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瞿老爷子决心做买卖奔波永宁延庆城
小刘二先生分家已有十个年头了,这些年自然也有些积蓄,这些钱放在家里也下不出小的儿来,把钱放出去,没有合适的主家又怕钱溅了泡儿,也早想拿这些钱办点儿事儿,可又没合适的项目,恰在此时,亲家提出了这个想法,他也就应允了下来。 小刘二先生问瞿老爷子能拿出多少钱,瞿老爷子言:“我尽其所有,也就能拿出两千块钱。” 瞿老爷子能拿出二仟洋钱远远不够,剩下就要看小刘二先生能拿出多少来了。 虽然平时,谁家存多少钱,谁也不跟谁打听,谁也不跟谁露白儿,即使打听谁也不会和谁说真话,可这回是真动正格儿的了,再也不能遮遮掩掩,小刘二先生跟瞿家老爷子落了实底,他能拿出三仟大洋。 两人加在一块是伍仟,折合成现在的钱是四十万,小老百姓,一起步做买卖就要动四十万的资金,按现在说,这个买卖也不算小买卖了。 自己拿两仟,亲家能拿仨仟,比自己多了一仟,多一仟总不是多一万,如果多一万,两个亲家的经济条件就不在一个档次上了,话也没法儿在一块儿说了,要不说呢,做儿女亲家要梢门找梢门,栅栏门找栅栏门,交朋友,也是什么身份的人,交什么身份的朋友,叫化子绝对交不上当官的朋友,即使原来都是叫花子,其中有一个后来发迹当了官,也跟人家来往不了啦! 瞿老爷子已酒足饭饱,又喝了会子茶抽足了烟,已是下午三点多钟,到永宁还有三十多里地的路途,也该动身了,瞿老爷子这次来的目的已经达到,他自己想做买卖,亲家没有反对还同意和自己合作,拿出三仟块钱,看来亲家也早有做买卖的打算,只是谁先提头儿谁后提头儿的问题了。 瞿老爷子从刘家出来,出了胡同,上了街,就骑上了毛驴子,临河这一带地势低洼,驴蹄子踩在松软的土地上,粘上了甩也甩不掉的泥巴,毛驴子像穿上了高跟鞋,走起路来毛驴儿不知多费了多大的劲儿,及至到了八里店,踏上了奔东的大道,道路硬崩起来了,驴蹄子上的泥巴逐渐甩掉了,走路才快捷了。 西斜的太阳,晒着瞿老爷子的后脊梁背儿,暖阳阳的,好舒服好舒服,瞿老爷子边走边看着田野的景致,初春的田野,冒着热腾腾的地气,人们在这热腾腾的地里忙着耕种,有一个牲口拉着“耠子”的,有两个牲口拉着耠子的,还有三个牲口拉着耠子的,小孩子干不了大活儿,拉着牲口“打砘子”,田野里到处是忙碌的人们。 瞿家老爷子嘴里不断发出:“吁!哦!呺!呺!”的吆喝声,手里的鞭子时不时敲打在毛驴儿的屁股蛋子上,使毛驴儿刚放慢了的脚步,机灵灵又快捷了起来,瞿老爷子不敢怠慢,因为他要在七点关城门前赶回永宁呢。 永宁城,始建于贞观十八年(645年)由大将尉迟恭监修。 明永乐十二年,朱棣北巡,驻跸于永宁西北三十里的团山(独山)命设置隆庆州,又设永宁县。 宣德五年(1413年)阳武侯“薛禄”统兵前来永宁修城、筑守,明正统四年(1439年),又在原土石基础上加以重建。 永宁城正方形,周长六里十三步,高三丈五尺。明嘉靖二十二年(1543年)因连绵大雨,大水泛滥致使城墙坍塌,嘉靖四十二年(1563年)朝廷,派参将方振、监工杨大节,予以整修到四丈,明万历二十七年(1599年),参将张国柱再次修茸。 永宁有东、西、南、北四条大街,四条大街交会处,有玉皇阁,阁有三层,高三十多米,下面两层有梯子供人攀到顶层,整个阁儿造型独特,飞檐斗拱,画栋雕梁,雄伟状观。 永宁县的县衙,在东街路北,在它的旁边有一处所,是全县每年征收土地钱粮的库房。 这个库房占地有两亩,临街一个院落,北屋五间,南屋五间,东西各有三间配房,南屋五间临街,中间一间大门过道,穿过大门过道,北屋中间这间还是大门过道再穿过大门过道,后面是个偌大的院落,四外都是高大的粮仓。 由于永宁县治撤消,以往这里忙忙碌碌的景像再也不复存在,院子里长满蒿草,窗户棂子被孩子们拽了下来当成了打仗的棍棒,原来“大人”们办公的地方,摆着一摊一摊新鲜的和风干了的小孩子的大便。 瞿老爷子琢磨这个地方是开粮栈的好地方,但这个地方是县里边的公产,要想租赁下来,只有“县知事”才有权力做出裁决。 瞿老爷子决定到延庆县衙走上一遭。 瞿老爷子本是在县衙当过差的,世面见过,到州城府县,干个把公事不会发怵。 这一日,瞿老爷子起了个大早儿,备上小毛驮子,直奔延庆县城而来,这天是十五,正赶上集日,街上行人,摩肩擦背好不热闹。 