘。目前木匠要抢的“媳妇”算姑娘还算寡妇呢?她既不是姑娘也不是寡妇,她是活**。虽是活**,也是先跟木匠有染而她现在还死心塌地要跟木匠木匠才敢去抢啊! 抢,必须有几个不怵阵的横汉子,有了横汉子,还得有镇得住人拿手的家伙。 那镇得住人的家伙是什么?当然就是“快枪”了。 上哪儿去找快枪呢?木匠住的村子快枪有几条呢,但能说得上话儿的,又好说话儿的,又不会跟自己要额外条件的,想来想去只有村里靳大爷家。
靳大爷每月有六十块洋钱的收入,买颗快枪不过一百多块钱,有人就撺掇靳大爷买颗快枪。 中国的二三十年代天下已不太平,买颗快枪看家护院,震慑一下土匪,一是有经济条件,二是有实际用途,于是靳大爷就买了一颗快枪,靳大爷买枪的时候,正是二十世纪三十年代初,靳大爷五十出头,人生事业正在颠峰的时候,下班儿回来,吃饱喝足,照着北山放上两枪,心里美哉、快哉。 忽一日,木匠来找靳大爷,说明事情原委,声明要借靳大爷快枪一用。那枪本是凶器,不出事儿还则罢了,如果出事儿那就是了不得的大事儿,追究起来可要找枪的主人,靳大爷不允。 如果靳大爷这枪借不出来,那别处的枪更借不出来了。木匠央求道:“大爷,我的事,您也知道,我们俩是真心相好,她现在已怀上了我的孩子,她让我去救她,我不能不去救她啊?如果我不去救她,她跟我说了,她们娘俩只有死路一条了!” 木匠又说“大爷,我们借您家的枪,不是去杀人,我们不过是为了吓唬吓唬他们,您说说,咱们到人家抢人家媳妇人家能不急吗?您说咱们‘横’您可知道在咱们前面咱们不知还会遇见比咱们多横的人呢,人家可是真急啊!那可是不要命啊!如遇到这样不要命的,这媳妇不但抢不回来,还要遭人家一顿饱打,这得多丧气啊,可是甭管他多横多不要命他也是rou长的他也怕枪。我们手中有了枪,我们心中就长了一半儿锐气,他们见了我们的枪,就煞了他们一半儿锐气。” 靳大爷听了木匠的话,还是沉吟不语。 那木匠到靳大爷家来借枪,并不是他一个人,还带来了他mama和两个同族兄弟。 靳大爷家和木匠家原本是坎儿上坎儿下的老街坊,木匠妈是个接生婆子,靳大爷家的几个孩子原本都是木匠mama接的生,原本他们两家儿就有来往儿,平时就有“过儿”。 此时木匠妈说了话:“大哥,您就这么狠心,您就眼瞅着您侄子到手的媳妇娶不成?打光棍?您就狠心瞅着哪娘俩往黄泉路上走而见死不救?” 木匠mama一连串儿的话,把靳大爷问得哑口无言,此时和木匠一块儿来的那两个同族兄弟道:“大爷,再不这么着,您如果怕这枪借出去,我们把控不住,闹出人命,再不枪攥在您手里,您拿着枪跟我们一块儿去。” 靳大爷听得此话拍案而起,言道:“亏你们能想出这样的主意,我是国家公职人员!能拿着枪上人家去抢人家的媳妇?” 此时那木匠看到话都说绝,再无回旋余地,想到席匠闺女和肚子中自己的孩子将来要命赴黄泉,禁不住泪如雨下,噗通一下子跪在了靳大爷的面前,他妈和两个同族兄弟看到木匠如此,也噗通!噗通!齐齐跪下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