大街两厢,有卖鸡的、卖鸭的、有卖骡子、有卖马的,有卖黄豆的卖黑豆的,卖绿豆、卖红豇豆的;有挑挑的、提篮的、推车的、担担的;在各自的家什里放着有山药、白薯、大萝卜,集市琳琅满目,吆喝五花八门,在集市里穿梭着各色各样的人,有乡村的人,也有城镇的人,乡村人想买头骡子买匹马,买点种子,城镇的人想买只老母鸡,买点红豇豆,买几个大萝卜,买东西的人有短打扮的,也有穿长衫的,或许还有个把穿制服的,穿长衫的是城里人,那穿制服的可能就是政府机构的人了,这在永宁是看不见的,延庆的集市比永宁要热闹一点,这可能就是有没有县政府的原因了。 瞿家老爷子无心浏览街面儿的买卖,因为他心里还有他自己的事儿,瞿老爷子直奔了延庆县县政府。 县政府是原延庆州的老衙门,不过,延庆州因宣统退位,清庭垮台,民国政府撤消了永宁县,而使延庆州降格为延庆县。延庆县,县政府的门面,还是延庆州,州衙门的老门面,只不过门口穿着马蹄袖挂着腰刀的警卫换成了挎大枪穿制服的警卫;门口为击鼓喊冤而预备的大鼓已经撤消了;大门的门框上挂上了直隶省延庆县县公署白底黑字的大牌子。 话说前清的县衙门,就有一个县太爷、一个师爷、还有一班掌管各种事情的小吏、衙役、捕快。在县太爷手里,全县各村各户的土地田亩张三多少、李四多少、王二麻子多少,县太爷那里有一本帐,县太爷根据上边的规定,按照帐上面的土地田亩向百姓征收土地钱粮,如无天灾,百姓们,会每年老老实实的把自己该缴的钱粮缴到县里,因为养儿当兵种地纳粮,这是亘古不变的真理,在那个年代,县太爷不但统管收粮纳捐,还要管审案子,到了民国初年,也没多大变化,只是县太爷改了称呼叫县知事,师爷改了叫秘书,衙门口挎刀站岗的衙役,变成了挎枪穿制服的警察。这警察局、税务局、教育局等等,应该是后来逐步完善的。
瞿家老爷子在永宁县当过差,偶尔也有到州里公干的机会,延庆县衙门原来有个把熟人,他向县公署门口站岗的施礼,问陈师爷是否还在这里公干,站岗的说:“这里已经没有了陈师爷,过去的陈师爷现在已成了陈秘书。”瞿老爷子点头表示歉意,又说:“您给我通禀一声,就说我是永宁的瞿永厚,要求见陈秘书。”一个站岗的跑进县公署向陈秘书报告,不一会儿出来通告瞿老爷子:“陈秘书在进大门的西屋候着您哪。” 瞿老爷子,跨进县公署大门,向西屋走去,叩门而入,陈秘书正在办公,看看来了一位几年不曾见面的熟人,站起了身子,瞿老爷子紧走两步迎上前去,抱拳施礼道:“陈兄一向可好?”陈秘书回道:“好,好,瞿兄可好?”又道:“瞿兄一向繁忙,今天有空来此,一定有什么公事?”瞿老爷子道:“自永宁县撤消,我就闲散在家,我能有什么公事,今天找您实在是有点私事,万望陈兄帮忙。”陈秘书道:“你我认识多年,只要我能办的事,我一定帮忙,有什么事您尽管说吧。” 陈秘书五十上下年纪,长袍马褂,前清留下的辫子,不管他情愿还是不情愿,到新政府上班的头一天,“磕噔”一剪子给绞掉了。 县知事三十出头,留过洋的,是北京政府某个要员的亲戚,“共和”是泊来货,那么那些留过洋的,穿西装留分头的洋学生就成了宝贝疙瘩,不管他们真懂共和,还是假懂共和,凡是够上钢锋的都被派到下面当了“首长”。 全国的州、城、府、县那么多,就是一个县派一个人去当“首长”,也是一个非常可观的数字,那么县知事以下的小吏们只能延用旧政府的老人儿,老人儿熟门熟路熟业务,该怎么征税还怎么征税,该怎么收粮还怎么收粮,那么新政府里的人,只是称谓改了,换汤并没有换药。 孙中山决心推翻满清,提出“驱除鞑虏,复兴中华,鞑虏给人们留下最直观的印迹是什么呢?就是那脑后头留着的长辫子,民国政府曾强治人们绞掉辫子。 绞掉了辫子民国的人应留什么发型呢?民国政府并没有硬性规定。 民国时曾出现过四种发型,一种是把辫子从脖梗子一剪子剪掉的,此种发型当时的人们管它叫二茬毛子,有的人留了多少年二茬毛子直到死,而有的人留了几年二茬毛子,觉得这二茬毛子无拘无束,飞飞扬扬的太碍事,把它叽哩嘎嚓剃光了,留起了光头,而第三种发型是梳辫子的,这些人躲过了一劫又一劫,有的一直留到了社会主义,再有一种发型那就是留分头的。 从发型看,民国时期的发型比中国以前那个时期的发型都多,发型种类的繁多,代表了人们内心世界的多元,从此以后,中国向着自由民主迈进了。